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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 诗人自选诗|琚建波:风告诉野草天边很远,飞鸟告诉旷野明天很远(总第576期)

9 已有 3180 次阅读   2017-09-23 14:24

诗人自选诗|琚建波:风告诉野草天边很远,飞鸟告诉旷野明天很远(总第576期)

  诗人自选诗

  建波自选诗(四十首)

  琚建波【云南】

  

  很远

  风告诉野草天边很远

  飞鸟告诉旷野明天很远

  天空有细沙落下

  你告诉我,爱情的嘴唇

  你表达的信息

  吻,离我的嘴角很远

  很远,野花遮断了视线

  很远,微风吹向了天边

  有雨淋湿了眼帘

  你说,天涯很远

  我知道,海角也很远

  你给我的暗示很远

  你给我的梦境也很远

  流下眼泪,七月很远

  写着情诗,告别很远

  弹起民谣,拥抱很远

  种植花香,盛开很远

  很远,很远,明天很远

  你遥望的视线

  天边的飞鸟很远

  你给我的吻

  在秋日的金色菊花香气里

  你的真情很远

  流星飞逝的季节

  流水呜咽的季节

  空气冰凉的季节

  冰雪肆虐的季节

  这一切,真的很远

  很远,我看不清你的脸

  很远,我吻不到你嘴角的弧线

  很远,就这样写下离别

  很远,你带走我的视线和思念

  满载一船星辉

  你与我的约会很远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你与我的挥别很远

  虚情很远,假意也很远

  我凄美的吉他六弦

  和你柔媚的歌声一线

  很远,相聚的季节很远

  春天的湖水很远

  采撷的花香也很远

  粼粼的波纹

  洄游的鱼类

  纯净的泪水,很远

  这一切,真的很远

  秋叶的凋零很远

  绚烂的野花也很远

  糅合着思绪

  青葱的岁月很远

  真的很远,你写下的日记

  你我的分别与重聚

  我吻过的你的眼角流下的泪水

  这一切,真的很远

  春天,想起海子

  遥望春天的田野荠麦青青

  掩盖秘密的野花朵朵寂静

  想起海子。今夜,天空不属于天空

  在海水里,浪卷浪舒

  今夜,我抱着白虎过海洋

  春天,悲伤的海子,痛苦的海子

  在山坡上种植前世今生的守望

  我看见麦田的后代在大口喝酒

  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剑影刀光

  把诅咒刺伤。我的悲痛的海子

  今夜,你看不见姐姐,也握不住泪水

  就让它落下吧,灌溉满地的芬芳

  满地荒凉的石头

  今夜,打柴人从天堂走下来

  你唱着夜歌,从容走上天梯

  春天,想起海子,悲伤的十个海子

  黑色的,翩跹的十个海子

  面朝大海,铁轨的边缘,长风呼啸

  拓荒

  流失的尘沙在岁月的风口

  堆成余晖落日的堇色信仰

  那千里寻根的拓荒者

  血脉里一片模糊的冰蓝

  雨雾封锁的遥遥前尘

  雪霜已一步步逼近年关

  深夜里黑魔锁上的无言的潘多拉

  在多少年之后的混世里

  打开了便一无所有

  梦想在春天里越听越小

  没有哪一个人不对一把锈蚀的镰刀

  赋自己五体投地的崇拜

  那握紧的来自种子的力量

  一片草尖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孤独前行的大队的拓荒者

  紫藤覆满那即将印下的脚步

  那流失在万年之前的纯净血脉

  失血过多的情感越见苍白

  那空了的行囊,驼铃声声

  装点那旧梦涌动的黄昏

  而那枯老的再也无法握紧的拳头

  匍匐着拓荒者荒凉崎岖的眼神

  雁岭之春

  时间弯曲,昨日的红尘,前朝的烟云

  在我泥泞前行的道路上烟缕般掠过

  疯长的离开的愿望,一盏星光灼伤了行囊

  一条路隐入树林的深处,鸿飞冥冥

  像我挟梦飞翔的一具空壳

  故事只剩下了尾巴

  花朵羞闭了明月,太多的惆怅过往

  粘住我越见悲伤的回忆,越来越远

  时间突现在我的视线里万古长青

  如今的睡梦里,不停地有一个名字闪现

  我的春天之神,我的爱情之神

  我的那个名叫青春的黄金麦田

  我在雁过雁落的刹那,在缅怀的怅惘里

  我在月升月斜的瞬间,在眺望的迷茫里

  雁岭,给我太多的忆记,我的视线

  走不出你为我精心编制的那一帘空迷

  而今,逆流顺流的生命都已经点燃了过往

  信仰在浮游的尘世里越见荒凉,空余悲伤

  在出走的幸福里,我仰望的空间越见狭窄

  冰凉的空气只在熹微的蜜甜里闪烁光亮

  花火焚烧的迷离奇境,经过了太多的告别

  青春都有了衰老的痕迹,空余败坏的气息

  而今,太多的回忆负载不起

  太多的往事把我紧逼

  我在一阵阵激烈的措辞里

  在卑贱的诘问里抬不起头

  时间只悄悄抖落那早已残缺的尾巴

  偶尔暗示我寻找那

  一直在梦中隐隐漂浮的破碎的真实

  在那一个离回忆很远的

  属于遥望的角落

  雁塔的月不可思议地圆了

  圆在残缺的后青春

  而在这个花红柳绿的真实春天

  雁塔更加接近真实

  在每一个抬头低头的瞬间

  总有雨滴不断地往下落

  我知道,那是青春的泪水

  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刻

  在最不可思议的地点

  如此地接近生命的本质

  如此接近真实

  赏瓷

  还有谁能够说你来自外乡没有籍贯

  还有谁能够言你一掊陶土没有灵魂

  发光的手心,过热的日头,来自大山的人

  乡音在千年万年之后

