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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 诗集《山水引》:一个诗人苍茫仁慈的胸怀

4 已有 1932 次阅读   2019-03-08 06:43

诗集《山水引》:一个诗人苍茫仁慈的胸怀 

近日,云南佤族青年诗人张伟锋的诗歌新作集《山水引》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诗集由著名诗人、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雷平阳先生题写书名,著名诗人、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海男先生作序推介,分4辑收入诗人2016年至2017年创作的短诗130余首和2首小长诗《梅影集》和《长江引》。

诗集《山水引》系中国作家协会2017年度少数民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写作这部诗集,源于诗人两年来有意识地在山水之间游走,并且深深地喜欢上这种游走的感觉。诗人一方面融入了更多的“我”,即“我”是我,“我”亦是众人;另一方面注入了更多的光芒和温度,它们即便是暗淡的、微弱的,但依旧可以照亮一定的空间。这些诗作都直接或间接地指向自然、山水,有自然诗的明显属性,但它们又不止于自然、山水,而是更进一步地“引出”,指向更为深邃广阔的社会、人文,拥有强烈的社会属性。

诗集售价:每本66元(精装),签名、包邮。另外,还可随机获得诗人签名摄影作品1

诗集《山水引》诗歌选

张伟锋 摄

鬼针草的秘密

我们有无法说出的忧伤

更有无从表达的疲惫。我们的心性

如此贴近。我们一起去向自然

我看见,有鬼针草,还有别的植物

在等我们

生活把我们掏空了,我们哭泣完毕

就去仁慈的山间密林,溪水谷边

取回一些肥力,继续滋养自己

之后,再与空荡的世俗,继续消耗

你飞翔在草丛里的影子,像极了

是在舞蹈。我在你的身后,沉迷了

陶醉了,简直快无法无天了

你是你自己了,我也想如你那样

我们的手迎着风

那些不听话的鬼针草,到处乱飞呀

它们落在了我们的衣襟,落在了我们的鞋带

它们似乎有秘密

它们似乎渴望离开。莫非它们也困倦了

想和我们一起去向更广阔的原野

张伟锋 摄

苦荞地

想念你的时候。我想到了天空的蔚蓝

想到了云朵的洁白,轻风的清凉。还想到了

飞来偷吃荞籽的鸟群。在苦荞地里

还有几个孩子,大一些的,带着小一些的

苦荞交织,地里的土块偏大,孩子们的步伐

不是很利索,他们做的游戏,也不是特别有趣

不过,在那个清晨,他们简直高兴得

没有了边际。你和我一样

也是在荞地里,各自做着些什么

我现在是一个人独处,我想念你。关于你的一切

都很清晰,但我想不出你的脸庞和眼睛

我尝试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获得胜利

张伟锋 摄

江水引

高空蔚蓝,青山碧绿。我的灵魂

宛如流动的江水。知晓游动的鱼群

知晓往来的船只。你常年出没在江水之上

背负风霜和星辰。夜晚沉寂,有人点燃渔火

关于你的隐秘,我也顺便知晓

此岸,彼岸。彼岸,此岸。之间盛放的

是我的宽广之胸和狭窄之心。在时间里

我想掉头往回走,抗拒驱使我们向前的事物——

你拖着行囊不知去向,你站在江边等我出现

你不会一个人登上一条航行方向不明的船

张伟锋 摄

在山野

只身向自然,俯首捞月亮

我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告诉你

今年的冬天来了,气候特别冷。你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才吐露出气息

你说,天空那么蔚蓝,阳光那么明媚

没有什么是可以忧伤的,再说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可以支撑灵魂和身体

翻过那些布满了足迹的山野,我抽了一支烟

雾气慢慢升腾,我突然想起,忘记向你说起

漫山的柿子熟了,一树一树的,一团一团的

从低处红向高处,从近处铺到远处。而我

也有满仓的理由和陈词,可以一个人饮酒

一个人自由歌唱,一个人无边无际地

行走在山野,而不去预想终点

张伟锋 摄

梅花令

梅花盛开,点亮深山

漫长而孤寂的路途

突然变得欢畅。一个人的世界

也有动人的音符萦绕

看小鸟飞舞在花的丛林

看蜜蜂为甜蜜忙碌不停

我像一个旅人,我其实就是一个旅人

始终渴望跨出脚步

而现在,我在肥硕的大山里

遇到了肥美的土壤

