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和李清照齐名的才女,比李清照还厉害
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
文丨炉叔
一提到历史上的才女,你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是宋朝的李清照,但是今天不说李清照,说一说魏晋时代的另一位才女,论才气,她可是一点不输李清照。
东晋的时候,有一天下起了小雪,天气寒冷,谢安将家族的子女聚集到一起,打算一起烤个火开个趴,顺带着给他们补补课。
谢安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不由得诗兴大发,想着在子侄面前秀一把文采,便借机向众人问道:“你们看,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像什么啊?”
谢安的侄子谢朗抢着就说:“跟把盐撒在空中差不多。”谢安听了后未置可否。
这时,谢朗的姐姐谢道韫悠然道:“不如比作柳絮因风而起(未若柳絮因风起)。”引得谢安开怀而笑。
谢道韫因这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为时人所称道,“咏絮之才”一词成为了后来人们对才女的代称,这位咏絮的女子也从此在历史上流传开来。
壹
1600多年前的一天,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出生在了陈郡豪门谢氏家族。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身为父亲的谢奕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十分的喜爱,而叔父谢安对于家族新诞生的这个小生命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为她取名谢道韫。
谢家在当时可是天下最大的家族之一,放到现在看那就是王健林、马云这种巨富,生在这种家庭,谢道韫接受的自然是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无论是文学才华的修养,还是人格气质方面的魅力,谢道韫都是毫不逊色于当时的名士。
嵇康我们都知道,曹魏时期的名流,才华卓绝,诗画音乐无不精通,一曲《广陵散》更是惹得当时的少男少女们追捧,是当时竹林七贤的领军人物,放到现在来看,那就是偶像天团的队长啊。但谢道韫觉得自己虽为女性,却不比这样的大佬差到哪里去,便参照嵇康的《游仙诗》,拟写了一首《拟嵇中散咏松诗》,诗是这样的:
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
愿想游下憩,瞻彼万仞条。
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
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飖。
上来就是对偶像嵇康的钦佩,“嵇康男神就是那山上的松柏,风再大天再寒也倒不下”,虽崇拜偶像,但是觉得自己也一点都不差,“王子乔都乘鹤上天当神仙了,可惜老娘没生在一个好时代,要不然早就成当红小鲜肉了”。
古代的女子,能接受个“小学教育”就算难得了,想要自己写文出书当个作家,也就谢道韫这样的才女才能做到。但是人家谢道韫可不仅是有文采,更是想着在社会上发光发热,争做个社会好青年。
在谢安还没当上宰相的时候,他在东山隐居,家族里的大小孩子们也都归这个奶爸管教。有一次他和这些小辈谈论《诗经》,就问他们觉得《诗经》中哪句话最好。
当时谢玄抢着回答,说了《诗经》中著名的那句送别诗句——“昔我往矣”。
而谢道韫说是“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这句最好,表达了周朝老臣对家国忧患的关怀和感叹,“老弟你这杨柳依依雨雪霏霏的,太小资了,看看姐姐心怀天下,为国家添砖加瓦,这才叫有志向。”
谢安听了谢道韫的话之后,也是十分高兴,夸赞她意兴高尚,有雅人深致。
贰
这样才貌与气质并存的女子,总会让人倾慕,当时想着娶谢道韫为妻的人也不少。但是人生往往会有很多的玩笑,命运的走向从来不会遂人心愿。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华,觉得有资格看自己一眼的人都得经过千挑万选,结果到最后牵了自己手的却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在魏晋的那个时代,王谢两家是并称的世家大族,这两个豪门拿到咱们现在来看,那可是全国首富级别般的存在。谢道韫作为豪门谢家少有的才女,能够和她门当户对的也就只有王家的青年才俊了。
当时谢道韫的父亲谢奕已经过世,谢道韫、谢玄姐弟俩一直跟着叔叔谢安生活,谢道韫的婚姻大事自然就成了谢安的苦恼。在我们今天,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在当时来看,结婚可是两个家族的事情。谢安看着谢道韫这样优秀的豪门侄女,决定从好友王羲之的儿子中给她挑一个夫婿。
王羲之在当时已是大书法家,他的几个儿子也或多或少的得了父亲几分真传,各有千秋。
谢安瞅着王羲之的这几个儿子,觉得一个个的还都挺不错,就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选哪一个好了,挑来选去,就相中了当时才华最好的王徽之。这时候,谢道韫给谢安讲了王徽之雪夜访戴的故事。
王徽之是书圣王羲之的第五个儿子。有次王徽之大半夜的失眠了,想着睡不着那就学习吧,指不定哪天老爹就检查自己的作业呢。就拿着本书走到院子里,却发现下了大雪,看着天地茫茫一片,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戴安道。但是戴安道不住在附近啊,这家伙脑子一抽就想去拜访人家,便立即坐船前往探望好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睡得正香呢。
等船行到好友门前了,王徽之却对仆人说掉头回家。旁人问他为何还没见到朋友就回去,他说:“我来见戴安道本是乘兴而来,如今兴致没了,我还见他干嘛?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去!”