  依旧奔流在朴实的动脉里

  随风飘洒,尽雨播种

  顶礼膜拜,历练了生存

  浴火重生,不是凤凰但也获得了永生

  隔着黄叶堆砌的坚硬风沙外墙

  我们在万古长青的幽蓝岁月里深情打捞

  我们听瓷,念瓷,观瓷,品瓷,贮瓷

  我们进化,迁徙,变迁,增生,发达

  从长江黄河的源头顺流逆流

  向着生存孳生

  把原始的纯真,在华夏大地上蔓延辐射

  赏你,在如烟的历史尘埃里

  赏你,用最骄傲的炎黄命脉

  还有谁能够说你流失外乡没有故土

  还有谁能够言你清越质脆不可亘古

  大风口

  但是,我该怎样告诉你

  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我该怎样在陌生的你面前

  袒露全部的自己

  我一直躲在暗处,寻找一个词语

  贴近泥土,贴近村庄

  贴近五谷丰登的丰收

  也常在故乡陌生的伤口上

  在远离记忆的风口上想起回归

  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

  说出我内心那一份尘封多年的隐秘的爱

  我被卡在明亮的语法里

  在那一个角落患过伤风

  一辈子默默无闻,患上不可言说的痼疾

  但最让我伤心的就是

  我再也无法像个老农民那样朴实善良

  我再也无法像个诗人那样纯粹地悲伤

  也无法像个快要腐化的枯木树桩

  守着一个秘密缄口不语

  我再也无法畅快流泪

  体会那让人崩溃的幸福,终我的一生

  我都无法走出那个灌满寒风的凛冽梦魇

  浮生

  那在夜色里来了又去,寂寂升腾的

  是怎样一曲幽深哀怨的洁白歌谣

  在如镜的明媚湖水里静静燃烧

  而在那同样年轻的冷清蟾宫里

  仙子的妆容疏落,醉卧寒床

  桂影摇曳,月圆的夜晚懒起梳妆

  隐隐浮动的心底的悸痛

  今夜,月亮不是月亮,天空不是天空

  今夜,失血的情感再次映上疏落的妆容

  恪守千年的冰蓝眼眸

  今夜,我悲痛的泪水将星光洗劫一空

  爱已不爱,生将永生

  今夜,害了风寒的巨大冰霜

  在漂浮的爱恋里颤抖着生存

  东爱

  生命只剩一躯空壳

  华丽的漂泊里长满了虱子

  从暗伤的爱情里坠落

  疯长的失散的冰凉词语

  竹简弯曲,一条路通往烟的深处

  一只天鹅逸出笛孔

  一朵羞闭的花让星光流落

  阳光下的行人有灰尘的气息

  我出行的行囊里塞满了故事的尾巴

  远离我们的视线

  梦中走失路途的双脚

  江南只剩夕阳尽洒的古道

  迷途的鸽群撞碎情感的怀抱

  而那被时光取走珍宝的魔盒潘多拉里

  我搭上了我全部的灵魂

  还是找寻不到那已失的爱情

  回鸟

  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听

  那来自绵绵秋雨之后的

  场院土缝里残留谷粒的话语

  明亮的月光皎洁得有些奢侈

  空旷的天台和广场

  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愿意看

  那沉蕴在荒凉大地上的

  上个季节流失的野花的芬芳

  这个季节,雨点像是音符

  等待预言者将启未启的芳唇

  飞鸟已经蹩进故乡的甜美梦魇

  飞翔在空中,羽毛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照亮了前世守望的一池秋水

  眼眸深深,但我也深知

  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窥探

  我那火星一样对回忆的眷顾

  太多的纯粹,已随着冰霜流失得太远

  双生

  嘶哑着嗓子

  那在麦芒上有过的呼喊

  歌声已经流失得太远

  失血过多的天空

  匍匐着先知悲天悯人的倦容

  那开花的野荷

  随风飘散的芬芳让我走向陌生

  摇曳在风中

  一叶春天

  夕阳的温暖

  让我们更加接近事实的真相

  一粒种子静止在冬日的湖中

  那前世的侧影

  那深不可测的陌生

  当它站立起来

  那就是天堂的高度

  颤抖着最后的真实

  锈刃

  在刀刃上行走的岁月

  风在年关的檐角流失得好远

  提着自己青春的眼睛

  在冰凉词语构筑的全部想象里

  向着失血发霉的暗伤密布的生活疾走

  在缺氧的绛色信仰里

  从一颗种子开始出发

  一道锈蚀的闪电

  呈现出黑夜一样荒凉的黑暗

  但翅膀已经受伤

  嘴角已经饥饿

  种子流失远方

  大片的空白

  等待着死亡

  把自我救赎

  就着闪烁的剑影刀光的命运

  把生存的钉子楔进魂灵

  面对一片生锈的刀刃

  我们无法拒绝它对我们的追问

  纷纷扬扬地坠落

  面对一片生锈的刀刃

  削尖的春天里

  紧攥暗藏的力量

  等待命运的诘问

  不死魂灵

  今夜,波浪一般升腾的皎洁月光

  再次映上西北的古老城墙

  那被现实踏碎了的翅膀

  在距离天堂咫尺的鲜花广场

  只能用尽毕生的魂灵想象

  浮现在浓烈暗夜的地狱的沧桑

  惨白的笑脸引证着前世的牵强

  冤死的魂灵陈尸古老的荒凉战场

  厚重的晨昏帷幕里透不出一点光亮

  秋风深情打捞的弹孔一样的失落信仰

  泪落在今夜就再想不起悲伤的模样

  只能在岁月里洄游,歧路亡羊

  生命不死,继续沦落,风尘迷茫

  跟随夜风衣袂般飘飞,寂寞徜徉

  那孤独的信仰,渐失的信仰

  溪泉一样奔流,最终回归温暖胸膛

  

  从那落满灰尘的生平里走出

  从那灰黑的灶台里呼啸而出

  我的苦难的小哥哥

  从自身迷幻的色彩

  和线条里走出

  从死寂的庄园墓地里走出

  走向生活,荒凉崎岖

  那旋转的太阳花啊!

