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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 青槐:安 宁(外四章)|散文诗选读

3 已有 268 次阅读   2021-05-02 10:24
青槐:安 宁(外四章)|散文诗选读 

安 宁(外四章)

作者|青槐

来源:21世纪散文诗(微信公众号)

夜莺一张嘴,吐出了世界的宁静。

清风蘸着流水,将月亮磨出光,照亮一粒粒虫鸣,然后拈起,一颗颗镶进长空。

我们在长空下轻唱:“天上星,亮晶晶。永富贵,长安宁……”

影子在我们的轻唱里吐出火。

炊烟从火里探出头,看见有人用一根白发,绑紧禾秧的腰身;看见一些脚印从土壤里爬出,在狗尾草上荡秋千;看见那些睡着的骨头,在笑声里相继开花……

我们用车前草清洗嗓子,在花瓣上种植四季。

四季之外,城市在一茬茬地长,道路蓬勃如藤条。

脚印多了,世界便开始喧嚣。硬起来的灯光与软下来的悬崖都有着美好的味道。

我们饱餐,之后,用一朵蒲公英较准方向。

不说流浪,安宁的案头,流浪只是甜蜜的向往。

远山矮下去,低于一粒掌心的尘。天空,远成一条线,扎紧安祥的暴动。高起来的视线,是风中招摇的风景。

舍与得,在一朵丁香花上,明心见性。

七月流火,有莲花在开。

芳草深处,叫天子一声声拨节繁衍的欲望。

蒲公英探头,在一滴水里找到火,然后……

落地生根。

宽 恕

“樵夫的斧头,问树要斧柄,树便给了他。”(1)

清泉般的声音从树林里流出来,佛在拈花微笑。一只鸽子站在佛的肩头,看他一片片割下自己的肉,喂养鹰的饥饿……

血滴下来,一滴一莲花。

鸽子在花香里舞蹈,它用影子的暗,璀璨了生命的光。

牵牛花在光里睁眼,娇嫩身子从巨石下挤出来,缠绕着巨石开花。

蝴蝶惊叹:“多美的石头,多美的花!”

蜜蜂从花丛里探头,向蝴蝶递出花香。

我们旁观,看天空矮下来,以流水的姿势拥抱万物。

流水朝东,河道一拐便弯进时光里。

我们在时光里游泳,以鲨鱼的方式吞下波浪,同时也吞下水做的心肠。

芦苇沿江流淌,它用波光拔出影子,拔出苇莺与杜鹃,拔出村庄与城市,也拔出游鱼与我们……

岁月涟漪般缠在苇茎上。

细节如苇叶,在风里摇:杜鹃产卵,苇莺高歌;村庄用瘦下去的炊烟,喂养臃肿的城市;我们用露珠发光,在苇叶上奔跑,从游鱼肚子里掏出骨头……

流水之上,芦花飞雪,肆无忌惮地热爱着身边的一切,它说所有悲喜都是流水,爱成为我,恨也成为我。

风欢歌,苇莺在苇枝起伏,宁静的眸光里万物有禅:

铺开自己,抚平,让水成为水,尘成为尘,恨成为花,爱,成为脚印。

掌心清凉,自在从容。

夜 莺

黑夜,一闭眼就过去了,像一片羽毛。

那只叫月亮的鸟,用夜色在大地书写安宁。

树林是它的笔画,整齐的狂草,像大地上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杂乱。按部就班地绿,或者枯萎。

这人生的隐秘。我们白天漠视,又在黑夜里选择遗忘。

就像我们忘记,夜莺,是另一片羽毛,也是拾遗者。斟饮月色的柔软,却暗藏黑夜的锋利。

拾遗者,总是孤独于视线之外,做黑夜的歌者。用声音燃烧,用清越的喉咙吐出月瀑,清洗黑夜的黑。

白天,我们在阳光下打捞色彩,却忘了夜色,其实也是色啊。

在所有人都忽视的夜晚。

越来越瘦的月光像邻居间越来越薄的问侯;千里婵娟,越来越像千年的传说;笙歌与酒色,海枯石烂与逢场作戏,越来越像树林里的晚风,感觉真切却握不在手……

夜,色而不空。

不空的夜色,是夜莺一个人的了。

歌唱吧,将这轻柔的月光唱成千万年不变的岁月,且握紧,用一颗淡定而甘于安宁的心。

夜莺,你淡定的歌唱,让黑夜有了真实的重量。

杜 鹃

追风,逐水,梦一样的身影掠过田园。

故国,在一挂雨丝里苏醒。

山一程啊水一程。断剑上的血痕已归隐尘土。炊烟,系不住归程。

穿堂风依旧清凉。檐角,一个叫杜宇的汉子,将影子交给小草,灵魂交给细雨,血交给一声啼音。

从此雷声,成了久治不愈的一种思乡病。

风雨江湖,你我都是有病的人。

扛着病行走,没有人能用三两热土,种植出家国葱茏?

况且,城镇辉煌。水泥的内心流行干燥与清冷,流行选择性遗忘与间歇性老花症。

那些带刺的掌纹,不适宜生长春风。

你挥翅,以春水冷敷发烫的额头。掏出肠子里的禾秧,吐出嗓子里的芒种,以带血的呼唤犁开冷酷,然后低语:山河恒安。

破碎只是江山的事。

生病的,都是热爱江山的人。

狮 子

矮树草原是一张纸,你磨影为墨,写下四个字:叱咤风云。

雄浑与刚劲,矫健与从容,都在一根草叶上悬着。风起时蹄响如潮,雨落时血氲呜咽。家国天下只是一声长啸,江山从来如血。

杯中酒,匣中剑,筵宴上软腰如刀。强者,就要在刀剑里纵酒当歌。

歌声里要有孩子在嘻笑。要有百灵鸟的歌声踏露而来。要有鲜花,铺天盖地的香着。矮树梢上,要有苍鹰振翅而起,风在脚下,云在脚下。

男人的路,一直都要在自己脚下。

江东与江西,都是道场。

路漫漫其修远,好男人从来不说“可怜白发生。”

生活,就是走在路上。

你知道孤独不是离群索居的借口,爱的路上从来不缺少搏斗。追逐与追求除了勇气与毅力,还需要草原一样辽阔的脸皮与胸膛。

谁说影子走不到的地方是远方,梦境甩不掉的异乡是故乡?

你长啸,鬃毛飞扬。血光里长大的血性在呐喊:远方与故乡只是一根地平线,倒挂在草尖上。

芳草碧连天,哪来的异乡与故乡!

草原深处,你长啸:男人倒下的地方,就是远方。

作者简介:青槐,本名袁青怀,生于湖南,定居天津。天津市作协会员,中国化工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等,入选多种诗歌年选,著有散文诗集《动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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