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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微雨、杨柳春风,美好的爱情一直是我国历史上才子佳人之间的奢侈品,但也由此引发出了不少流传千古的文学作品。
尤其是宋朝这个风流无比的朝代,更是留下了无数文学瑰宝,留下了柳永、苏轼等一批绝世词宗。
但这些宋词大家之中,却有一首清丽的千古名词,这不是作者自己的感受,是在观摩了别人的爱情之后方才做出,其中真挚的感情,当真是令闻者落泪。
挚友结伴上黄楼
北宋宁熙年间,初出茅庐的苏轼进入了大宋的官场,此时的他还是一个满腔热血的青年,对一切事情都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对王安石变法这件事上,苏轼也是直言不讳,严厉的批判了王安石的变法举措。
就此王安石对苏轼非常不满,借机排挤苏轼,苏轼也是很有脾气,不用你撵我,我自己走,不伺候你们这群大爷了。
就这样,苏轼从一个京官调任为了地方官,几经辗转到任为徐州太守。
在当徐州太守这年,苏轼赶上了可怕的黄河大决口,这次洪水令梁山泊水面急速扩大,很快就波及到了徐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徐州城墙就被冲垮了一个大口子。
城内百姓见状都是忧心忡忡,其中有钱的,有关系的都纷纷拖家带口地逃出了徐州城,苏轼见状心中不由非常担心。
这些人一跑,势必会让城中民心更加动荡,本来天灾就已经很麻烦了,万一再酿成民变这等人祸,那就真是一场浩劫了。
于是苏轼带衙役驱赶着有钱人重新回了城里,并且下令为官者、有钱人都不准逃跑,严格杜绝“领导先走”的情况,一时之间民心大为安定。
没多久苏轼又到了城外兵营之中,请求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帮助守城,军营的长官见了也是非常感动:“您贵为太守,都能淌着泥水亲自干活,我们还怕什么呢。”
就这样,在军民一心的坚守下,徐州城愣是没有被洪水造成太大伤亡,而苏轼也是成了百姓们的青天大老爷,每天都有人想要拜见苏轼。
苏轼却是闭门不出,并不想经营这些迎来送往,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际,在徐州他结识了一个非常好的君子之友,王巩。
王巩家世显赫,乃是宰相王旦的孙子,此时也在徐州,一来钦佩苏轼为官清正有德,二来敬服苏轼文采,二人遂结成了好友。
后来苏轼为了纪念洪水中徐州完好,想要修建一座楼阁,但是苦于没有材料,王巩建议不如拆旧建新。
原来徐州乃是楚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的都城,其修建的王宫旧址一直存在,不如拆了这处宫殿,新修楼阁。
苏轼闻言欣然而行,不久便修建了一座高楼,命名为黄楼,建成之后经常和王巩登楼赋诗,二人友情日益坚固,后来黄楼也是和彭祖楼、霸王楼、燕子楼、奎楼,一起被称为了徐州五大名楼。
但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呢?
苏轼人生的滑铁卢,也就要到了。
乌台树深天以秋
两年后,苏轼调任湖州知府,在写给皇帝的谢表之时,苏轼总觉得以往的那些谢表模板太过死板了,换个名字那就是谁都能用,于是自己即兴发挥,在谢表后面加了一些心意表白,谁知这却给革新派送来了把柄。
革新派的官员们抓住苏轼谢表中“愚不适时”、“老不生事”等词句吹毛求疵,硬说他这是嘲讽朝廷新政,是恶意谢表,是诽谤皇帝。
宋神宗被这些言官们说的头大如斗,最后下令既然你们都说苏轼图谋不轨,那就把他带回来查查吧。
就此,历史上一场文化的悲剧“乌台诗案”爆发了。
乌台,也就是御史台,只不过是因为御史台的院子内种着几棵柏树。
梧桐能吸引来凤凰,柏树能吸引来什么鸟呢?
乌鸦。
就这样,御史台也被称为了乌台。
被带到了这里,他们想要什么口供拿不到,一顿毒打之后,说了那就乱党,没有说那就是训练有素的乱党,继续打。
苏轼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痛苦,最屈辱,最没有人格尊严的时光,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诗文词句,此刻全都成了足以要了他性命的“证据”。
每新找到苏轼写过的诗词,那就要拿到苏轼面前,将苏轼一顿毒打,你自己给我解释,这里面是怎么诋毁新政,毁谤朝廷的。
这一次次的审讯,甚至令隔壁的犯人都看不下了,苏轼的“邻居”在听了苏轼彻夜哀嚎之后,颤抖着写下了“遥怜北户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
外界也有很多人在为营救苏轼而努力,他的好朋友王巩便上书皇帝,极力为苏轼澄清,声称“我和苏轼诗文来往最密,苏轼有罪,臣安能幸免!”
谁知这居然也给了足不出户的御史们一个新的“侦破方向”,很快就有御史揭发苏轼同党:“王巩和苏轼在一起时聊天没有顾忌,经常泄露国家机密,二人肯定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交易。”
于是王巩也就此获罪,从秘书省被带走“隔离审查”。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宋神宗开始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了苏轼一了百了,真正有分量的人也坐不住为苏轼说话了。
当朝宰相吴充,和宋神宗聊天,聊到了三国时期的曹操,吴充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曹操疑心病算是最大了吧,可就这样他也没杀祢衡,您今天怎么能杀苏轼呢?”