  烧焦了大地,烤干了河流

  破碎的声音响彻恒河的两岸

  晚风中教堂的唱诗歌声

  在昨夜的灰烬里留有尾声

  苦难的哥哥,苦难在你的眼中

  已抽象为扭紧的串串线条

  燃烧着,你不斐的来世身价

  以梦为马

  血色的天空,流泪的梦魇

  开向春天的地铁

  雪藏的季节

  玫瑰是一首血红的歌谣

  以梦为马

  天空里飞鸟的羽毛静静飘洒

  在夕阳里翻飞

  在春日里翻飞

  在鹅毛的雪花里翻飞

  脚步迟疑,在归家的路上

  夕阳如血

  在我干涸的心灵上流淌

  静夜里,以梦为马

  明朝我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太阳的血,河流的血

  神的悲吟低沉

  他一言不发

  独自面对空谷大口喝酒

  孤独地吃着石头

  巨魔的口腔大开

  利齿雪亮,吞噬着黄昏

  空气中有酒的气息

  发酵,挥发,沉蕴

  玫瑰是一首火红的歌谣

  红得像血,浓得像血

  我的诗人大哥海子

  对着天空一往情深

  以梦为马,以马为梦

  远方的草原野花一片

  远方的草原泪水涟涟

  尺度

  吞噬着黑夜,天空

  飘着雪,静静的夜里

  蜡烛在燃烧

  神性的诗人在写作

  火光闪烁,不能停下你的笔

  远方传来了狼的低鸣

  一定有什么正在逼近

  也一定有什么正在失去

  空旷的原野上,狼的足迹

  空茫

  覆满了冰雪

  一定有什么正在落下

  也一定有什么正在酝酿

  那是泪啊!

  来自诗人的尺度

  来自狼的灵魂深处

  呼啸而过的迷雾

  在远天飘逝

  前途未卜

  不能停下你倔强的笔

  点亮心底的蜡烛

  悲伤在逼近

  狼在逼近

  一定有什么已经失去

  也一定有什么无法找寻

  那迷乱的雪花

  迷乱的星空

  诞生于寒冷中

  是一篇篇诗的腹稿啊!

  不能吹灭你的灯

  寒潮在逼近

  泪水在逼近

  裹紧你的大衣吧!

  不能停下你的笔

  一定有什么已经写下

  也一定有什么正在写下

  雪,下得更大

  蜡烛在风雪中闪灭

  不能停止燃烧啊!

  狼已远去

  追寻仍在温暖的小屋里

  狼的足迹远去

  泪水诞生了飞鸟

  那是神灵啊!

