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经典流传
主办单位:金华市文广旅游局 金华日报社
编者按
大概1600年前,谢灵运过东阳溪时,以民歌调子,写下一段动人爱情。这大约是金华第一首有记载的诗。
此后,沈约到来,登临八咏,金华乃至中国诗歌史上的一座地标性建筑拔地而起。
白云千载,婺江西流。多少诗人行走于金华山水间,留下灿烂诗篇。
从5月20日起,“千年文脉 诗路金华”第三季“经典流传”正式推出,为读者诸君奉上百首诗词经典,以及部分诗词的精彩解读。“经典流传”分五大系列:名人名作、山水诗歌、经典八景、民歌民谣、红色诗歌。让我们在经典诗词里,再一次读懂金华。
品读经典红色诗歌 感受波澜壮阔历程 (下)
记者 余菡(除署名外) 文 郭亚梅 制图
刘英:十年征尘,一生信念
坐落于永康方岩马头山麓的刘英烈士陵园,松柏挺拔,庄严肃穆。采访当天,有一批青年正在敬献花篮,鞠躬默哀,重温入党誓词。
79年前,中共中央华中局委员、华中局特派员、中共浙江省委书记刘英被国民党反动当局秘密杀害于此。此前,刘英在方岩被关押了两个多月,国民党浙江中统始终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丝毫有用的东西。在狱中,刘英以“锄非”署名,写了下面这首诗,反映出一个共产党人坚守信仰的决心:
十年征尘到如今,
偷生弹雨息枪林。
战死沙场堪自乐,
囹圄室内何我分。
刘英一生都在以诗言志。刘英,原名声沐,1905年生于江西瑞金一个贫农家庭。15岁高小毕业,虽辍学务农,但勤奋好学,曾在住房墙上题诗自勉:“夜静书为友,春深笔吐花。”1929年4月,毛泽东、朱德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进驻瑞金县城,刘英与儿时的伙伴一起参军,还把自己和朋友的名字分别改为“刘英”“刘雄”,并作诗“幼时不知路,今日上坦途。赤心献革命,决然无返顾”。同年,刘英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
刘英的子女刘小英、刘锡荣在文章《浩气永存》中回忆:“父亲在革命战争中经受一次次生死考验,成长很快,先后担任过连指导员、营政委、团政治部主任、团政委,1932年任红一军团十五军四十四师政委。”这一年也是刘英十年征尘的开始。刘英曾多次近距离聆听毛泽东的大会发言、军事总结报告等,政策水平和工作能力提高显著,革命事业的重任也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刘英逐渐成长为一位重要的红军将领,这背后却是枪林弹雨的生活。1934年,由红七军团和红十军组成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在谭家桥附近的乌泥关遭敌人阻击,刘英临危不惧,率领战士们杀出重围,在鏖战中,他的右手腕被子弹打穿,右手小拇指被打断一截。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刘英配合医生忍着剧痛做完手术。紧接着第二年,刘英接到上级任务,率部进入浙江南部,在国民党统治区腹地,先后领导开辟了纵横百余里的浙西南、浙南游击根据地,坚持了极其艰苦的三年游击战争,重新点燃了浙江革命的熊熊烈火。
1938年5月,刘英成为中共浙江省委书记,主持浙江省委工作。为了便于领导全省中共组织开展抗日救亡运动,1939年3月,中共浙江省委领导机关从温州秘密迁至丽水。为了掩护身份,刘英化身为富商“王志远”在丽水四牌楼开设“兴华广货号”商店作为联络处。“王老板”刘英白天以做生意为掩护,秘密领导、开展党的工作;夜间则闭门在家学习研究上级指示,批阅各地党组织的报告,起草向上级汇报的报告和会议文件等。1939年10月16日,刘英与爱人丁魁梅在温州举行了简朴而甜蜜的婚礼,结成了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次日,刘英就率领参加党七大的浙江代表团从丽水出发赴东南局集中。
“1942年2月8日晚,由于叛徒出卖,在省委联络点温州小南门恒丰盐店,刘英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在狱中受尽折磨,但他坚贞不屈。同年5月18日,刘英把生命献给了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每次讲解到这时,我都会把锄非的这首诗念给参观者听,字字透露着革命者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刘英烈士陵园讲解员姚胡慧说。
朱耀章:血洒山河,铮铮铁骨
1932年,在全国抗日情绪日益高涨的形势下,爆发了震惊中外的淞沪抗战。当时驻防上海的国民党第十九路军和自动请求参战的第五军,在上海各界群众的支援下,浴血奋战,沉重地打击了企图登陆上海的日本侵略军,屡挫敌锋,使日军在一个多月内三易主帅,死伤万余。淞沪一役,表现出中华民族不可侮的精神,可歌可泣。
对浦江文史颇有研究的张解民提到,在这段历史中,有两位浦江籍革命烈士不得不提,一位叫项方强,另一位叫朱耀章。“他们都是城南人,深受浦江这个书画之乡的影响,年少大志,且兼具文采。前者将爱国情怀写在了家书中,后者则将爱国情怀附在诗里。”
张解民说,朱耀章的牺牲可谓举足轻重。张治中将军在《第五军参加淞沪抗日战役的经过》一文中写道:“葛隆镇一役关系很大……这一天的血战,死了我军一个营长、两个连长和连副、6个排长,士兵伤亡近千数。其中第一营营长朱耀章就身中七弹,殉国成仁,尤为伟烈!”
