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8月,《诗刊》社第一届“青春诗会”人员合影,个个是实力诗人。
“青春诗会”本指优秀的年轻诗人的集会。“青春诗会”之所以有名,是靠参会的诗人创作的诗歌佳作服人。 40年后的今天,败家子李少君发明的“青春诗会”是一个电视节目, 含义大变 , 参会人员没有一个是诗人,全是青春萌动的影视演员,他们不写诗,不懂诗,他们靠表演,朗诵别人的诗歌(不少关系户的诗歌)。
原创的“青春诗会”靠参会人员的诗歌作品创品牌;李少君发明的“青春诗会”靠参会人员的颜值创票房。
《诗刊》的“青春诗会 ”已经面目全非
1980年首届“青春诗会”在《诗刊》编辑部召开。当时的居住、开会和生活条件并不好。但是在那个时代诗歌是最重要的,诗歌就像那个时代的纪念碑一样高耸、受人敬畏。那时《诗刊》主编严辰还住在虎坊路办公室,诗会时腾出四间平房居住。吃饭是在与当时诗刊社隔两道院墙的北京京剧院,自己买饭票。诗会期间, 《今天》的北岛和芒克、杨炼的到访在青年诗人中引起了炸弹般的反响。徐敬亚和王小妮、舒婷还参加了北岛等人组织的沙龙活动。当外省来的青年诗人在虎坊桥的诗刊社写诗,那是一个怎样激动人心又难以形容的时代!
晚上屋内炎热,很多诗人就跑到陶然亭公园纳涼。这些青年人在东湖、西湖、南湖和沿岸的小山上乘凉谈诗。没有谁去想参加青春诗会会出名,没有谁去想通过写诗获利。
第六届和第七届的“青春诗会”是公认的“黄金诗会” ,其阵容、诗人的齐整和高水平的质量是有目共睹的。
1986年9月,第六届“青春诗会”在太原召开。会议期间于坚和韩东二人之间展开了一次对话,谈话中更多谈论的是北岛和“朦胧诗” 。
1987年第七届“青春诗会”在北戴河召开。这一届诗会的阵容强大,其中西川、欧阳江河、陈东东等,都在今后的诗坛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第八届诗会期间,年轻诗人谈论最多的是骆一禾《辽阔胸怀》中的诗句:“人生有许多事情妨碍人之博大/又使人对生活感恩。”“骆一禾生活在大都市,其人与诗却无浮躁之气。所谓‘玩’文学是别人的事,而他却使人们听到了来自灵魂的声音。他的创作,正是一种人生通向一个精神王国的历程。诗友们在讨论时说他的诗‘高贵’ ,而这种高贵恰恰出自一个人在面对生活、艺术和信仰时的那样一种敬畏。” (雷霆、北新《 “它来到我们的中间寻找骑手” 》 。
无论是参会的诗人还是诗刊社的编辑以及指导教师,在多年后回忆那段诗歌日子的时候都时时被美好的记忆和激情所点燃。
2000年,“青春诗会” 20年之际,王燕生这样写道:“那是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岁月,是中国新诗燃放焰火的喜庆日子。1980年,经过思想解放运动的洗礼,中国诗歌呈现空前活跃、空前繁荣的局面,诗人队伍日益壮大。一大批从炼狱中走出的诗人开始唱‘归来的歌’ ,更多人拂去心灵上的积尘,擦拭笔尖上的锈迹,抒写‘开拓之歌’ 。诗刊社当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因诗而受难的诗人,复出后若因荒疏而质量欠佳,也一律择优发表,以慰诗心。尤为可喜的是许多陌生的面孔登上前台,一些新异的诗也从传统的母体中分离出来。”
梁小斌在参加第十八届“青春诗会”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青春诗会的最大收获是产生了困惑” 。是的,青春的诗歌如果没有困惑而只有自信是可怕的,也是可疑的。
