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说,韩愈是“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
韩愈身上,集中体现出了唐人与生俱来的特立独行精神,既有独立的个性,更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行为。
韩愈是唐代诗人,还是著名的散文家、哲学家、思想家。和柳宗元共同领导了中唐古文运动,提出了“文以载道”和“文道结合”的主张。
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百代文宗”的美称。他还是唐宋八大家之一。
今天,我们来欣赏韩愈笔下,一首感人至深的杰作——《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公元819年,韩愈因为激烈批评唐宪宗迷信佛教,差点被判死刑,经过大臣的营救,被贬官到广东潮州。
他一个人骑着马到被流放的潮州去。到蓝关时,他的侄孙韩湘赶来陪他同行,好在路上照应他。这首诗就是在看到韩湘时写的。
“朝奏”、“夕贬”形成鲜明对比,可见他获罪之速;“路八千”可见他受罚之重。
“云横秦岭”、“雪拥蓝关”,可见眼前道路艰危,困顿坎坷。
但他并不后悔,他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是在“除弊事”,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也为自己的结局做好了心理准备,未来自己恐怕会死于贬所,他告诉韩湘:“好收吾骨瘴江边。”
无论当下遇到多么大的挫折和打击,也不论未来的命运多么黯淡无光,韩愈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之意。他坚持自我,坚持着内心认定的真理。
这首诗写的虽然是个人受贬时的那种感慨,但让你感到从头到尾都有一种刚气,而不是柔弱哀伤。
值得一提的是,韩愈诗中的这位侄孙后来被民间演绎成传说八仙过海里的“韩湘子”,记载于《韩湘子传说》中。
据说,八仙之一的韩湘子是唐代大文学家韩愈的侄孙子,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得道成仙了。
韩湘子平日里不修边幅,四处云游。韩愈见他整天无所事事,就劝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
韩湘子听后,笑着写了一首诗,诗中有“能开顷刻花”一句。
韩愈说:“你真能让花儿随你的心意开放吗?”
韩湘子笑了笑,取来一盆土,在土里种上种子,然后取了一个盆盖好。过了一会,他对韩愈说:“叔祖,花儿已经开了。”
韩愈揭开花盆一看,果然看见里面有两朵花,在每朵花上,还各有一行字:一行是“云横秦岭家何在”,一行是“雪拥蓝关马不前”。
韩愈不明白诗句的意思。韩湘子说:“天机不可泄漏,以后都会应验的。”
很多年后,韩愈因为反对唐宪宗迎佛骨,宪宗大怒,贬韩愈到潮州任刺史,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动身。
韩愈跟妻子、孩子告别后,在去潮州的途中遇到了暴风雪,雪有好几尺深,马根本不能前行,附近也看不到一户人家。想照着来的路回去,但找不到回去的路。
风雪交加、饥寒交迫,不知道路在何方,韩愈心里愁苦万分。
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韩湘子冒着严寒扫雪而来。
韩湘子问韩愈:“您还记得那朵花上所写的诗句吗?”
韩愈问:“这是什么地方?”
韩湘子答道:“这里是蓝关。”
韩愈感叹良久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为你补齐那花上没有写完的诗句。”
于是,便有了我们开篇介绍的那首《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几年后,韩愈也被韩湘子度化成仙了。
这段故事当然是民间演绎的,虽不足信,却为这首诗增加了一抹传奇的色彩,被后人所津津乐道。
实事求是的说,对韩愈的诗,人们历来评价不一。
有人说,韩愈是“以文为诗”,只是些押韵的散文,缺少诗味。
也有人认为,韩愈的诗奇特雄伟,光怪陆离。他为诗歌创作开拓出了一条新路。
我还是赞同苏轼对韩愈的评价——“文起八代之衰”!
从汉至隋的八个朝代中,文风衰靡,一天不如一天;唐代韩愈一出,一扫八代衰靡文风,使古文得以振兴。
韩愈在文学史上的位置,难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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