朱耀章(1901—1932),又名耀彰,字锦文,自号雪僧。他少时入私塾读书,因家境清寒辍学,后跟随父亲学习画艺。1926年入黄埔军校第五期学习,毕业后充任警卫军第一师一团少校团副,后调任陆军第八十七师二五九旅五一七团一营少校营长。朱耀章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据他的战友回忆,朱耀章工书画,擅文章,尤其喜欢南社成员苏曼殊的作品。苏曼殊是革新派文学的代表,诗风“清艳明秀”。
虽然在朱耀章的诗歌中,不见苏曼殊清丽通达的风格,但他们的表现形式颇为相似,所写的都是自己的感受。深受爱国主义感染的朱耀章,次次主动请缨,奋战前行。“一·二八”事变前夕,朱耀章所在的二五九旅,官兵们纷纷要求调淞沪前线增援第十九路军。朱耀章更是急切,奔走呼号:“今日之事所持者惟铁血耳,彷篁奚务为?”全旅官佐公推朱耀章领衔具文向国民政府请缨。他们的请愿获准后,全旅欢呼。朱耀章随即写下《参加抗日救国战争效命宣誓》,以表视死如归、沉着应战的决心。
朱耀章在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表现得有勇有谋。据史料记载,1932年3月3日,侵华日军增加主力4000余人,开始向阵地突击,进逼到朱家桥北岸五一七团团部门前,阵地危在旦夕。朱耀章率第三连驰至,英勇冲击,打退敌人。然而,敌方不断增兵,五一七团孤军力战,弹药告罄,继以白刃肉搏,拼死相持。最后,团长张世希决定率部冒死突围,朱耀章身先士卒,率部冲在全团之前,直扑敌军阵地,身中七弹,壮烈殉国。敌军受此猛击,不支后退,重围遂解。
朱耀章牺牲后,战友从他身上找出一首沾着烈士鲜血的遗作,题为《月夜巡视阵线有感》:
风萧萧,夜沉沉,一轮明月照征人。尽我军人责,信步阵后巡。曾日月之有几何?世事浮云,弱肉强争!
火融融,炮隆隆,黄浦江岸一片红!大厦成瓦砾,市镇作战场。昔日繁华今何在?公理沉沦,人面狼心!
月愈浓,星愈稀,四周妇哭与儿啼。男儿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人生上寿只百年,无须留连,听其自然!
为自由,争生存,沪上麾兵抗强权。踏尽河边草,洒遍英雄泪。又何必气短情长?宁碎头颅,还我河山!
