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娥李白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桥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忆秦娥》,词牌得名于李白这首《忆秦娥》。李白写这首《忆秦娥》的时候,词牌的含义与词的内容完全一致,词牌几乎相当于诗题,所以这个词牌之所以叫做“忆秦娥”,很可能就是从这首词的内容来的。
《忆秦娥》共四十六字,上片与下片各押三个仄声韵和一个叠韵,韵脚一般都用入声字。古汉语分为平上去入四个声部,与现代汉语的四声不同,尤其是入声韵已经分散在现代汉语的四声里了。
普通读者遇到押入声韵的词是最不容易读出韵律的,那么不妨用一个简单却不很准确的办法:凡是入声字都读成现代汉语的第四声,并且尽量读得短促一些。以李白这首《忆秦娥》为例,上片韵脚“咽”“月”“月”“别”,最后那个“别”要读作现代汉语的第四声;下片韵脚的“节”和“绝”也要读作现代汉语的第四声。初阶读者经常感觉很多词读起来很拗口,甚至根本就不押韵,这就是因为不熟悉古音的缘故。
这两句用的是萧史和弄玉的典故。传说在春秋时代,秦穆公把女儿弄玉嫁给了擅长吹箫的萧史,夫妇二人一同修仙,终于乘鸾引凤,升天而去。“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这是用萧史、弄玉夫妇吹箫引凤的典故,暗示着曾经的两情相悦、如胶似漆,但如今箫声已咽,只有多情女子孤单一人,梦断时只有月亮相伴。爱人何在呢?下文给出交代,“年年柳色,灞桥伤别”,每年都是聚少离多。
原本萧史吹箫,弄玉调笙,这是青年男女幻想的美好爱情,但弄玉毕竟贵为秦国公主,最终可以选择与萧史乘龙归去,尘世间的男女就只能一次次地忍受情人离别之苦,以至于看见柳枝新绿便勾起她恼人的离思。
如果全词只在这场神话故事中打转,也就难免流于俗气和小格局,关键就在于过片那句莫名其妙的转折,突然将世俗的男女情怨投射到广袤的历史空间去,将自我个体的愁事放大至永恒的宇宙悲哀。强大的西汉是令后人代代向往的盛世,但铸就如此伟业的君王,最终也逃不过注定的死亡,而无比繁华的汉家天下,如今也只剩下萧疏古道,那么孑然一身的词中人又能如何呢?更何况人生也已经很快就到西风残照般的衰老之时了。如此,上阕的男女情怨也就有了落脚点,在历史消亡的悲壮面前,个人的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神仙眷侣,无法笑看人间的风云沧桑,而这大千世界,终究容不下每一位小小的你我。
王国维《人间词话》对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这两句词有极高评价,“李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
这是说李白这八个字已经把登临之意写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后人再也无法超越。在李白之后能和“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有一比的,勉强算上范仲淹的《渔家傲》和夏竦的《喜迁莺》,但二人所作词的“气象”都比不上李白。
这首《忆秦娥》自创作以来,自古备受历代文人推重,宋代文人邵博回忆过自己的一段经历。他曾在与这首《忆秦娥》同样的场景下(同样是秋天,同样是黄昏,也在同样的地点),在咸阳宝钗楼上设宴为人送别,只见汉代陵墓正在一派残阳晚照之下,此时有人唱起这首词,满座客人触景生情,凄然泪下,不忍卒听。
词是唐代兴起的一种新的文学形式,某种角度而言,词吸收了少数民族的文化,如:
刺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实际上就是为相关乐曲所配的歌词。在隋唐时代从西域传入的各民族音乐,与中原旧乐逐渐融合产生了新的音乐形式。
原来中原文化流行的整齐的五言、七言诗不太适应相关的场景,有时候需字句不等的长短句。这就咱们现在所称的“词”的雏形。每一首新词产生后都有一个固定的调名,也被称为“词牌”,后续的文人根据实际需要依调填词,称为“依声”,到了宋代就非常流行了填词,上到君王,下至普通文人。
也就因为音乐上的要求,词的句子不再拘泥于五个字或七个字,句子有长有短,所以又称“长短句”。
而词的形式生于盛唐,到了中唐,词才在民间逐步流行,一些爱好民歌的文人于是开始模仿民间的曲子词进行创作。简短而富于民间气息,便是这一时期文人词的特征。只是当时词被认为是一种下里巴人的民间艺术,如同狗肉上不了正席而难登大雅之堂。以至于到了宋朝,晏殊在当上当朝宰相之后,对于他以前所做的词都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写的。
所以,把一个婉转的爱情故事写得如此大气之词,这是李白之前似乎没有先例。所以称李白的《忆秦娥》被誉为千古绝唱,百代词曲之祖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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