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瀛奎律髓05·卷二朝省类，杜甫王维等人宫廷诗庄重大气

前言

瀛奎律髓卷二为朝省类，方回说：

公槐、卿棘、序鹭、班鸳，人臣岂恶此，而欲逃之？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可以荣而无所愧，则声诗亦所以言志也，

公槐、卿棘，指朝廷重臣，出自《周礼·秋官·朝士》：

「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

序鹭、班鸳，比喻排列整齐的百官。 有成语：鹭序鸳行。公槐、卿棘、序鹭、班鸳，指百官上朝的情形，即朝省。上朝议事，是他们的职责。

诗言志，朝省类的诗属于宫廷文学，更要表达忠君爱国的志向了。

一、岑参、杜甫唱和

经历了安史之乱的大唐王朝，在至德二载（757年） 平定安禄山父子之乱，唐肃宗还京。在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岑参、王维、贾至、杜甫等人都在长安，他们写了不少朝省诗名作。

当时杜甫岑参二人都是谏官，岑参为右补阙，属中书省，杜甫任左拾遗，属于门下省。某日上朝后，岑参作了一首五律《寄左省杜拾遗》：

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

晓随天仗-入，暮惹御香-归。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

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

前两联写上朝与退朝的情形，后两联抒情。其中颈联悲、羡二字，不仅是字面上的花落和鸟飞，其中更有寓意，对于现状的不满，岑参点到则止。尾联似歌功颂德、涂饰太平，更像讥讽言路受阻，不敢多言。杜甫后来就因为话多而被罢黜。

杜甫收到岑参的诗后，也唱和了一首《奉答岑参补阙见赠》：

窈窕清禁闼，罢朝归不同。

君随丞相后，我往日华东。

冉冉柳枝碧，娟娟花蕊红。

故人得佳句，独赠白头翁。

杜甫的这首诗，相比岑参这首逊色一些。岑参满怀热情地跟杜甫聊天，暗示对现状有些不满，但是杜甫装糊涂，什么也没说。

二、王维、杜甫两首值夜班的诗

天宝十一年（七五二）秋，大唐王朝还在歌舞升平之际。王维（701年－761年，一说699年—761年）与崔员外值夜班，作了一首《同崔员外秋宵寓直》：

建礼高秋夜，承明候晓过。

九门寒漏彻，万井曙钟多。

月迥藏珠斗，云消出绛河。

更惭衰朽质，南陌共鸣珂。

这首诗也是尾联见意，表示自己年纪大了，与年轻人一起工作多少有点惭愧。

经历了安史之乱以后，杜甫（公元712年-公元770年）终于有机会入仕长安。

从《春宿左省》这首诗，可以看出杜甫敬业尽职：：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

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

前两联写景，后两联可以看出杜甫忧君谏政的迫切心情。杜甫和王维的状态完全不同，因此敢于犯颜进谏。结果杜甫不久就因为替房琯鸣不平，被贬出长安去华州作参军了。这离他返回长安仅仅不到一年，这是杜甫命运的转折点。

这两首诗，都有著名的警句：

九门寒漏--彻，万井曙钟--多。王维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杜甫

这两句句法不同。王维的可以简化为：漏--彻，钟--多，前三字九门寒、万井曙，分两层修饰主语（中心语）：漏、钟。

杜甫的可以简化为；星--动，月--多。临万户、傍九霄，都是谓语动、多的修饰语。

三、著名的4首早朝诗

还是758年，贾至在上早朝以后，作了一首七言律诗，同时的同僚有不少诗人唱和。不过流传下来的只有三首。这三首诗的作者分别是杜甫、岑参、王维。

后来的诗评家，对于这4首诗常有比较，一般认为岑参第一，王维第二，贾至第三，杜甫第四。

贾至《早朝大明宫呈两省僚友》：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首联写早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写上朝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 写上朝

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共受皇恩努力工作

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首联写早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写上朝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写上朝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该回去工作了。

岑参《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鸡声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首联写早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写上朝

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写上朝

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恭维贾至

杜甫《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首联写早

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 写上朝

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写罢朝后

欲知世掌丝纶美，池上于今有凤毛。恭维贾至

关于这四首诗的比较，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一看《杜甫与三人赛诗,为何被评为最后一名?》。

结束语

关于这类题材，写出好作品比较难，因此施蛰存先生指出：

字句要求富丽，对仗要求精工，思想内容要有感恩颂德之意。创作方法纯然是赋，不能用有言外之意的比兴。这种诗，在初、盛唐时期尤其多，诗人们往往用这种作品表示其写作翰苑文章的才学。施蜇存《唐诗百话》

古人读书明事理，讲究忠君报国，今天没有什么皇帝君主，讲究爱人民爱祖国。时代不同而已，出发点都是好的。

结束时，依惯例完成作业一首，七律《祝贺二十大胜利举行》：

又喜燕京会众贤，万邦回首向东看。

南湖船发灯犹在，黎庶心怀路愈宽。

血铸长城终不倒，薪传星火亦何难。

百年如梦一弹指，国是同商人自安。

@老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