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岛开发区,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移民小镇。这里虽然还是空屋居多,但每年夏天,在这里能看到全国各地的车,遇到四面八方避暑的人,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高鼻子黄头发的“蛮异”,悠然自得地徜徉在华夏文明之地。来这里夏天小住的人往往是一群群扎堆聊天,口音却是五花八门,可谓五湖四海皆兄弟。
这里之所以能吸引全国各地的人前来安居,主要在于它的地理环境,前海后山,水居南而山居北,前洼后高,人居龙脊之上。所以当地人称其为宝地,距海岸不足千米的“后山”也取名为元宝山。更因“地小”,房价不高,很适合刚能填饱肚子,却又穷讲究的人来这“穷摆”。
元宝山海拔不高,却连绵有几个山头,有险有缓,很适合登山爱好者“驴行”,所以也就成了这些“移民”运动休闲的极好去处。早晨到山上攀登,晚上到海里游泳,白日围坐在一起打牌,是来这里度假人的生活常态。我所在的小区,虽然人们每年来的时间不同,但却有了一个“高山合唱队”,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每天早晨四点半准时出发,爬到山顶上唱一小时的歌,然后下山买菜做饭,各回各家。
出于“跟俗”, 无论在这里住几天,只要来石岛,必爬元宝山。但至今还未能一睹高山合唱队的风采。原因是即为休闲,就追求“自然醒”,很难和他们遇到。不过,倒是因此遇到了“戒酒哥”、听说了刻碑人。
第一次爬元宝山,到了第一个山头,就再没有勇气和气力迈向第二个山头。唯见远方的山头凸立于云雾之上,如梦似幻。山顶的巨石上端坐一人,面向大海,极目远望,或者沉思。不由让我长叹一声:真仙人也!
第二次,仍如此。
到了第三次爬山,决心到第二个山头一看。沿着山脊小路,绕来绕去、上攀下跳,不足二十分钟,未历多少风险,竟然到了!巨石下面放有十几条登山杖,说明在这山顶上至少有十几人。右手的一块巨石稍缓,攀爬上去一看,上面端坐一人,面向大海,正是在另一个山头看到的那位仁兄。攀谈起来,方知这位仁兄乃延吉人,来石岛已有四五年,长年不归。问其因,说是来戒酒的。
原来,他所在的地方是中俄朝三国交界之地,那里的人嗜酒,每喝必醉。只要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即便是白酒,也以瓶论。问他到了这里就不喝了吗?答曰:至少不会醉。看来,到了这里还是要喝,但不至于天天醉卧酒中。因不知其名,也学现在流行的叫法,称其为“戒酒哥”。
沉默间,听到左边的巨石后面隐隐约约有敲击声,问这是什么声音,戒酒哥说这是刻碑的声音。再问刻什么碑,戒酒哥说,在石头上刻字。戒酒哥指指我刚爬过的那个山头说:“你没看到那边石头上的字?就是这个人刻的。济南的一个退休老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刻。很费功夫。”
这事儿几年前我就听说过,也在前面的山石上看到有两个涂着红漆的石刻大字,但没想到在石头上刻几个字竟然这么慢,要耗几年的时间。刚听说此事儿时,我还在想,如果让这位老人把这山的名气给刻出来,有人要收进山门票,真不知道老人应该是功臣还是罪人。看来,仅凭这速度,离收票的一天还远。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石刻虽慢,而功在千秋。再过若干年,这位老人不在了,而其石刻,却会传承下去。十年,百年,或上千年!
几次想绕过那块巨石,一睹刻石老人无私而执著的容颜,却终因太险而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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