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是一部寓言故事兼杂议性质的政论笔记集。“郁离子”是书名，亦是作者刘基的自称，也是其寄托其匡时济世理想和抱负的名作。刘基以辛辣的讽刺和尖锐的笔触，针砭时弊，抨击朝政，或神话传说，或历史故事，把表达的核心思想隐喻于飞禽走兽、草木虫鱼、鬼神精怪之中，形象生动地描绘了千古社会兴衰、王朝更替的品鉴之图。
（一）
刘基（1311—1375年），字伯温，谥号文成，浙江清田县人。他博学多才，为人耿直，为百姓拥戴，但又仕途坎坷，因不满元末政治，弃官归隐南田武阳山，发愤著《郁离子》。后来，《郁离子》成为刘基辅佐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业、征东平西、逐鹿中原的治国安民之蓝本，也使刘基成就为明初一代名臣，有“王佐”“帝师”之称，明太祖封其为“诚意伯”。《郁离子》最早的刊本为明初龙泉章氏本，及洪武十九年（1386）其子刘仲璟所刊之本，现均佚。据明洪武十九年徐一夔《郁离子序》，明初3本有十卷，分为十八章，一百九十五条。现存本均为上下两卷，共一百八十二条。
《郁离子》“以大德戡大乱”为指导思想，制定了以德戡乱、以德养民、以道任贤的治国方略。刘基活跃于元末明初政治舞台上，既熟稔元廷内部的尔虞我诈、相互倾轧；又深谙吏治的腐败，对百姓的横征暴敛，加之战火连绵，兵刃频繁，迫使百姓“宁蹈不测”，铤而走险，最终使元王朝危机四伏、行将灭亡，犹似“无舵工”的“航沧溟者”，时刻都有翻船的危险。
那么，何以使得这方巨舟行稳致远？郁离子径直回答：“在德”“以大德戡大乱”。世上力大者，莫过于道德。在刘基看来，治理国家最好的办法是用德，最下等是用钱财。“太上有德，其次以政，其下以财。德久则怀，政驰则散，财尽则离。故德主也，政者佐也，财者使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有德者可以团结民心，“获民心，即此时仞墙”。“民犹沙也，有天下者惟能抟而聚之耳。尧舜之民，犹以漆抟沙，无时而解”，而“无道之君”靠武力征服，“霸世之民，犹以水抟沙，其合也若不可开。犹水之冰然，一旦消释，则涣然离矣”，使百姓“聚之之道”即在“德”。“以德胜力，以德聚民。大德胜小德，小德胜无德。大德胜大力，小德敌大力。力生敌，德生力。生力于德，天下无敌。故力者胜，一时者也，德愈久而愈胜者也……惟大德为能得群力，是故德不可穷，而力可穷。”
什么是德？刘基给出了答案，即仁义。他用春秋五霸的事实反证仁义的力量，“尧舜以仁义为的，而天下之善聚焉。收天下之所争逐者，为之均之，不使其争逐也。桀纣以淫欲为的，而天下之不善聚焉。收天下之所争逐者，私诸其人，及其穷也，诸侯百姓相与操弓注矢，的其躬而射之。是故，不能仁义而为天下的者，祸也。”
（二）
古之为政，爱人为大。爱人民旨在保民、养民，贵在施以仁心，行以仁政，在于“宽仁”“惠政”。“税以足食赋以足兵”，如当政者只知收敛征发而不知“养民”，那么民必失、财必竭、力必穷、国必亡。所谓的“治人”必先“得人”，“得人之道莫于利人。”统治者要爱民、恤民，就要不忘民，“必当阜民之财，息民之力”。刘基以灵丘丈人“善养蜂”来比作统治者“养民”。丈人勤于劳作“去其蛛蟊、蚍蜉弥其土蜂、蝇豹。夏不烈日冬不凝澌飘风吹而不摇淋雨沃而不渍”“于是其富比封君”其生活“火高火高”。刘基以此告诫统治者“养民”也要像养蜂一样要管理得错落有序，使民有条件从事生产活动不受侵害安心生活。
施“惠政”以“富民”，民富则国强。在《郁离子·道术》中指出“先王之养民也，聚其所欲，而勿施其所恶”，强调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封建时代，衣食无虑，生产能够正常进行是人们最普遍的欲望，刘基在《郁离子》中阐发的“国不自富，民足则富”的民本主义思想，此谓“生息之道”。“凡为治以安民为本，民安则国安。”民逸才能民安，民富才能民逸。因此徐一夔说：“其经济之大则垂诸《郁离子》。”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惠民富民，农耕是国家根本，农业生产关系国计民生。“牛之用在耕，不在觗，觗其牛，耕必废。耕，国之本也，其可废乎？”刘基告诫统治者，一定要关注农耕，不能贪图享乐，以欲妨民，否则就会天下大乱，陷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同时，刘基提倡世农不要轻易地离开土地，受外界影响，舍弃自己的本行。郁离子曰：“古称良农不为水旱辍耕，良贾不以折阅废市。”正所谓，食为政首，粮安天下。重农固本是安民之基、治国之要。
（三）
为政之要，莫先于用人。“故治乱，证也；纪纲，脉也；道德政刑，方与法也；人才，药也。”刘基为救治天下开的《郁离子》这一剂药方中，把“人才”喻为“良药”。刘基认为，能否任用贤能之人，是关系到江山社稷兴衰的大事。《郁离子》以《千里马》作为开篇之作，是颇有深意的。“千里马”比喻人才难得，他用“马则良矣，然非冀产也”来表达对元朝统治者通过种族、地域来选拔人才的不当方式的强烈愤慨之情。“马尽其用，王师可胜；人政亦然，人政兴，人尽其用，国强民安。”《八骏》则讽刺元统治者贤愚不分、赏罚不明，致使国家无可用之马、无可战之兵，终致“天下萧然”，人才所系，国之安危。
用贤是大事，选贤要有法。必须选好各级官吏，尤其是选好官僚之首的宰相。刘基借用楚王欲废楚相令尹的故事，通过宜申之口：“国之大事，莫大乎置相，弗可轻也。今王欲去其相，必先择夫间之者，有乃可耳！”宜申举一例，有一巨室因梁蠹将压，工匠因无木材可换，“束群小木以易之”，遇大雨雪，“梁折而屋圮”。以此来说明更换宰相，“必先择夫间之者”。只是这样的人才要“悉心求之”。“吾之相，诚元逾先生。”基曰：“臣疾恶太甚，又不耐繁剧，为之且孤上恩。天下何患无才，惟明主悉心求之，目前诸人诚未见其可也。”
选人才认识人才应该着重考察他的道德品质和个人能力，并且注重实践的重要性，只有在岗位上做得好，得到百姓的认可，才符合优秀人才选拔任用的标准。而对于那些才能卓越不凡的人，不应拘泥某些常规束缚，而应大胆重用、充分信任，给予他们充分发挥才能的空间，用人不疑，将使用人才和培养人才结合到一起。“不束椽以为楹，不斫柱以为椽”，刘基以修建房屋为例，说明要善用人才，让人才感受到尊重和信任，教其所不知，引其所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职，使之享有优厚的待遇，以此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我怀诚意伯，犹有典型存”。《郁离子》，刘基从济世安民之天下之志为后世描摹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幅品鉴图，不仅提供了治理国家的理论依据，也为人们的行为规范提供了可以深思的典故，值得读一读、悟一悟。
（作者单位：沂蒙干部学院）
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