它们滋润我的心,向明亮的方向生长

它们让我放弃沉重的枷锁

以及自己和自己的对抗

我想坐在梅花树下,逗留

数星星,看远方,听清风,赏圆月

还有,怀念陈年的旧事

和之前日夜倾轧胸口的那个人

从今时今日起,从此山此地去

一切所历经的阴暗、忧郁和背负

将在瞬息之间,转化为轻灵的气息

喂养我的魂灵,朝夕圆润

年年如花

张伟锋 摄

一个人

一个人抽烟饮酒吐烟雾,一个人

与疾病和衰老时刻敌对

一个人住在一间屋子,盖一床被子

一个人出门去,一个人回家来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喜悦和忧愁

一个人看电视,猜测故事的结局

还有人们的去向,一个人来到冬天

一个人看雪花飞落

触摸冰冷来到人世间,一个人北上

到祖国的最北边,一个人在江上漂流

抵达南方的灼热阳光里

一个人在生活里,遇见了另一个人

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太久

一个人讨厌两个人的关系和状态,跌跌撞撞

辗转反侧,遍体鳞伤,一个人回到一个人的时空

有烟的时候,一个人抽烟

没有酒的时候,就一个人穿过大街

去买一瓶烈性的白酒

一个人对着一个天空,自由随性地吞咽

一个人打开一个世界,围上栅栏

布上荆棘和刀尖,防止外人进入

一个人去了一趟梦,一个人回到现实里

一个人经常把两者搅拌在一起

想怎样咀嚼,就怎样磨动牙齿

一个人的影子,投射在月光下,一个人的旁边

是一个体形巨大的石头

张伟锋 摄

墓碑

墓碑之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交代着姓氏,和众人没有多少区别的名字——

出生地,生平介绍,绝命的时间和地点

以及原因,没有。关于婚姻、子嗣和家庭的信息

也没有任何透露

数年间,有人在经过墓地的时候

经常会看见一个低着头颅的人

站在墓前。手里没有鲜花,嘴里不说一句话

身着一袭黑衣。除此之外,浮动在世间的人们

便一无所知

住在里面的人,肯定生存过

肯定恨过、爱过。肯定被多数人遗忘在尘埃里

肯定一直被少数人惦记着、眷恋着、依依不舍着

或者无法离开

或者从不接受生命消逝的事实

张伟锋 摄

无可慰藉

此树枝繁叶茂,翠绿葱茏,招风,招雨

招惹伐木工的刀斧和铁锯,不可依

不可靠,不可到其底下寻求安逸和超脱

此人满面愁容,内心幽暗,忧得,患失

常困于现实的牢笼和梦境的虚无

不可信,不可爱,不可倾其怜世之心

张伟锋 摄

梦游记

我的心是移动的袈裟

覆盖在有月光的夜晚。远山隐约可见

鸟鸣偶尔传来

在小路上徒步,我遇见了老朋友

她背着竹篮向前方走去。我们交谈

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四周没有人

没有村寨,也没有炊烟

她与我道别,好像要出一趟远门

但看不出她有任何焦急——这个梦中之人

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洁净,明亮,晶莹

照耀着她和我所共处的尘世。她是个好人

在分别之时,还不忘亲口告诉我

她已经早就是个死人,埋尸荒野

游荡山间,喂养寒冷,偶尔放出哭声

点燃鬼火……在她面前

她说,让我不必畏惧

张伟锋 摄

流水引

流水磨洗石头。去除泥土

去除锋利。我得守着我的心

在孤独处悲凉

深山离春天还有距离。我想象着

山野之花盛开的样子,它给别人带来欢乐

却与我毫无干系。我也冥想了一遍

整个山脉,没有一只花朵的芬芳

而渴望的人,四处寻找

惊慌失措,怀着暗淡的脸庞哭泣着离开

河流穿过石头的缝隙。沿途顺便经历

山崖和陡峭。我曾经说起话来

会喋喋不休。如今万事变更,往日不在

我抱住孤凉,仿佛有内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张伟锋,笔名土木,佤族,1986年生于云南省临沧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八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2003年开始文学创作,有作品在《人民文学》《诗刊》《民族文学》《大家》等刊物发表。著有诗集《风吹过原野》《迁徙之辞》《时光漂流》。曾参加《人民文学》第届“新浪潮”诗会、《诗刊》社一带一路诗歌之旅•云南青年诗人研讨会。荣获第届中国“刘伯温诗歌奖”、2014年“滇西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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