听自己侄女这么一讲,谢安觉得这个王徽之可能是个有始无终的人,万一把自己侄女给耽误了,那不就赔了嘛,于是就相中了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这个王凝之老实忠厚,肯定不会辜负自己侄女。
王凝之忠厚是不错,但是结婚之后,谢道韫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个没什么才学的人。
谢道韫嫁到王家之后,有次回家探亲,愁眉苦脸,不见颜笑。叔父谢安就问她,王凝之好歹也是书圣王羲之的儿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玩,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
谢道韫不得已大倒苦水:“我的好叔叔啊,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我们谢家,不说长辈就看平辈,你看我那几个弟弟谢玄、谢朗,哪个不是社会上的一把好手?天底下怎么有王凝之这样的人呢?天天面对这样一个沉闷迂腐的家伙,我怎么能开心起来?”
叁
王凝之这个人虽然出身豪门世家,顶着富二代、官二代的大帽子,不想做官也做了官,但是对于政治、国事是一点都没有兴趣,也难怪心有家国情怀的谢道韫看不上他。
每个少女对于自己未来夫君的想象都是美好的,谢道韫当然也希望自己可以嫁一个英俊潇洒、才貌不凡的儿郎,但是作为那个时代的一个女子,她根本无力改变王谢两家联姻的现实。
其实王凝之也不是一点才学都没有,其书法深得父亲真传,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草隶,在当时也是小有名气,写个字也能赚不少银子。但是在文学、政治上,他却是丝毫比不得自己的几个兄弟,当然也比不得自己的妻子谢道韫,写个诗作个文还不如自己老婆写得好,你说丢不丢人。
谢道韫虽然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但嫁入王家的她仍旧本着王家儿媳的身份,恪守妇道,该怎么尽孝就怎么尽孝,对胸无大志的丈夫也没有什么刁难,完全就是王家的好儿媳。
抛开这段不是十分般配的婚姻看,谢道韫在王家的生活其实还是有许多乐趣的。
公公王羲之是当红的书法大家,迷弟迷妹自然一抓一大把,与他来往的都是当时名流,甚至谢道韫的叔父谢安都是王羲之的粉丝。魏晋时期人们都崇尚清谈,王家作为大家族,在当时自然是名流清谈的重要场所。在这样的环境中,谢道韫也逐渐深谙此道。
曾经有一次,谢道韫的小叔王献之在与客人谈论玄言,辩论赛打得热闹,谢道韫在厅堂后面听得也热闹。但是还没几个回合呢,王献之就被怼的无话可说了,他本来就有口吃,加之已经理屈词穷,在辩谈中已渐渐不支,眼看就要举白旗了。
这时谢道韫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了,“终于该老娘出场了,看我不怼死这家伙”,于是写了个纸条递给婢女,说她可以为王献之解困。王献之看有救兵,一下子就乐了,客人也想见一见谢道韫的风采,于是欣然接受。
在当时女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更何况谢道韫这样的富家子弟,于是谢道韫便让婢女在厅堂挂起帷幔,自己身处帷帐之中,隔着一层轻纱,与客人辩谈。
客人虽然早就听过谢道韫的才名,但是觉得一介女流能有多高水平,难道比王羲之的儿子还厉害?结果谢道韫稳坐帷帐之中,引经据典,谈纵古今,说得客人心服口服。放到如今来看,谢道韫也是个不说一个脏字就能把人骂哭的主儿啊。
肆
婚后的谢道韫自然无法和丈夫赌书泼茶,两人爱好水平都不一样,怎么能跟人家李清照赵明诚一样,过欢脱的夫妻生活呢。但好在王凝之除了才华略低,不务政治,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而且性情忠厚,对谢道韫也算是极好。两个人在婚姻中还是做到了相敬如宾,并育有四儿一女。
