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歌赋] 唐诗故事丨贞观之治——任贤

贞观之治——任贤

东突厥在唐初，一直是严重的外患，经常在边境上骚扰抢掠，使初唐的北部没有安宁的日子。经过几年准备后，贞观三年冬，太宗派著名战略家李靖为统帅，率领李等大将、士兵十余万人征讨东突厥。李靖采用出其不意的战术，轻骑神速进兵，彻底打败了东突厥，几乎将它的全部人口和牲畜都俘获，并活捉了其首领——从唐初起就率军入侵的颉利可汗。

这个巨大的胜利，使唐帝国的北部边境安定了五十年。约一百年后，诗人李白写了一首五言古诗《塞上曲》，赞颂唐太宗的这次武功：

塞上曲

李白

大汉无中策，匈奴犯渭桥。

五原秋草绿，胡马一何骄。

命将征西极，横行阴山侧。

燕支落汉家，妇女无花色。

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

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

这首诗的意思是：大唐初年对待外侮没有良策，以至于使东突厥进犯到渭桥。颉利可汗屯军于五原之北，这些胡人的兵马是多么骄纵，一心想侵扰中国边境。太宗皇帝派大军西征，消灭了东突厥，使南自阴山北至大漠都成为大唐的领土。唐军占领了燕支山( 今甘肃山丹县东) ，匈奴的妇女无法化妆而失去了美貌( 据说燕支山出产妇女化妆用的红色颜料) 。战事结束渡过黄河，取得胜利后多么欢乐。在这辽阔万里的边境土地上，浩瀚无边的大沙漠中( 瀚海指蒙古大沙漠，诗中借指大沙漠) ，再也没有敌军的踪影。

唐肃宗至德二年( 公元757 年) ，诗人杜甫去鄜州( 今陕西富县) 探家，路过昭陵，想起太宗时代的“贞观之治”，写了下面这首五言长律：

行次昭陵(摘录)

杜甫

旧俗疲庸主，群雄问独夫。

谶归龙凤质，威定虎狼都。

天属尊尧典，神功协禹谟。

风云随绝足，日月继高衢。

文物多师古，朝廷半老儒。

直词宁戮辱，贤路不崎岖。

此诗的意思是：南北朝以来，昏君庸帝相继统治，到隋炀帝时，天下群雄并起，兴兵讨伐这个害民的独夫。生有龙凤之姿的太宗是天命所归，起兵攻下隋都关中。高祖李渊先即皇帝位，然后禅位给太宗，太宗功德之盛，可以媲美大禹。太宗麾下武将犹如龙虎，建立了无比功勋，贤明的文臣风云际会，辅佐太宗达到了贞观之治。规章制度主要采取古代的成法，朝廷中用的多半是老儒生。犯颜直谏受到鼓励，不会有杀身之祸，贤能的人都会被太宗任用，施展他们的才干。

唐太宗施政的第二个具体措施是任用贤才。他用人不拘一格，而且推心置腹，信任不疑，使得许多人对他忠心耿耿，愿效死力。

魏征投唐后，是唐太宗哥哥李建成的部下，当时兄弟之间因争夺政权已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魏征曾多次劝建成早定计划下手，可建成不听。太宗杀建成后，召魏征来斥责说：“你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魏征面不改色从容地说：“太子( 指建成) 如听我的话，不会今天遭杀身之祸。人各为其主，我有什么错呢！”太宗非常佩服他的胆识，不仅不生气，反而任命他为重要大臣，特加信任。

著名的武将，开国功臣尉迟恭，是从刘武周起义军那里来的降将，唐太宗赏识他的武艺才干，对他信任不疑，投降不久即任命为自己的侍卫队长。在后来的作战中，尉迟恭屡建奇功，并在千军万马中救过太宗的性命。如在河南和王世充作战时，一次太宗和尉迟恭只带了五百骑兵去打听虚实，被敌军万余人包围，王世充的大将单雄信举槊直刺太宗，被尉迟恭从侧面冲来，刺雄信落马，保太宗突出重围。

