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是文学作品内容的主体与核心。它包罗万象,可以反映出文学家的艺术情思、人生经历、文化艺术素养与时代内涵等,与此同时,这些因素也反作用于“主题”的书写,影响着主题表达的深度和广度。
现代湖南新诗主题主要可以概括为“忧时与经世”“离别与思念”“爱情与婚姻”“自然与人生”四类。在这些老生常谈的诗歌主题中,现代湖南诗人融入了个人生命经历与体验、湖湘文化精神特质和特色鲜明的时代印记,从而突显出现代湖南新诗有别于其他新诗的特性,并丰富、拓展了诗歌主题内涵。
一、现代湖南新诗的主题意蕴
“现代湖南新诗”是一个时间与空间概念的交集,不但与湖湘文化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更是在建国前特殊背景下的时代之音。
陈衡哲是中国第一位尝试新诗创作的女诗人,同时也是现代湖南新诗创作的先驱者。此后生活在湖南的诗人们留下了大量的文化创作,他们的诗歌创作也沾染了湖湘精神气韵,以深刻的主题意蕴,显露出湖湘文化底色。
(一)忧时与经世
从数量上看,以“忧时经世”为主题的诗歌占据了现代湖南新诗的大半壁江山。现代湖南诗人有着“心忧天下”的深重忧患意识和“经世致用”的思想,这就决定了他们无法切断与外部世界的联系。
即使是在1930年代,现代湖南诗人有意识地远离外界的纷扰,但仍有不少诗人写下了关心民生疾苦、哀叹时事艰难、揭露社会黑暗的诗篇。抗战爆发后,更是有不少诗人转变写作风格,以积极入世的态度书写保家卫国的情怀。
(二)离别与思念
离别与思念是人生的常态,而这般司空见惯的事情却成为无数文人墨客倾心相谈的话题,且常谈常新。
从李白别汪伦时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王维的“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再到余光中的“小时候,乡愁是一张小小的邮票”,离别与思念贯穿在历代文人的诗歌之中,它烙下了时代的印记,也承载着个人的欢喜与忧伤。现代湖南诗人同样也无法回避这一主题的书写。
(三)爱情与婚姻
爱情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对于归属的需要也可以通过爱情实现。人类常通过建立一段长久的、充满爱和温暖的亲密关系来消除孤独感,以此获得心灵上的归属,爱情刚好满足这一要求。
现代湖南诗人身逢乱世,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漂泊无依的孤独感萦绕在他们心间,爱情是温暖治愈他们心伤的一剂良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身世凄惨、孤苦伶仃,也希望在爱情的世界里寻得久违的幸福,故而他们的许多诗歌都以表现爱情为主。
(四)自然与人生
现代湖南诗人在时代激流里冲锋陷阵,勇担重任,在爱情与婚姻的旋涡里周旋,享受片刻的甜蜜,但更多的是难以排遣的痛苦。
他们承受着精神的压力,故而希冀在自然中寻求一方宁静,将所见所感捕捉入诗。他们也将人生的感受,特别是苦闷情绪尽数倒进诗中,以期纾解内心的烦愁。
二、现代湖南新诗的艺术风格
现代湖南诗人群是在风起云涌的时代环境与内蕴深厚的湖湘地域文化碰撞下成长起来的诗人群体,他们诗歌的艺术风格不可避免地受到时代与文化的影响,表现出一定的时代性和地域性特征。
与此同时,现代湖南诗人丰富的人生经历下所形成的个体生命体验与独特的艺术创作力也融汇在诗作里。现代湖南诗人将创作个性寄寓于时代共性与地域特性之中,使新诗艺术风格呈现出复杂多变的特点。
(一)浪漫奇幻的风格
“浪漫”是湖南人的重要精神气质之一,这一气质的形成主要得益于湖湘文化浪漫主义的先天补给与滋养。
现代湖南诗人所创作的浪漫奇幻的诗作中,想象天马行空、意象瑰丽神奇、夸张和比喻等的使用奇特大胆,部分诗中还融入了神话传说,使诗作浪漫之中又有着浓厚的古典气韵。现代湖南诗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浪漫气质,后天也受到浪漫主义文学作品的熏陶,他们的浪漫几乎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表现在作品中使诗歌情绪饱满,余韵悠长。
(二)平实质朴俚俗不讳
“语言质朴,俚俗不讳”是现代湖南新诗语言风格的一个重要特征,在大部分诗人的作品中都得以体现。现代湖南新诗语言质朴主要表现在诗歌中融入了大量口语,并夹杂了方言土语,使语言呈现出踏实淳朴的质地。
现代湖南诗人以不加修饰的原生态语言勾勒真实生动的乡村图景,用简单朴实的话语传达着炙热的爱国情,以质实直白的表达针砭时弊等,感情自然流露,真切诚挚。