  来自诗人的尺度

  来自尘世的深处

  不能飘洒

  不能停止

  前途未卜

  诗人打开自己

  走向了背叛

  第二夜

  夜凉如水,晚灯如一片薄冰

  我在暗夜里游行,小心翼翼

  遥远的天山冰雪,遥远的泪水

  在眼前的草原上涟涟荡漾

  第二夜,星子坠落在第二夜

  雪莲幽香,执著于自己的翅膀

  精灵在天空飞翔,只有石头

  寂寞的山谷,沉沦在冰凌的夜色里

  有野兽出逃,那冷漠的眼神

  曾深深刺痛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天窗开向黎明,没有光辉映照

  第二夜,车马辚辚,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向着风

  向着雨,走上尘埃中的咸阳桥

  第二夜,神女出嫁,流下泪水

  不向血亲跪拜,只余泪水

  空余泪水,莲花在静夜开放

  水中的侧影洁白,是幻世樱花

  在汩汩的水流里映照,饮下离别

  第二夜,我落在自己的风霜里

  像是迷了路的蝴蝶和蜜蜂

  等待神灵,指引我回归

  秋水未老

  秋水未老,乱萍浮漂

  饮下一口老酒

  种植一江忧愁

  秋水未老,寒鸦喧嚣

  荡一叶小舟

  摇曳一池灯火

  秋水未老,人已老

  黄昏迟暮,垂下一帘悲哀

  菊花已残浓霜渐

  往事付东流,情依旧

  景悠悠,无尽惆怅抽杨柳

  伤疤

  像是经历了一场爆炸

  流水张大了嘴巴

  野花止不住大笑

  烧向了天边

  经历了灰烬

  天空不再有雨

  空白,缺失的只有诗人

  像是一道伤疤

  在我的笔下凝聚

  血液奔流的声音

  黑夜里听起来那样清晰

  盛装出行,打马穿花

  桃红柳绿

  有一些传奇正在遗失

  生活

  网状的生活

  线形的生活

  一陈不变的生活

  瞬息万变的生活

  闪着光的生活

  寂灭的生活

  五彩斑斓的生活

  苍白的生活

  深邃的生活

  空洞的生活

  满眼光辉的生活

  满目疮痍的生活

  住满行人的生活

  行尸走肉的生活

  光怪陆离的生活

  一无是处的生活

  那泪与笑的生活

  欲望交织的生活

  在眼泪中开始

  又在眼泪中结束的生活

  风沙

  炊烟袅袅的江南黄昏

  新杨守绿了一片荒凉沙堤

  风沙拂面的刹那

  沙漠里走回了流离的沙雕

  沉默的绿洲里清泉汩汩

  游牧民族的青灰帐篷

  泪水灌溉了整年的丰收

  焦土

  巨大的悲伤在广袤的天宇之下

  河流流向了没有方向的远方

  日月仍循轨迹,暗自妖娆

  花开花落寂无声,仍是月

  巨大的月亮,明晃晃的月亮

  照耀在这一片不再灿烂的土地

  黑夜里,泪水落下也看不见

  只有冤死的魂灵,独自歌唱

  不远的地方飞鸟安眠

  更远的地方枫林落住

  更深的和平躲在那潮起的风口

  随着北风去了很远的远方

  深深的焦虑让土壤不安

  春天就要到了,如何给记忆一个交代

  经过

  月光在窗棂上镂空勾勒

  破碎的花香击中我的心怀

  春夏秋冬浅色的经过

  河床上升地表万变

  化石长出了眼睛复活了血肉

  阵阵颤动来自景仰的生命

  飞翔,生命一直在经过

  太阳的黑子在今世变淡

  空待

  那脱水的泪滴

  漾在太阳锋利的芒上

  那贫血苍白的信仰

  荒在坐满寂寞的园中

  在漫长的迁徙之后

  流浪者的后代走向繁荣

  但血统里的孤独

  却是时间的一味致命毒药

  落下

  泪水在悲伤的时候不属于人类

  天鹅静静舞蹈

  最终隐匿在浅色的黄昏里

  春天美丽

  独自美丽

  绿草如茵

  白雪皑皑的荒原

  泉水在苍白地心汩汩涌动

  遥远的北极冰雪

  离人的脚步越见荒凉

  北风渐浓

  冰霜萌动

  旅程孤落

  空余一池乱波

  在绿草如茵的天空里

  荡漾得天真

  映照得清澈

  只把花香尽洒

  遍地孤独

  逝枫

  暮秋摇颤

  一曲湘阮

  流经满山的热血

  悲风扶摇

  誓漫天的星斗

  誓遍野的丰收

  西北星月璧连

  暖枫飘逝风中

  逝如火的枫林

  逝如血的柔情

  暖枫飘逝

  泪水般滴下

  而更像泪水的

  是那无言悲伤的群山

  天街小雨

  远远流逝的天边韶光

  默默停留的天街小雨

  渐渐消失的朴素背影

  迷离于三月,万紫千红

  游弋的天堂飞鸟,也请

  不遗不忘,直面风霜

  雨的影子

  那夜,我仿佛苍老了十岁

  在雨吻向地面的那一瞬间

  我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地老天荒,雨打芭蕉

  一片片孤落,强占了我心窝

  可是最令我难受的

  我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花在堕落

  绿叶坠毁在离人的泪里

  那夜,我心痛得快要死掉

  雨滴隐匿了我的影迹

  黑色的支离破碎的影子

  但你可曾知道

  那是怎样一颗哀伤的魂灵

  急剧颤抖着,行将死去

  原月

  谙哑的喉咙开始啼血

  面对枯干的视野

  荒凉的春天里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置这片月光

  源源涌动的雪亮记忆

  野花在这一夜开至荼糜

  寂寞空谷中万灵寂寞

  月光如网,无一得脱

  地面满覆悲凉的眼泪

  神在大口喝酒

  这样的夜色下

  生命才透露真实的本质

  虚空荒芜,一无所有

  从虚无回归虚无

  远岸的灯火

  在掌心里飘转

  一盏温暖的灯火

  隔着青葱的时光

  在彼岸的春光里绽放得热烈

  梦里踟躇的脚步

  一步步踏碎我的空灵

  漂泊的旧日时光

  我在回归的征程上独行

  远远亮起的第一缕晨昏

  悄悄逝去的最后的温情

  太多的记忆俯拾即是

  串成风铃挂在岁月的边城

  故乡,遥远的梦魇

  离别一步步逼近

  岁月默默流远

  但思念,却让我沉沦

  真实抑或更加真实

  天鹅和伤寒

  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硬币的正反面

  都熠熠闪烁着

  冷酷的金属光泽

  当我凝视黄昏里的

  那温馨渺小的水滴时

  整个世界都已经停止

  停止了真实

  水滴在落下

  冰凉的金属光泽

  天边的飞鸟隐隐坠落

  这一切在这一刹那

  竟然如此真实

  真实得像是沾染了风寒

  在流毒的寂寞尘世里

  孳生更多的愁结

  在一个个渐凉的冬夜

  冷酷地向我诘难

  黑夜的赠送

  赋一袭华袍

  赋一原夜色

  雨点敲打着星空

  漫天纷飞的眼泪

  来吧

  让我们把华裳着妆

  黑夜的女儿

  高举着一缕曙光

  在潮起潮落的潮湿彼岸

  梦里花

  色泽芬芳

  气息糜烂

  在万古长青的

  黛色夜空里

  持续地抽芽

  在心脏里搏动

  气息将弱的信念

  浓黑的夜色

  幸福的衣角若隐若现

  黑夜里

  神的面容倦怠

  浓妆渐落

  满墙班驳的树影

  摇曳着漂浮的尘世

  堕落

  愉快地堕落

  飞快地堕落

  玻璃一样的现实

  片片破碎的晶莹

  在我的掌心里蠕动

  黑暗之子

  罪恶的力量

  血淋淋的事实

  被现实踏碎

  威楚记事

  雨滴落下在七月

  泪水流干了

  我还没有走到七月

  我正想念着

  去年七月你的伤心

  与泪水

  走过岁月

  