但是王凝之这个人呢,是个笃实的道教徒,信奉五斗米教,每天就喜欢画画道符,拜拜神仙。虽然王谢两家联姻之后,王凝之在仕途上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可以说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巅峰,但是在他的生活日常中,道教永远是高于政治、官场的。谢道韫对于自己这个毫无作为的丈夫是无可奈何,无论怎么劝他,都无法提起他对政治和国事的关心。
在这段婚姻中,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就是孙恩之乱。
说巧也巧,孙恩所在的孙氏一族,世代信奉的就是五斗米教。东晋末期王朝动荡,孙恩觉得这晋朝是要玩完,便趁机煽动五斗米教的教众,召集百姓,发起了叛乱。
当时,王凝之正在会稽任太守。孙恩的军队已经朝着会稽的方向进军了,属下都劝王凝之赶紧操兵练军,准备防御。但是王凝之这个五斗米教的铁杆粉丝就是一点都不着急,还觉得五斗米教不会发起叛乱。
好在谢道韫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老公弃百姓于不顾,但自己不能忘了当初心怀天下的豪情,于是摆兵布阵,加强军事防御。
等到孙恩军队攻到城下,王凝之才相信了叛乱一说。你说到了这时候,王凝之总该好好准备打一场硬仗了吧,但你猜人家怎么着?“没有意大利炮打什么仗”,转头走回屋里,摆起神坛,祈祷天君保佑,还希望上天能够降下神兵摆平祸乱。
有这样的太守,会稽被攻陷是迟早的。事实是不仅城破,而且人亡——王凝之还在忙着占卜祷告呢,就被敌军送去见了天君,连他们的几个孩子也都死在了战斗中。
当时已经是祖母的谢道韫,听到丈夫和儿子被杀的消息,尚来不及悲恸,抱着自己仅剩的一个外孙,冲出阁楼,组织府内丫鬟仆从突围。谢道韫不仅才气不输李清照,就看这临危不惧的气魄,也是远远超出后期颠沛流亡的李清照啊。她一手抱着孙儿,一手持剑杀敌,大有一副女将军的英姿,却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被擒。
被捉住后,谢道韫仍然气色不改,镇定地对孙恩说:“这不过是帝王之争,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你要杀就先杀我!”要不说人家有气魄呢,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含糊,听得孙恩是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年过半百的谢道韫能有这样的胆识。孙恩敬佩她的勇气,又早就听说谢道韫的才华之高,不仅没有伤害她们祖孙俩,还派专车将他们送回了会稽。
经过了这场战乱的谢道韫已经年迈,身边的至亲和骨肉都已离开人世,即使是最亲的弟弟谢玄,也早她一步离去,只剩一个年幼的外孙相伴。晚年的她隐居会稽,自此不再过问世间纷争。
晚年的谢道韫没有了丈夫陪伴,不知道会不会怀念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怨恨丈夫的不作为造成了孩子的死去。但是我们清楚,无论谢道韫对于王凝之是怎样一种感情,再给她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对这个男人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辉煌的曾经,但是我们终究会老去,如果谢道韫活在我们这个时代,我想必然会是另一番风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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