“青春诗会”几乎每年一届。不过,1981年、 1989年、 1990年、 1996年和1998年,“青春诗会”停办。也许这五年我们还可以寻找到更多更具创造力的年轻诗人。整个三十届“青春诗会”下来所累积的诗人已经达到了400多人。这些诗人,其中有的已经作古,有的还在异国,有人闪电一样匆匆闪过就再没有了声息。而那些坚持下来的“少数”诗人如今已经成为当代汉语诗歌史的一个个象征性的坐标。我们不能不发出种种感喟!“青春诗会”的方式无疑对中国青年诗人的成长起了催化剂一样的效果。很多当时籍籍无名的诗歌写作者从此平台开始不断向各自更高的高地甚至高原前进。
有人认为,“青春诗会”从1986年和1987年开始就走下坡路了。有人认为近些年的“青春诗会”已经成了去各地观光的“饭局”和“名利场” ,也有人对一些“青春诗会”的参加者予以种种理由的否定和批判。那么这种种的“不待见”所呈现的是怎样的一番文学生态和诗人的集体心理的转变?在1980年到1987年之间“青春诗会”很少受到诗坛的批评,而加之1989和1990年的停办,基本上80年代就这样结束了。显然自1991年开始随着社会语境的转换以及所谓的诗歌的边缘化和大量民刊的涌现,这都对《诗刊》以及“青春诗会”产生了不小的冲击。诗人臧棣就认为如果说“青春诗会”在80年代对诗歌还起到过扶持作用的话,那么到了整个90年代“青春诗会”则基本上谈不上什么影响了。甚至还有人认为整个90年代的“青春诗会”因为远离了诗歌现场而谈不上有任何意义。当然就这一时期来看,确实有为数不少的青春诗会“入选者”不仅湮没无闻,而且与当时未能入选的同时代诗人比照而言他们也并不优秀和显得更重要。
结合当下娱乐圈泛滥的“选秀”浪潮,有人认为“青春诗会”只不过是官方刊物维护自己地位以及各地文学利益分果果、占座次的炒作和没有意义的噱头。
一年一届的《诗刊》青春诗会今天还在进行,与其说被继承,不如说是一块“肥肉”,被李少君之辈啃老本。李少君不但“继承”了青春诗会,还把它进行“一变三”的“发扬光大”。以前,每次说开会就开会,开完会就了事。现在没那么简单,一届青春诗会要玩三次才罢手:首先要举行一次新闻发布会,宣布下一届青春诗会在哪里开,并由“高大上”大师吉狄马加披上红围巾念台词,说明开会的地方有什么红色资源,抬高李少君的“政治站位”;到了开幕时又广告一次,再正式开会。开完会不能就那么算了,还要再选一个愿出资又好玩的地方“回眸”一次,这就是所谓“青春诗会回眸会”。
当然,我不是说今天的青春诗会没有出一个好诗人。我是说,门口再别挂“黄埔军校”的牌子了。你看,下面这首参会诗歌《暖沙》,除了安徽公子陈先发知道,我看黄埔军校当年28位任职校长没有谁能读懂。
《暖沙》
暖沙淅沥。你隐身的符码就散列在沙粒之中,数次我
独自吞下无源头的鼾声之诱唤。状如巨型飞禽的两翼骨
暗暗颤动;你力所不能及处,海棠花奋力一开。暖沙
倾盆。万枝谬论应运而生:“陌生人,我一见你就
目迷心醉。陌生人,我等不及要沉入你的野蛮热血。”
幻像的欢愉叠唱。归我枕,归我枕,九节菖蒲一衰灯。
如今的青春诗会,还有两个不解之谜,一是诗会在哪里开,那里入选的人就多。比如某届青春诗会曾在淅江一个县举办,这个小县竟有三名诗人入选。二是,毎届青春诗会的入选名单一公布,往往能让群众不约而同地说出,入选的某某是某评委的“菜”。这是为什么。
婷婷玉立的青春诗会被玩残了。以前见到参加过青春诗会的诗人,就像见到从前线归来的英雄;现在见到参加过青春诗会的诗人,就像见到从菜市场买了几棵大白菜回来的二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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