  唱出一首歌

  一片寂寞在夜空失足

  砸实了我的青春

  草尖迷离

  江岸离离

  我爱上了一片孤独

  我不爱你

  决绝的无辜

  离开让事情变得简单

  简单得只有伤害

  透明

  如同你

  绽放在春日的笑容

  想象七月

  多少时光的沉郁

  腐败了一掬泪水

  七月了

  所有的人

  都睡着了

  你对我说

  我不承认

  杜拉斯已经死去

  因为她

  只是暂时离开

  一刹那恍惚

  时间错位

  你所看不见的绚烂的空虚

  早已荒芜的

  定格

  几绺光线

  穿越了我单薄的身体

  刹那摧毁

  飞鸟忘记了语言

  没有一种姿态

  能够算得上从容

  威楚芳菲

  四月迷离

  我要离开

  我不能离开

  温度

  大把大把枯萎的文字

  大群大群凋零的蝴蝶

  在那半球的热带岛屿上

  美人鱼的歌谣是一帘帘幽梦

  在流浪这的足音里空寂回响

  传说,在很古老很古老的时代

  在北半球冷清的北部冰原里

  居住着一个放牧蝴蝶的民族

  在跌宕的晨昏里

  放牧太阳,收割月亮

  让星光在灰烬里居住

  而在另一个早晨让疾驰的麋鹿带走

  随着言语枯萎,不知所踪

  而飘忽的羽翼常常无法找寻

  空渺的世界中心,神在端坐

  端详着旋转的尘世和水流

  和那日渐虚伪的温度

  因为早晨放飞的蝴蝶

  已被北冰洋的一场寒流残酷屠杀

  我想安慰那枚树叶

  那飘飞的一枚枯黄的眼泪

  在神的欢笑里滴下

  那远天的雾水在浅秋的故事里辉映闪烁

  马蹄声慌乱,一条大河平静地流向远方

  那满山的枫叶啊,让远天流血

  我抬起头来,又低下了头

  风中有酒的气息,伸出手掌,抚摩大地

  抚摩那一片灰黑,我想安慰那枚树叶啊

  在黄昏的迟疑里飞舞,跳着探戈

  在落雨的灰烬里燃烧,然后失落

  我想安慰那枚树叶啊

  在大地温暖的胸脯上

  它满脸伤悲,欲言又止,感染了我

  我与春天有个约会

  春花秋月柳絮飘扬,多少的愁结

  在三月的江南被温柔打开

  最是那一低头的雾水,美化了春天

  打马穿花过江南,风柔雨顺

  剑雨飘香,浓妆淡抹,西施

  在这个三月盛装出嫁

  我在火边想到了飞翔

  我在火边想到了飞翔

  有一种光辉溶入火中

  远山残缺,似无泪的伤痕

  火神欢笑,把一些猜疑

  化在浓黑的灰烬里

  也没有神的悲歌

  我的诗章孤落

  如远天的星子

  落在淡蓝的火苗里

  像是西北飞天的眼泪

  也像是一种光辉

  让我联想起枯叶蝶的姿态

  在微弱的火光里

  从容地展示

  阿修罗的神秘微笑

  我摘下了一缕柳青

  仿佛在梦中,挥手之际

  又一朵菊花开放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蝴蝶,来自春天

  却在秋天隐匿了痕迹

  我摘下了一缕柳青

  我珍藏着春天的气息

  不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我种下了满心的泪水

  收获着满天的感动

  仿佛在梦中,回眸之际

  又一段别离凄迷

  风雨凄凄,芳草离离

  不是春天,来自春天

  花朵流放在荒凉的尘世

  我摘下一缕柳青

  我守望一座山冈

  时光破碎,不见彗尾

  流星已尽光辉

  在天际闪烁,终于灰烬

  夕阳

  我看见一只巨大的怪兽

  在悄悄地把我的时光偷走

  我看见你匆匆地走在时光的尽头

  有过温柔,有过守侯

  却不知有没有一个节奏

  能让我的忧伤变瘦

  如血

  夕阳

  几点寒鸦

  远山

  楼群

  孤单的人

  守望

  湖畔

  波光粼粼

  一个老人

  目光呆滞

  仿佛看透了宿命

  希望

  远去的,渺茫了

  找不回的

  童年说过的话语

  爸妈老去了

  那首歌谣

  外婆应该记得

  几点寒鸦

  孤芳阵阵

  流过季节的水

  再次流过我荒凉的额

  溺水了

  我是黑夜里的悲伤

  头戴花环

  把谁的希望高声唱

  可是,我却抓不住一片希望

  泪水流了一程

  我不能归家

  夕阳如血

  刻在我苍白的灵魂里

  我的生命

  因此也有了一点色彩

  向所有执着于诗歌的英雄致敬

  向所有执著于诗歌的英雄致敬

  向所有被诅咒砸烂的天空致敬

  那雪满的荒原,残留的血迹

  向发白的初露晨曦的黎明致敬

  向那曾被人心荒漠扼杀的亡灵致敬

  向那曾经被蛮横踩在皮靴底下的人心致敬

  洒一腔热血,肝脑涂地

  向所有执著于内心的诗歌致敬

  向所有写下这些诗歌的英雄致敬

  荒凉崎岖的道路,孤狼啸月

  血泪洒满苍白的灵魂缝隙

  向所有守望天空和黑夜的英雄们致敬

  向所有叶慈,叶赛宁,海子们致敬

  向所有放牧太阳和星月的神灵致敬

  向涌动的世俗中中不甘寂寞的神灵致敬

  饮下这杯毒鸩,在轮回里重生

  向所有打开自己的英雄致敬

  致以我最崇高的信仰和浓烈的执著

  在大地温暖又冰凉的侧影里匍匐前进

