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千里阵云

    在没有接触书法之前，我对云彩的理解或为像棉絮、或为似羊群，描写起来也是“一团团”、“一簇簇”、“一朵朵”，怎么也不会与“阵”联系起来。只有学了书法，才知道云可以“阵”喻，书圣的老师卫夫人告诉王羲之：“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后来，这句话被学书者奉为经典，一提到“一”画，人们就说“一”如千里阵云，却很少再提“隐隐然其实有形”这样的注释。

“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这句话很好理解，横画要像千里阵云，隐隐然有着实实在在的形状。那么，千里阵云，又该怎么来理解呢？这句话，我搜遍了网络，却没有一个直对这句话的解释。这让我不得不回到现实，时常一个人站在辽阔的大地上，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天际，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晕红了一大片云霞。 云层叠叠，布满了半个天空，又何止千里之遥？

云层像排兵布阵一样，在天际流动着。对，云层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像千军万马，在排兵布阵！而在此时，我才想到了一个成语：“乌云密布”。一个“布”字，道出了这“阵”的含义。

其实，在理解千里阵云这一概念的时候，我们最不能忽略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几个字，则是后面的解释“隐隐然其实有形”中的“隐隐然”。这又怎么理解呢？隐的最直白含义是藏匿，不显露：隐藏、隐匿。根据古人的造句规律，“隐隐然”则应理解为一种含蓄的状态。这样，“隐隐然然其实有形”也就好解释了：虽然含蓄、隐匿，但有着千姿百态的形状。

这是孙过庭书谱中的“一”

云层低低的，在地平线上布置、排列、滚动，向两边延展张开。就像有一支无形的巨笔，在天空上书写！云排开阵势时，有一种很缓慢的运动。毛笔在宣纸上书写时，水分也会在宣纸上慢慢晕染渗透开来。后来，我又找来资料，把历史上有名的书法家所写的“一”字，都集中找出来。试想将几十个放大的“一”字，一排书法家的杰作，映衬在空中的情景吧。每个书法家写出来的一字都是不同的，正如天上的云彩，变化多端，各有姿态。即使是一个书法家写的一字，也是千姿百态。

王羲之写的“一”

中国的传统文化，常喜用喻。因为用“喻”，让人理解起来常常出现分歧，这就是老祖宗的阴阳之道。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比喻，因为客观条件的变化，很多都已脱离了现代人的实际，不能一概接受。而卫夫人的在《笔阵图》所讲的笔法用喻，却以其形而赋，不论古今条件如何变化，都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