马周原是一个穷困的读书人，落拓很不得意。他西来长安，住在新丰( 今陕西临潼附近) 的小客栈中，店主人只顾招待那些商贩而不理他。后在长安中郎将常何家作客。贞观五年( 公元631 年) ，太宗下诏叫文武官员上书议论朝政的得失。马周替常何写了二十多条建议奏闻，太宗看后极为赞赏，一想常何是不识字的武将，哪有这种学识，询问后知是门客马周所作。太宗立即召见，马周尚未动身时，太宗派三批使者催促，可见求贤若渴的心情。马周谒见后，谈了很多当时政治得失，太宗非常高兴，任命他为监察御史，后一直升任到中书令( 宰相之一) ，为贞观之治尽了很大力量。

一百七十多年后，诗人李贺落拓于长安很不得意，一次在友人家饮酒时，想起了太宗时马周的这段遭遇，于是在他的七言诗《致酒行》中写道：

致酒行(摘录)

李贺

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人识。

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

这段摘录诗的意思是：我听说贞观初年马周在新丰旅居的时候，待了很久也没人赏识他的才能。可他就是凭着在奏章上所写的几条意见，就被皇帝召见而得到了重用。

正是由于唐太宗广开才路，用人不拘一格，使得贞观年间贤能众多，人才辈出。如画像于凌烟阁上的二十四功臣中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尉迟敬德、李靖、程知节( 即程咬金) 、李𪟝( 即徐懋功) 、秦叔宝、虞世南等。此外如书法大家欧阳询、褚遂良；设计长安城和昭陵的建筑大师阎立德；唐代画家的先驱阎立本；文学家孔颖达、颜师古等；还有许多屡立战功的少数民族将领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等。其实，并非唐太宗时人才特别多，而是太宗善于识拔人才加以任用，而使得人尽其才，政治清明，国势昌盛。

对于没有才能，只会拍马钻营的佞臣，太宗很注意予以疏远或罢斥。一次太宗站在一棵树下，偶然称赞树长得不错。站在他边上的一位大臣宇文士及接着就对此树赞美不停，太宗于是斥责他道：“魏征常劝我要疏远佞人，我不知佞人是谁，今天才知道原来就是你呀！”

唐太宗由于采纳了魏征的“兼听”、“让百姓休养生息”等正确的建议，同时能够任用贤才，使得在贞观年间，唐代的文治武功都达到空前的盛况。“贞观之治”成为我国封建时代的典范，成为后世历代君臣们学习的榜样。

在一百九十年后唐宪宗统治时期，宫中有一次表演唐代初年的《七德舞》，诗人白居易看了以后，写了一首长诗《七德舞》，综述了唐太宗的一些著名业绩。目的是希望当时的皇帝唐宪宗看了此诗后，能像太宗那样待人推心置腹，使日益衰落的唐代中央政权能够复兴。下面我们看看《七德舞》这首诗：

