[艺论·研究] 瀛奎律髓54·卷16节序类，侵凌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

前言

《瀛奎律髓》卷16节序类中，选录的节序从冬至开始，有冬至、腊日、除夕、元日、人日、元宵节（上元节）、晦日、春社、寒食、清明、上巳sì节（三月三）、端午、七夕、重九。

正月1-8日，分为：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豕、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马、七日人、八日谷。

诗体有五律54首，七律69首，今天欣赏几首七律。

一、冬至 杜甫

年年至日长为客，忽忽穷愁泥杀人。江上形容吾独老，天涯风俗自相亲。

杖藜雪后临丹壑，鸣玉朝来散紫宸。心折此时无一寸，路迷何处见三秦。

这首诗方回并没有点评，纪晓岚点评说：

此首较可，三四自老健，七句太纤，不类杜之笔墨，遂为全篇之累。《瀛奎律髓汇评》

这首诗作于大历二年(767)冬至，杜甫居夔州。

江上形容--吾独老，天涯风俗--自相亲。形容独老，风俗相亲。

江上形容，指杜甫自己在江边孤独的身影，因此说独自衰老；天涯风俗，指夔州当地人的风俗习惯，当地人自顾自的相互亲近。反衬出杜甫“长为客”的孤单。

与《登高》相似，这首诗八句皆对，区别是《冬至》首句仄收，所以首联也是工对。

冬至为一年白昼最短的日子，也被古人认为一年之始，方回解释说：

以冬至为首何也？古历法皆起於冬至，有一阳之复然，後有三阳之泰，故以此为首。

二、腊日 杜甫

腊日常年暖尚遥，今年腊日冻全消。侵凌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

纵酒欲谋良夜醉，还家初散紫宸朝。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

岁末祭神叫腊（十二月叫腊月），腊日指农历十二月初八，即腊八节，习俗是吃腊八粥。

方回点评：

漏泄春光一句极工。唐朝皆有腊日宣赐，宋无之。惟阃帅戎司在外者，有夏药腊药以诏书赐之。此至徳二年丁酉为，左拾遗时诗。年四十六。

这是至德二载(757)十二月腊日，杜甫在门下省任左拾遗时的作品。

侵凌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萱草侵凌雪色，柳条漏泄春光。还，还有之意，这里用副词代替动词，和下联的“有”对仗。

三、腊日二首 张耒

腊日开门雪满山，愁阴短景岁时阑。江梅飘落香元在，汀雁飞鸣意已还。

佳节再逢身且健，一樽相属鬓生斑。明光起草真荣事，寂寂衡门我且闲。

江梅飘落--香元在，汀雁飞鸣--意已还。梅花飘落，但是香气还在，大雁还在汀洲飞鸣，然而我的思乡之心已经早早还家。

纪晓岚点评说：

三四殊佳，三句即王元之“霜催风败，兰芝之性终香”意，以自警也。四句即薛道衡“人归落雁后”意，更以对面写法，蕴藉其词。

王元之，应该是北宋诗人王禹偁（字元之）。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出自隋朝薛道衡的《人日思归》。

异乡怀旧人千里，胜日难忘酒一杯。不恨北风催短景，最怜残雪冷疏梅。

江边寒色雁催尽，天上春光斗挹回。独我呼儿剩丸药，微功聊取助衰骸。

不知道为何，张耒这两首诗都有重复字，第一首的5、8句各有一个“且”字，第二首的3、5句各有一个“催”字。张耒也是苏门四学士(秦观、黄庭坚、张耒、晁补之)之一，作诗如此不小心么?

四、小寒食舟中作 杜工部

佳辰强饮食犹寒，隐几萧条戴鹖冠。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

娟娟戏蝶过闲幔，片片轻鸥下急湍。云白山青万余里，愁看直北是长安。

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颔联化用自沈佺期《钓竿》篇：

人如天上坐，鱼似镜中悬。

沈佺期的诗句，《潘子真诗话》中说化用自王羲之的《镜湖》诗：“山阴路上行，如在镜中游”。

中二联写寒食前一日的景物，结尾处又回到对于长安的思念，对于国家前途的担忧。

这首诗作于唐代宗大历五年（770年）春，半年后，杜甫去世。

结束语

岁末祭神叫腊，因此农历十二月也叫做腊月。结束时，依照惯例作诗一首为今天作业，七律《腊月登寿县古城》：

腊月清寒草木黄，夕阳淝水绕城墙。

登临四面新烟火，指点千秋古战场。

献女奇谋增感慨，投鞭浪语笑仓皇。

谢公得意春申恨，犹在淮南柳岸旁。

@老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