  默祷,黑夜一样的尘世

  请借你们的光辉点亮

  小镇

  如今,水流不再

  如今,月光不再

  尘土不再,花香不再

  风中雨里

  少年的壮志不再

  在一个雨天

  我回到了我的家乡

  我的小镇

  所有的花都开好了

  所有的城堡也都准备好了

  我回到了我的家乡

  来亲近一场雨水

  我回到了我的小镇

  我爱的姑娘

  却已经远走他乡

  季节凄迷

  一个外乡人

  在我的家乡迷了路

  我找不到归路

  在奔波的宿命里

  我骄傲地抬着头

  走在寻找的路上

  

  创作手记

魂之中的隐秘之岛

琚建波【云南】

  1

  洪流般的时光轰然湮没年华的刻痕,对文学的那一份赤诚火热的挚爱却丝毫不会随着消散的时光而变淡,它依旧在幽暗葱茏的苍茫尘世里昂然秀丽。我深知,在文学追求的漫长的路上注定寂寞,但因为共同的蓝色婴孩血缘,征途上的战友们给我的最温暖的陪伴,却让我从来没有觉得孤独过。

  曾经挚爱海子和舒婷,一度把诗歌当作自己最诚挚的信仰,火热地彼此陪伴。在自己如雨的幽梦里,始终把青春当作一场悲剧看待。看了太多的热闹,也常常裸露着自己,让时间和记忆的碎片从贫瘠的灵魂里呼啸而过。而命运的双手总是不断地催我向前,一步步地接近生活的真相,一步步地接近与自己的背叛。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再也无法控制。

  于是写作,挥洒一种记录的欲望,倾诉我梦中的生活,但常常在下笔的那一瞬间,却明显地感觉背离了自己的初衷。于是掏心掏肺地写作,于是放逐自己的清澈灵魂,常常写到悲痛虚脱,常常写到麻醉崩溃。于是也就知道,文学的魔盒一旦打开,除了把自己灵魂交付陌生未知的神,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坐以待毙。任何的时候,我都需要一面镜子,映照我心灵之上的灰尘。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我感觉世界遮挡了我的阳光——我在黑暗里写作。追寻那一种富足,引证那千千万万的不甘和倔强。

  关于自己,想说的实在太多。其实对于我来说,最陌生的人其实就是自己。常常感觉自己是一个传奇的过客,也常常把自己屏蔽在安详的内心里,等待风雨过后诗魂如黎明般苏醒。

  相信感情,相信生命,相信当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天空会给我们一个温馨的拥抱。厌恶欺骗,厌恶谎言,厌恶背叛,厌恶一切不清澈的情感。喜欢真诚地做人,坚信人的一生是虚假不得的,更坚信人的一生是不可复制的,我就是我,就是那天地之间唯一的我。

  喜欢简单,喜欢抛却一切以后残留下的接近透明的真实。拂去班驳的岁月刺青,不可忽视的,还有命运太过隐秘的锋利獠牙。我早已发现,世界就在我的虚构之中越来越圆满,只有在写作的过程之中,我才能感觉那饱满的幸福。

  沉迷于堆砌的冰凉词语,有着溺水者触摸救命稻草的致命的幸福,有的时候在夜色之中仰望,等待的也许就是一个句子的温暖。我始终觉得在坚硬如甲的伪装之下,文字是我心底最柔软温情的角落,悲伤一击就中。

  一直坚信只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只有信念才可以解脱自我,回忆在渐淡的往事里能够给予我们救赎。陷阱密布的生命里,常青的魂灵期待着来世的萌发,期待就是我守望的力量。偶尔悲伤,时常写作,写作是我荒凉生命里最亮的光。那些文法语法给我带来的空虚的快感,早已罂粟版般注入我奔流的血脉,洄游漫长寂寥的一生,注定毕生厮守,永世纠缠。

  喜欢黑夜,喜欢雨天,总相信那迷朦的天象里,总匍匐着那地老天荒的尘封秘密和那我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总想窥透生命,亦想泅渡孤独,却在一个个荒凉的转角,被崎岖的眼神所灼伤。生活总在别处,漂流的基因在月圆的白夜里,一遍遍啮噬禁锢的信仰。总有一种出发的愿望在奔突,也总有一种陌生的恐慌遭涂炭。渴望在不多的来日里,在泥淖封天的艰难征程上,故乡的雨雪能够抚慰我仆仆的风尘。

  关于写作,总感觉再多的话语也显苍白。坚信书写自我的文字是最美的文字,任何多余的伪饰只会让那可爱的文字变得面目可憎,不堪触碰。一直执著于自己的内心,偶尔的背叛,那也是出窍的灵魂遭遇了撒旦的魔咒。

  抬头仰望之时才蓦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回望自己曾经的岁月,我要感谢文学的陪伴,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将会黯然失色。

  2

  小时候喜爱一切文字,不富足的生活满足不了我对知识的全部渴盼,父辈、哥哥姐姐手中能借到的书本都成为我如饥似渴阅读的资源,身边有字的纸片都是我阅读的对象。酷爱读书的习惯大概与生俱来,也正是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就文字和书本产生了深深的崇拜。也感谢那时懵懂的追寻,让阅读的良好习惯一直陪伴着我。感谢那时的疯狂,我得以树立一个写字的理想——我想成为一个写书的人。