就连曾经被苏轼顶撞过的,他的“政敌”王安石,都觉得这事有点过了,哪怕此时王安石已经退休了,他也是给宋神宗上书直言:“从来没有听说过太平盛世却杀了人才的。”
他的弟弟王安礼也紧随哥哥的脚步:“贤明的君主,他的臣子绝对不会因言获罪啊。”
就这样,在各方的努力之下,苏轼从断头台上被拉了回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轼必须要得到惩罚,他没有错,难道错的是皇帝吗?错的是指责他的满朝公卿大臣吗?
就这样,皇帝一声令下,苏轼被贬谪为了黄州团练副使,还有那个王巩,你愿意陪着苏轼获罪?那你也就一起滚蛋吧。
王巩被从中央贬谪到了宾州(今广西),为盐酒税使,后续又有二十多人被牵连贬官。
王巩和苏轼二人就此成了真正的难兄难弟,但他们的友情,却更加珍贵了。
与君携手浪天涯
到了黄州之后,苏轼对官场心灰意冷,经常醉心于山水之间,也正是在这里,他写下了《赤壁赋》、《后赤壁赋》、《念奴娇》等千古绝唱,他还带着家人开荒了一块黄州城东的坡地,就此“苏东坡”诞生了。
但对于王巩,苏轼心中却始终怀着一丝愧疚,因为在因自己被贬官的那二十多人中,王巩是被贬谪的最远的一个人,这千里迢迢的路程,真不知道二人何日才能再见。
可二人也并非全无联络,偶尔还能以书信往来,二人诗文唱和,互相鼓励。
苏轼知道岭南瘴气严重,便教给了王巩一种“脚底按摩法”来减轻瘴气,王巩也回信苏轼自己这是在“修行,得内丹且回”。
二人的乐观开朗,成了彼此一股阳光,王巩作的诗,苏轼总会和韵相赠,比较有名的都被收集了起来:
欲结千年实,先摧二月花。
故教穷到骨,要使寿无涯。
久已逃天网,何而服日华。
宾州在何处?为子上栖霞。——《和王巩六首并次韵》
这其中,都可以看出二人苦中作乐的乐天派精神。
时间到了元丰六年,王巩终于熬出头了,朝廷下令其北归开封,路过黄州之时,他特意前去探望苏轼。
见好友前来,苏轼自然是非常开心,可这再一看,苏轼不由得啧啧称奇。
原来王巩虽然是在宾州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三年,而且还是被贬官而去,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憔悴落魄之色,身上的气质不弱当年分毫,眉宇之间容光焕发,笑声也是中气十足。
苏轼见状不由疑惑笑道:“定国(王巩的字)此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领导视察呢,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莫非真是练成内丹了?”
王巩闻言哈哈大笑,对身后道:“阿柔,来见过我子瞻兄,今日我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你当献舞一曲啊。”
随即,从王巩身后款款走出一女子,苏轼看去,只见这女子柳眉如黛,面若桃花,身姿婀娜,素手纤纤,端的是一个美女。
原来王巩家中本就有几个舞女,此女子复姓宇文、名曰柔奴,在王巩被苏轼牵连贬官之后,这些舞女们大都离开,另找金主了,只剩下宇文柔奴愿意跟着王巩,并且是一路从开封跟到了宾州。
这几千里路程,这上千个日夜,都是柔奴陪在了王巩身边,对王巩悉心照顾,没事了就唱歌跳舞,陪王巩排解寂寞。
苏轼闻言已经震惊了,一个弱女子,非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么能陪伴着王巩走过这最为难熬的一段时光呢?
顿时,苏轼对这个女子充满了敬意,虽然名字叫柔奴,但她的行为,她的爱情,却是这世界上最坚强的力量。
过了片刻,苏轼招呼二人进屋,问道柔奴:“你在岭南许久,看惯了那里的风光,可还习惯吗?”
柔奴闻言则只是微微一笑,对苏轼一点头道: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是啊,只要有王巩的地方,那就是柔奴的家,就能让柔奴感到舒适安逸,何必在乎身处何地呢?
短短八个字,苏轼却已经被柔奴这豁达开朗的性格感染了,自己若是再说出所谓心疼王巩和柔奴的话来,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惺惺作小女儿态了吗?
而且柔奴的回答,其实是化用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句,白居易也是在一次被贬谪期间,种杏树以自娱自乐,遂作出了这首《种桃杏》:
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路远谁能念乡曲,年深兼欲忘京华。
忠州且作三年计,种杏栽桃拟待花。
看来这柔奴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有这等女子陪伴,王巩的宾州生活想必定然不会无趣吧。
这气氛已经到了这里,自己再不作首诗词,那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一念至此,苏轼当即提笔填词了一阙《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就这样,王巩和柔奴回到了开封之后,这阙《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也被人们传唱开来,王巩和柔奴的爱情一时之间感染了无数痴男怨女,在这等封建礼教的时代,他们的这种感情,无疑是一道人性的辉光。
一首简单的《定风波》,却是把王巩和柔奴的爱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人间琢玉郎,天应点酥娘。
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大抵应该就是如此吧。
我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贵,我不管你和我之间的身份差距,我也不管这一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你是风儿,我是沙,你去哪里,我去哪。
只要有你的地方,就必定有我,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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