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24—26日,由先锋文化厂牌古德拉克、活塞文创艺术空间发起,南大原乡论坛联合发起的古德拉克青年艺术节,持续推出原创文化内容IP,致力于打造青年文化社群,输出新浪潮青年文化生态。本次艺术节以“平行江湖”为主题,从诗歌文学、独立影像、独立音乐、实验性戏剧、艺术展览及艺术市集六个板块尝试复刻出一个最小单位的江湖,邀请各行业艺术家,为武汉构筑一场多元跨界的新生代诗意江湖。
搜狐文化持续以丰富多元的内容形式向新潮青年持续输出当代、独立、先锋的青年文化,使“文化艺术”对青年的“滋养”自然展现,共享多维观点,洞悉多元文化。本次专访邀请到诗人、童话和随笔作家蓝蓝,在字里行间窥察诗性的思考与表达。
【蓝蓝】她的语言是诗歌的意外
【名片】无垠、明澈、当代诗人、先锋
Q:编写童诗和童话读本《给孩子的 100 堂诗歌课》《童话里的世界》,以及童诗集《我和毛毛》,您在写童诗和其他诗歌的感受上有哪些异同?
A:编写《给孩子的100堂童诗课》和《童话里的世界》时,我是个观察者和分析者,在进行工作时比较冷静。遴选经典的、不同类型的诗,需要持久而广泛的阅读。我把能搜寻到、能买到的中外童诗和童话都读完了,这花了我差不多二十多年的时间。这些年间,我同时也在写作,但只要遇到童话和童诗,我都会有意识地进行判别和遴选保存。因为这两本书属于诗歌和童话教育读本,我更是十分认真。整个编写过程是非常理性的,有自己对于整本书知识结构上的安排和呈现。但当创作《我和毛毛》的时候,是完全沉浸的,完全深陷于对童年生活的回忆之中的。我的感情,往昔的每一个被我记住的画面,在那段日子里牢牢活捉了我。童年记忆和童年经验,对我来说是生命的宝库,藏着塑造我未来精神面貌的绝大多数秘密和珍宝,所以轻易不敢动它。这本《我和毛毛》是在新冠疫情初期写成的。因为那时我和大家一样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都处在焦虑和恐惧之中,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童年来拯救我了——写了这本《我和毛毛》。在出版过三十多本书之后,这是我唯一一本写完后潸然泪下的书,算是向我的童年庄重地做了一个道别,庄重地感谢所有在我童年出现的人、事物、山川大地,感谢它们赐予我今天这样一个生命的恩情。
Q:类似《矿工》等作品,您的诗中会描写相对敏感的现实题材作品,您认为当今诗歌对现实仍有批判性吗?
A:我想说一下“敏感”这个词。在我看来,不论是诗人还是不写诗的人,触动你感受的东西,都是你的敏感物。现实题材不外在于诗人的生命感知,因为没有人生活在现实之外。超脱于现实生活的是鬼魂而不是活生生的人。我愿意这样理解所谓敏感的现实题材,即重大的、有社会性影响的事件。毫无疑问,这样的事件关乎每个人,诗人也不例外,为什么不可以关注和记录?我不是一个题材爱好者,我也不会给自己定一个规矩,哪些题材可以写,哪些题材不能写,我不会这样。任何触动我心灵的事物,都可以写进诗。我为我的心而诗而歌,为那些我爱的人和事物生活和写作。
至于您提到的当今的诗歌是否仍有批判性这个问题,要看具体诗人的创作。我心中的诗或者文学有一个基本的标准,也就是底限,在我心中,美学就是伦理学,这对于我个人来说非常重要。我不相信冰冷的智力,你智商两万都没用,你多会玩辞藻都没用,如果你是个对他者没有任何感情的冷漠的人。我知道有很多诗人在关注我们的生存环境,关注历史和一切与人有关的事情。这很好,因为“诗人”这个词的词根是人,而批判如果是基于促进人类文明、让人类生活得更好的思想表达,为何不可呢?
Q:语言作为一个符号系统,诗人如何建立不同的语言体系,表达不同的内容题材?比如童诗和现实题材之间。
A: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不同的文学类型,不同的体裁,甚至不同的内容,都可能导致表达方式的不同,也就是您说的“不同的语言系统”。没错,譬如我写诗,也写童诗,有时候也写随笔和批评文章,这肯定是不同的。不过呢,我感到每一种文学体裁和类型,都应该有处理一切经验和感受的可能,即便是像童诗这样的形式,同样也能。
举个例子,一个叫朱紫晨的小朋友写了一首《一家人》,只有三行:
我八岁,
妹妹四岁,
小黄狗三岁。
有没有觉得比某些大人写得还好?两个孩子和一只小狗相依为命,这个家里没有父母和爷爷奶奶,别的什么都没说,但什么滋味都有了,这是现实的一个截面。还有一个小孩子写蜗牛,说蜗牛喝水不用交水费,也不用交电费,最让人羡慕的是不用交房租,自己生下来就自带一套房子,是真正的土豪。这些感触是不是来自现实生活?所以,我觉得哪怕是儿童诗、儿童画,也能反映现实。艺术表达的内容不应该有禁区,但因为阅读对象的的不同,文本任务的不同,可以有不同的表达形式。
Q:从14 岁发表作品到现在,诗歌在您的人生中意味着什么?
A:诗歌帮助我生活,诗歌教会我自我教育。我想诗人大约就是世界最敏感的神经,一生就是一张复写纸——诗歌最终使用我,让我说出、写下和我发生关系的这个世界的样子。
Q:在理解诗方面有没有方法论,促进读者更容易、准确的理解内容?您怎么理解“先锋”这个词?古德拉克青年艺术节和您之前参加的文学类相关活动相比较,最不同感受是什么?
A:理解诗歌当然有方法途径。曾经有一位相当有影响的小说批评家问我,如何读懂现代诗?他说连他都读不懂,那些普通读者怎么办?我跟他说,读不懂诗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们缺少良好的诗歌教育。中国的诗歌教育与诗人的创作相比,存在着普遍滞后的现象。这几年我一直关注诗歌教育问题,前面也谈到了,我编写了《给孩子的100堂诗歌课》,主编了孩子写的童诗集《小号童诗·动物园》。我刚刚完成了一部针对少年和青年读者诗歌导读训练的读本,挑选的全部是“语言派”诗人周亚平的诗作。因为他的诗出了名的晦涩难懂,聚集了很多复杂的元素,其思维的颠覆性和对文本“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胆探索,突破人们所熟识的汉语诗歌界限,触及到当代诗歌创作中很多重要的问题,也包括我自己的一些疑惑,所以这部书对我而言是有挑战意味的诗歌解读本。相信这本书会让一些读者大吃一惊,看看我们前卫的诗歌创作已经走多远了。
我对先锋的理解就是无限创造和自由思想的可能。拥有这种意识极为可贵,人类一切进步都是打破旧有的窠臼,勇敢突破旧规则的结果。
古德拉克青年艺术节充满青春活力,尤其是思想的活力。我非常期待能和年轻的诗人、音乐家、艺术家们多多交流,学习他们带来的新的思考、新的表达。毫无疑问,未来是青年人的。
采写 | K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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