  上学之后阅读的资源越来越富足,我终于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满足感。在某年的一本少年杂志上,我读到了一首小诗,这首小诗写了什么倒是真的记不得了,但是它却至今让我印象深刻。并不是说这首诗有多好,震撼我当时小小心灵的其实是小作者的简介——原来只是我的同龄人,就能写诗就能发表了。好强的我决定自己也来尝试一下,因此在课余自己就经常写一些支离破碎的文字(我美名其曰,诗)。于是乎我的所谓的“创作”生涯也就开始了,而且很快我的作品也登上了那一本杂志,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年我12岁。小学的语文老师很细心地指导了我,大概那时他觉得我已经痴迷到无药可救了吧!那时写的所谓的“作品”多抄写在校报上,播报在校园广播里。

  后来伴随我成长的就是那一本本的书籍和那一本本写满我文字的笔记本。让我发愤图强激发动力的,就是心中对作家这一职业的无限向往。一直以来,我都崇拜能够写字的人,能够写好字的人。书法家、画家、作家当属其类。我很小的时候就立过志向,要成为一个写书的人,要让我身边的人都读到我写的文字。我要用文字来记录这一切,我要成为村子之中第一个作家。我努力坚持了这么多年,这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好。还记得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每个同学都流行写毕业册,我的一个非常淘气的同桌,在爱好(我最喜欢的作家)的一栏上写上我的名字。我很诧异,也很激动。那同学笑了笑,并且动了动眉毛,对我说了一句流行语——我看好你哦!我不知道这一个举动会对我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我那会儿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就从那一刻开始,我写作的动力更足了,我更想成为一个作家了,我更想名副其实了。那时我课余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创作,那一种新鲜的感觉,让我坚持不懈。那时的习作散见于《中学生报》《少年文艺》《中国中学生》,更多的是在手抄的校园文学报上。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是孔艳萍女士,她从来不藐视我所写的所谓的诗歌,每一篇她都会给我提修改建议并推荐发表,在写好考场作文的同时鼓励我把写作当成自己的特长。坚持这么多年,我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没有。只是心灵因为写作而变得更加的辽阔,我的生活因为写作而产生了无限的可能性。那是一个手抄本流行的年代,我的作品成为很多同学流传的“经典”,这些经典让我坚定了信念,我能够更稳健地走下去。

  高中以后受“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蛊惑,甚至放弃学业专事“创作”。我多想在这个赛事上获奖啊,但是当时的我远离网络,消息闭塞,看不见自己和郭、韩的那遥远差距,一次次失败之后只能暗自疗伤。但是也感谢这一次次的失败,让我的文学基础一点点加深牢固了。我那时的志向就是在母校的图书馆里留下几本自己的著作,也为炫耀吧,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给青春和梦想一份完美的答卷。高中时代留下的各种手稿约有一百多万字,种类多样、风格多变。这些文字被我烧毁在我二十五岁的某一次绝望之时。我曾经把我3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处女作《飞》寄往云南晨光出版社和《男生女生》编辑部,编辑老师都给我热情洋溢的回信,并婉转地表述不能出版的种种理由。就在这样投来投去的过程当中,这一份手稿再也找不到。感谢我的高中女同学盖盖,帮我录入电脑了一部分,但系统崩盘之后这一部分也就消失无踪了。这一切的经历,让我想起了当时我最喜欢看的那一本小说的名字《青春是封无效信》;也想起了罗大佑《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歌词,“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我和文学的相遇就是这样美好。

  文学与青春相遇,留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如梦如幻的美丽。那时我的作品经常出现在《都市时报》《箴言》《格言》及《今日安宁》上,一首诗歌的稿费常常就是二三十块钱。当我的名字出现在收发室小黑板上时,我的同学都知道是我的稿费来了,每个人都能吃上一颗甜甜的棒棒糖——这是我给我同学的许诺。我的青春就这样又多了一些甜甜美美的记忆。

  最记得我高中时代的一件事情。那时我们都喜欢看青春校园文学,很多的新书都在班里面传阅,我们都会对其进行简单评价。针对某一本书,我和一位同学产生了争执,我坚持说这本书不怎么样,她坚持说这本书优点不胜枚举。这一场争论当然是没有结果的,最后是以她的一句话作结——你还写不出这样一本书呢!!也算激发吧,我沉默了下来,写作更勤奋,发表更多。现在想想,那真是青春气盛。因为每个人的审美眼光全不一样,我们都要学会尊重。时光流逝多年,我真还要感谢她,没有她的这句话,也许我就沾沾自喜,止步不前了。