(三)清新隽永之美
“清新”一般是指清爽而又新奇,但同时“清新”也是一种具有包容性的艺术风格,可以细化为不同的种类。“隽永”是指言近旨远、意味深长,在文学作品中主要表现在内容上追求韵味。
现代湖南新诗中有不少作品流露出清新隽永之美,以写景抒情的诗作和哲理小诗为主。此外,也有一部分爱情、乡土等题材的新诗中也流动着清爽之风。
“清新隽永”的现代湖南新诗给大时代以沉重书写为主的诗坛吹去了一丝清凉与活力,而新诗这一风格的形成又主要表现在语言的运用、意象的选择、以及内容的表达上。
三、现代湖南新诗的价值定位
(一)时代价值
现代湖南新诗除却其文本本身的艺术价值外,在与时代和文化的互动中也彰显出特殊的意义与价值。
现代湖南新诗中一直有两条线索贯穿其中:一是革命,二是湖湘文化。前者主要是时代韵动的结果,后者则是由地域特性作用而成,两线间或交叉,钩织成现代湖南新诗的一个独具特色的亮点。
现代湖南诗人以现代中国革命为素材在诗中歌唱革命,将革命事件的经过和革命者的英勇无畏记录在案,在诗中鼓舞激励群众加入革命斗争之中,表现出一定的史料价值和宣传价值。
而在与湖湘文化双向互动的过程中,诗人也将新的情怀注入其中,使湖湘文化展现出新的时代风貌。
此外,文学发展过程的延续性也使现代湖南新诗的某些特征在当代湖南诗人的笔下得到了传承发展。这些现代湖南新诗,在记录与宣传现代中国革命的同时,还传承与发展湖湘文化。
现代湖南诗人是用生命唱响革命旋律的群体。他们积极主动地卷入到革命斗争的旋涡之中,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诗歌世界里,他们都以舍生忘死的气魄,乐观豪迈的精神努力追逐着革命理想,并动员鼓舞了许多民众,在诗歌中留下了永恒的勋章。
而诗歌既是装载文化的容器,也是传播文化的载体。现代湖南诗人在诗歌中传承湖湘文化精魂,在吸收借鉴的基础上又为湖湘文化精神注入了新的时代内涵。
随着各种诗歌运动的开展、诗歌作品的发表,现代湖南新诗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而诗中内蕴着的湖湘文化也渗透到读者们的心中。
(二)当代价值
文学虽有其自身的相对独立性,但不可能完全脱离政治而存在。历史证明,政治上的重大变革都或深或浅地在文学上得以反映。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的社会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一变化反映在文学领域上,致使文学创作随之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湖南新诗创作紧扣时代脉搏,同样在建国后开启了新的征程。现代湖南诗人赋予了“心忧天下”的湖湘文化精神品格以新的时代内涵,这一融入了新质的精神也渗透在他们的诗歌之中。
在现代湖南诗人的诗作中,“心忧天下”的情愫不仅表现在对民族前途命运的担忧上、对中华子民的关怀上,他们也让这份“爱”与“担当”向外延伸,展现出面向世界和全人类的广博胸襟和开放胸怀。如即使是在敌我两立的特殊时期,陈辉、田汉等人的诗中也流露出对日本普通民众的无差别的关怀。
萧三在为祖国革命事业奋斗的同时,也不忘关注世界范围内的共产主义事业,写下了《致西班牙共和国战士》《片山潜的手》《顿巴斯的共青团员》等国际题材的诗篇。
湖湘文化是湖南诗人写作的共同文化背景,当代湖南诗人赓续传承了湖湘文化精神品质,经由现代湖南诗人所发展的“心忧天下”的精神内涵在他们的诗中亦有所流露。
现代湖南新诗的主题在当代湖南诗人的笔下也得到了延续,尤以忧时经世的家国情怀和思乡主题有着较为整体性的呈现。此外,现代湖南新诗中所展现的对普通民众的关爱、对故乡的思念,也是当代湖南诗人所关注和书写的一个热点。
结语
现代湖南诗人成长在湖湘大地上,湖湘地域文化精神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血之中,故而在他们的新诗创作中也表现出强烈的湖湘文化精神特质,并在传承优秀文化的同时又融入了新的时代内涵。
现代湖南诗人是地域性的群体,同时他们也是在时代风云下应运而生的,是属于大时代的诗人群体。他们积极响应时代的召唤,在诗中表现革命斗争,呼吁鼓励群众投身革命,激发将士的斗志,赋予了现代湖南新诗史料价值和宣传价值。
现代湖南新诗创作在创新发展的同时,其文化精神、主题意蕴、语言特点也在当代湖南新诗中得以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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