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瀛奎律髓38·卷13 冬日类，贾岛冬日诗一气呵成，句句有景

前言

春夏秋已经欣赏过了，今天欣赏方回所选的冬日类唐宋律诗。

其中五言律诗选了34首，七言律诗选录了20首。方回所选唐朝五律，前几首是杜甫的作品。

一、杜甫《初冬》

垂老戎衣窄，归休寒色深。渔舟上急水，猎火著高林。

日往习池醉，愁来梁甫吟。干戈未偃息，出处遂何心。

这首诗颔联写景，但是并没有在刻画冬景上下太多笔墨。只是在题目中提到初冬这个时节而已。

方回说，这首诗从用典中，可以看出杜甫并非仅仅吟冬，而是伤时：

此工部为参谋成都时作。垂老戎衣窄，所以自痛也。习池醉、梁父吟，山简非得已而醉，诸葛又何为而吟？皆所以痛时世也。《瀛奎律髓·卷13 冬日类》

习家池，东汉初年，襄阳侯习郁筑堤修池。西晋镇南将军山简（竹林七贤山涛第五子）镇守襄阳时，常在此处饮酒，醉后自呼"高阳酒陡"，所以习家池又名"高阳池"。

梁甫吟，出自三国志，据说诸葛亮出山前好为《梁父吟》：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在成都寄人篱下的杜甫， 自比处于乱世安居一隅的诸葛亮和山简。

出处遂何心，如今“干戈未偃息”，我杜甫是出仕还是隐退呢?

二、刘长卿皇甫曾冬日唱和

皇甫曾是皇甫冉的弟弟，兄弟二人都是盛中唐时期的著名诗人。这年冬天，皇甫曾拜访刘长卿时，作了一首五律《过刘员外别墅》：

谢客开山后，郊扉积水通。

江湖千里别，衰老一尊同。

返照寒川满，平田暮雪空。

沧洲自有趣，不便哭途穷。

前面的文章提到过周弼所谓的前虚后实体，这首诗颔联抒情，颈联写景，即前虚后实体。

刘长卿唱和了一首五律，《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

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

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

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刘长卿这首诗前六句都是写景，其中颔联情景交融、虚实相间。尾联说，假如不是与我同病相怜，怎么会来到这里看望我呀。白云，代指碧涧别墅，表示栖隐之处。

方回评价说：

刘随州号五言长城，答皇甫诗如此，句句明润，有韦苏州之风。他诗为尝贬谪多凄怨语。

三、无可《冬夕寄青龙寺源公》

无可是贾岛的堂弟，二人都是唐朝的诗僧，不过贾岛后来还俗了。无可这首《冬夕寄青龙寺源公》是写冬景的佳作：

敛屦入寒竹，安禅过漏声。

高松残子落，深井冻痕生。

罢磬风枝动，悬灯雪屋明。

何当招我宿，乘月上方行。

罢磬-风枝动，悬灯-雪屋明。动宾+主谓结构。磬声停下，听得外面风中的枝条在摇动。 悬挂灯，感觉到僧房（或积雪之屋）非常明亮。前2字可以看作原因，后3字是前者的结果。

高松残子-落，深井冻痕-生。这是主谓结构，前2字，是3、4字的修饰语。

中间二联都是写景，即四实体。可以简化为：子落，痕生；枝动，屋明。

方回评价说：

三四极天下之清苦。荆公选误作郎士元，非也。

王安石认为这首诗作者是郎士元，方回认为是无可。

四、贾岛《雪晴晚望》

倚杖望松雪，溪云几万重。

樵人归白屋，寒日下危峰。

野火烧岗草，断烟生石松。

却回山寺路，闻打暮天钟。

这也是一首写冬景的佳作，四联都有写景，不仅仅是四实体了。

晚唐诗多先锻景联，颔联乃成，首尾以足之。此作似乎一句唱起，直说至底者。

方回说，晚唐人作诗，往往先写出一幅描绘景物的对联，然后，再填上一联，然后补上首联、尾联，成为一首完整的五言律诗。不过，方回认为，贾岛这首诗一气呵成，不像拼凑而成。

另外，方回还提到了拗救的现象：

烧字读作去声，乃与下句叶。

烧，如果是去声，上联就是我们常说的半拗体：野火烧岗草，仄仄仄平仄。乃与下句叶，就是对句救拗，下一句的第3字用平声，即：中平平仄平，断烟生石松。

结束语

杜甫的那首冬日诗，只是借此抒发心中的郁闷。贾岛无可兄弟二人，写出了山寺内外别致的冬景， 无可清苦，贾岛闲适，虽不如杜甫深刻，却更令人神往。刘长卿皇甫曾冬日唱和，写出归隐之处的清幽。

结束时，依旧作一首五律为今天作业，《冬游八大关望海》：

布鞋青竹杖，吟赏老街中。

松冷千年碧，潮喧万里风。

登高寒月浅，望处暮云空。

何必悲摇落，荣枯自不穷。

@老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