1967年4月11日,朱耀章被浙江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1983年6月1日,朱耀章被民政部追认为革命烈士。
邵飘萍:笃喜新闻报国情
邵诚民
在八婺这块诗意流淌的热土上,曾涌现出一批既有豪迈气概,又有雅士风范的英雄人物,他们都曾讴歌过祖国和人民,书写过关于秀美故乡的动人诗篇。
当过军人的父亲曾对我说,我的四曾祖父邵飘萍是一位报人,他流亡日本时曾写过一首诗:
身世如萍逐浪浮,
国危家破扶桑游。
京都洒尽离人泪,
誓不低头作楚囚。
从这首诗中,我仿佛可以听到邵飘萍心中对山河破碎、军阀混战的忧愤之情,还有他新闻报国的拳拳信念。父亲说这首诗是邵飘萍写的,还说毛主席曾在北京大学听过邵飘萍的课,我心里就生出深深的敬意和自豪。
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从和邵飘萍共同生活过的祝文秀老人那里知道这首诗,那是1919年邵飘萍因支持“五四运动”而遭北洋政府通缉,第二次流亡日本时写给祝文秀的。邵飘萍去日本后,祝文秀也病了,但怕邵飘萍担忧,回信时只字不提。由此可见,这个柔弱女子用情之深。
有一天,邵飘萍来信,祝文秀急忙看信:“七妹,我近日患病每况愈下,望见信后速至日本。请来日前速将起程日期告之于我,届时我当亲赴码头接你!……飘萍。”
此时,祝文秀恨不得飞到邵飘萍身边……信里寄有邵飘萍的照片和诗一首。
祝文秀即刻去日本照顾邵飘萍。邵飘萍在日本边学日文,边研学马克思主义,撰写出《新俄国之研究》和《综合研究各国社会思潮》等书,其中《新俄国之研究》于1920年出版,属于我国最早以专著形式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书籍之一。
1921年党成立前后,邵飘萍就和党保持联系,在《京报》地下室,秘密印刷由李大钊和罗章龙等人提供的《京汉工人流血记》等资料,并接收党派遣的十几名北大学生在《京报》实习,为党培养了一批新闻骨干。邵飘萍还经常从驻北京的外国通讯社那里,取得“特殊重要的新闻消息”及时通报给党的组织。对此,罗章龙回忆说:“我作为北方党的负责人,经常和他(邵飘萍)联系工作。”
除此诗外,在他短暂却辉煌的人生历程中,还有一首诗存世:
六和塔高接云霄,
飞渡登临伴阿娇。
最是可憎三眼佛,
至今触绪便魂销。
人生悲乐总春常,
才说欢娱又断肠。
塔上佛前私语后,
归来别去太匆忙。
这首充满浪漫情怀、眷恋家国的诗,是写给四曾祖母汤修慧的。那是1915年,他因为反袁世凯遭通缉而第一次流亡日本,得知汤修慧病了,急复信说:“弟以傲骨天成,岂能寄人篱下,故唯有勉力所为,欲以新闻记者终其身,世不仕王侯,高尚其志,君亦赞成否?”从信中,可以感受到邵飘萍刚毅的性格和追求新闻事业的坚定信念。
(作者系邵飘萍曾侄孙,著有长篇文学传记《邵飘萍传》)
重温经典
绝笔①
千里关山二分别,
满腔愁情难欲言。
半世恩爱中途抛,
回肠小断泪珠联。
生生死死何希罕,
沧海也有变桑田。
劝君暂把愁怀释,
盟会有期在黄泉。
朝生暮死不为夭,
百年寿考有日了。
但能不把时光错,
早休一日少点愁。
——1930年10月1日,邵李青写给妻子陈春凤的绝笔信
绝笔②
(一)
游方和尚去又来,
带病身子土半埋。
闲散心情闲散乐,
何须再上法雨台。
(二)
此来分明不再来,
半抔黄土将身埋。
轻生重死何足道,
一粒石子筑基台。
——1942年5月18日,张贵卿托狱友带出给妻子的绝笔信
离家
□潘漠华
我底衫袖破了
我母亲坐着替我补缀
伊针针引着纱线
却将伊底悲苦也缝了进去
我底头发太散乱了
姊姊说这样出外去不太好看
也要惹人家底讨厌
伊拿了头梳来替我梳理
后来却也将伊底悲苦梳了进去
我们离家上了旅路
走到夕阳傍山红的时候
哥哥说我走得太迟迟了
将要走不尽预定的行程
他伸手牵头我走
但他的悲苦
又从他微微颤跳的手掌心传给了我
现在就是碧草红云的现在啊
离家已有六百多里路
母亲的悲苦,从衣缝里出来
姊姊的悲苦,从头发里出来
哥哥的悲苦,从手掌心里出来
他们结成一个缜密的悲苦的网
将我整个网着在那儿了
冬夜下
□潘漠华
读着朋友的诗
看着亘古的画
饮着红葡的酒
读一句
翻一幅
饮一杯
泪也一滴一滴地流
读完朋友的诗
翻完亘古的画
喝完红葡的酒
葬悲哀在诗的末句
葬悲哀在画的末幅
葬悲哀在酒的末滴
来源:金华新闻客户端
编辑:郑媛媛
微信号:whjh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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