七德舞

美拨乱，陈王业也

白居易

七德舞，七德歌，

传自武德至元和。元和小臣白居易，

观舞听歌知乐意，乐终稽首陈其事：

太宗十八举义兵，白旄黄钺定两京，

擒充戮窦四海清，二十有四功业成。

二十有九即帝位，三十有五致太平。

功成理定何神速，速在推心置人腹。

亡卒遗骸散帛收；饥人卖子分金赎；

魏征梦见子夜泣；张谨哀闻辰日哭；

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来归狱；

剪须烧药赐功臣，李勋呜咽思杀身；

含血吮疮抚战士，思摩奋呼乞效死。

不独善战善乘时，以心感人人心归。

尔来一百九十载，天下至今歌舞之。

歌七德，舞七德，圣人有作垂无极。

岂徒耀神武，岂徒夸圣文。

太宗意在陈王业，王业艰难示子孙。

此诗的意思是：《七德舞》和《七德歌》，从唐高祖武德时传到元和（宪宗年号）。元和时的小臣白居易，观看了歌舞后领会了它的含义。乐曲演奏完毕后怀着崇敬的心情，陈述乐舞所歌颂的唐太宗的业绩。太宗十八岁大举义兵，亲自指挥收复了东西两京（即长安和洛阳。白旄是装在旗杆头的牦牛尾，黄钺是铜斧，都是统兵元师或大将的仪仗)。活捉王世充斩窦建德使四海宁静。二十四岁平定了天下，二十九岁当了皇帝，三十五岁治理得天下太平。取天下致太平为什么这样神速？原因是大宗待人能推心置腹。凡阵亡士卒的遗骨都好好埋葬；饥民卖掉了儿女他用金钱代为赎回；魏征死了，他半夜里悲泣失去贤臣；张谨去世，他在禁忌的日子里照样大哭；他放出三千宫女让她们自寻配偶，连四百名死囚也放回乡探望亲人；剪下胡子烧药为功臣治病，李𪟝为此事感动得要舍生报恩；为战士吸吮创伤的脓血，李思摩受此恩愿战死沙场。太宗不仅善于在战争中抓住时机获得胜利，而且诚心待人使人人拥护。到现在已过了一百九十年，普天下还在用歌舞颂扬他的丰功伟绩。歌唱七德，舞蹈七德，圣人(指皇帝)的创作永垂不朽。不是为了夸耀文治，也不是为了显示武功。太宗的意思是叙述创业的事迹，把王业的艰难告诉子孙。

诗中所谈到的一些具体事件情况是这样的：“亡卒”句指太宗贞观初年，下令收集阵亡士兵的骸骨，祭奠后埋葬，后来又陆续拨钱收埋。在封建时代，认为人死不能葬是极大的不幸，因此太宗的这个举动很得下层士卒的拥护。“饥人”句指贞观五年发生严重灾荒，老百姓有卖儿卖女的，唐太宗下令拨出皇家的钱财全部赎回，令父母子女团聚。“魏征”句指当魏征病重时，太宗梦见魏征向他告别，醒来后很难过而哭泣，果然魏征就在这天晚上死了。因此太宗在给魏征书写的碑文中有：“昔殷宗得良弼于梦中，今朕失贤臣于觉后”的句子。“张谨”句指张谨死后太宗大哭，有官员陈奏：今天的日子有忌讳，不可哭。太宗说：君臣情义重，像父子一样，什么忌讳不忌讳。于是哭得更加沉痛。“怨女”句指太宗曾对侍臣说：皇宫里有大量的妇女，关着一辈子也不能出去，实在可怜。应该放出去一些，让她们自行婚配。于是派左丞戴胄、给事中杜正伦，拣选了很多宫女放出宫去。“死囚”句指贞观六年冬，太宗亲自将已判死刑等待执行的犯人三百九十人，放回家乡和亲人团聚。临行前太宗亲自训了一次话，大意说你们也是人之子，不幸犯了死罪，现在新年将到，想来你们的亲人正在惦念，我今天开恩放你们回乡与亲人团聚，要求在明年秋天都回来再执行死刑，希望按时回来不要辜负了我的恩典。到了约定的日期，果然全都回来了，唐太宗于是下令赦免了他们的死罪。这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太宗纵囚事件，评论很多，看法各异。宋太宗赵匡义在读唐史读到这件事时叹道：“我可做不到这一点哪！”“剪须”句指唐代开国功臣李生了重病，医生说要用龙须烧灰做药才能治好，到哪里能寻着龙须呢？太宗知道后，亲自剪下胡须烧成灰赐给李勋，说这不就是龙须灰吗(封建时代皇帝被当作真龙天子)，李服后病果然好了。“含血”句指唐将李思摩在作战时中箭，太宗亲自给他吮吸出创口的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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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王署《唐诗故事》

编辑：周双辉

校对：新闻中心

终审：张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