  感谢高中三年我所有朋友的支持,感谢家长老师的理解(我曾经顶住过巨大的压力,还曾经受父母销毁手稿的严重警告),文字赋予我生命荣光,阅读让我走向了生命之中最丰饶的原野。那三年,我看了不下一万本书。良莠不齐,好坏参差,均化为我的血液,滋养我的一生。说出来汗颜,那时我经常翘课,上课也经常不听讲(语文考试却每次都是年级第一,想想都不可思议)。我经常流连的地方,除了新华书店,就是安宁图书馆,在那里我看完了我能找到的几乎所有青春文学,也正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阅读苏童和雷平阳,他们的出现,直接导致了我创作方向的改变。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其实都花销在小桥街和买卖街的租书铺里,那里的武侠小说、现当代文学、杂志填充了我课余的全部时间,甚至成为我那会儿的精神食粮。直到现在,我都还坚定不移地认为,金古梁温的作品是经典中的经典。我对我高中时代文学创作的总结就是一句话,在黑暗中摸索——这多像春树一本书的名字《她在黑暗中写作》。但是这样的写作练就了我的胆量和勇气,也夯实了我的基础,坚定了我的理想和信念。我终于觉得自己的梦想就像风筝一样被放飞了,我开始向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我真正的喷发,是在我大学二年级。林林总总的社团,开阔自由的阅读创作环境,我的眼界不断开阔,创作也走向开阔。如果说大一还处于从青春校园文学向传统文学的转变期,大二那一年仿佛突然开窍,一出手写出了很多我到现在还觉得不错的文本。交流的机会多了,发表的机会多了,级别也渐渐高了上去。也是在这一年,我结识了我的恩师马旷源老师和杨荣昌老师。马老师是我的精神导师,他不具体指点我的某一篇文章、某一种写法,他总是宏观的、大方向上给我指引,而且为我引荐了楚雄州几乎所有的作者——我开始进入了所谓的“文坛”。杨老师给我的指导就比较细微了,而且很有侧重,针对我的作品,他总是一针见血地给予点评和指导,在诗歌创作方面,他给我引荐了当代很多的名家——我开始走得越来越稳健。我开始进入我人生的文学狂热期,开诗会、办杂志、组社团、采风联谊、杂志社改稿……大学校园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铸就梦想也埋葬梦想,催促开放也会蓄积力量。如果我自诩是一根能发光发热的蜡烛,我的潜能正是被文学激发,而且发扬光大的。2011年1月,我去北京领回了“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文学征集活动”的散文奖和社团组织奖,在颁奖会上结识了很多如今活跃在中国文坛上的青年才俊,聚会的那一刻,我深深感觉到,喜欢文学的人是有福的,喜欢文学的人是幸运的、是富足的、他们并不孤独,是文学点亮了他们生命的光辉,是文学让他们的青春异彩纷呈。

  3

  我曾在我小说集《苍天在上》的序言之中写道,“抽筋已经成为我的专利,写小说就是我掏心掏肺的抽搐。做梦的感觉,再加一点点凌空蹈虚就回到了小说的景象里。我理想之中的小说一定要有自发的性质。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写出自己心中神圣的篇章。我的文本就是抽筋的结晶。医学之上的抽筋是缺钙的导向,但是在这些发疯的句段篇章里,那些死去复活的词语就成为我寻路的一些自然而然的石块和桥梁了。我在寻找自己,因为在写作这些抽筋的文字的时候我就丢失了自己。我时常迷失在那些字阵里,那些颜色语感,那些在场和发生,让我在很多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真实欲望……那些生命之中的石头再也落不下来,再也不能在我的心底激起一层层的涟漪。阳光已经碎裂了,阳光已经缓缓渗透下来,我已经看不清来时的路途了。甚至那些晚风之中缓缓飘起的花香,我失灵的鼻子,已经跟不上风声的变迁——记忆已死!”

  我深深知道,创作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抽筋的过程。写作是激情的喷薄,写作是灵感的宣泄,写作是青春的纪念,写作是我对自己的不断承认。写就就是苏童说的寻找灯绳的过程。因为有了写作,我的心得到了安静和平息。也许文学与我真的是前生的约定,今生的陪伴,让我收获良多。

  抬头望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年华不再。我已经是一个不再年轻的年轻人。近年来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已经很少动笔写作,很多写下来的东西都被我丢弃,因为感觉不在了,因为感觉不同了。但是文学已经浸润了我的心灵,就像一块抹布一样,擦去了我心灵之上的灰尘。我从来没有停止过阅读和思考,在我的理念里,文学就是生活。文学其实无处不在的,它内化在我的血液和灵魂里,成为我永远的信仰。文学会让我感觉到生命最真实的存在。

  很多的时候我都会在问自己,文学之于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氧气吗?养分吗?还是不能或缺的生命之水?我觉得好像都不是。文学在我的生命之中固然重要,但却不是那纠缠我全部时刻分秒的存在。就像两个相爱的人,会为彼此留足够的空间。我不会说没有了文学我的生命会变得怎么样。我只会说,正是因为有了文学,我的生命变得更有生机、更有活力。我希望我爱的文学能够呼吸,能够生命长青,能够生命无限。

  写作首先是一个动词其次才是一个名词。我会永远写着,让生命动起来,让生命奔流起来。也许我会越来越沉默,但是文字之中藏住了我所有的往昔能够见证我在这个世界上爱过、恨过、追寻过、相信过……

  本次自选的这些诗歌都在我的文学道路上烙下过深深的痕迹,它们是世界认识我的开始。它们不是我最好的作品(最好的还没有写就),却是我梦想起航的那一缕风、那一道浪、那一声呼唤、那一米阳光……让它们出现在我故乡的刊物上,时时刻刻提醒我,勿忘初心!不要忘记梦开始的地方!我一会在路上,一直都在!

  最后用我《蓝婴》诗集序言的一句话来作为本文的结尾:

  我始终相信在苍茫的尘世里总有如镜的隐岛,那随风远逝的纯真梦魇,那悄然滴落的朴素情怀,总会在那花开的彼岸上,在泪流满面的来春喧闹里,流曳那如水的清华,还原童话最真实的模样。

  而童话,永不老去!

  

  作者简介

  琚建波,云南安宁人,现为安宁实验学校教师,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协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至今已在《光明日报》《诗歌月刊》《散文诗》《雨花》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千余件。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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