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我们得声明一下:并不是中国才女曾迎春参照着王维“诗中有画”的诗在画自己的画,而是她“画中有诗的”的画,让我们明白了王维的那些诗何为“诗中有画”——我们再重复一遍:如果中国画以“画中有诗”为其最高的美学标准,那么曾迎春的画,就是这种标准的现代制造者。
说到中国画的标准,似乎今天大家都在侧重“似与不似之间”。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似与不似之间”,指的是造型的处理。准此,我们敬请回顾造型“似与不似”这个理论高标于今的历史——在宋代,它被一些大文人高标的初衷,完全有别于今天画人的心态。请原谅我们免去在这里引经据典,来说宋代“似与不似”之于绘画造型所以的麻烦,我们只想肯定地说:宋代的大文人,是以“画中有诗”为画中造型“似与不似”之前提的。今天一些末流画人,忘记了“画中有诗”才是造型“似与不似”的前提,祭起了“似与不似”这一块纯粹讲形的标准之旗,在形上一心作起了文章,到头来只会是作了些劣品假货欺世盗名!
还得补充一下:我们所以在这里说曾迎春是“视觉诗人”,那因为绘画也应是画家与读者说话的工具,只是叙说的媒介不是语言词藻,是造型——不论抽象还是具象,都得造出视觉可以感到的一些型,或构成形的氛围。如果中国的绘画不以西画、国画分类,只用“中国人的绘画”来待之,我们认为,中国绘画得以生生不息的茂生于世界之林,还得以“画中有诗”做其重要的美学标准,而作画造型的“似与不似”,最好只是针对这一标准的一种表现状态。如果大家同意我们这种有些“复古”倾向之观点的话,那就再读曾迎春的这几张画:
《又一春》:落花就是落花,栩栩如生,水仙带着些石块的感觉(这似水仙又似石块的感觉,也是一种“似与不似”),两种形象下的底色,因纸张凸凹聚散于水色而呈,有着似水非水的那种感觉。《今夜相思》:一孔小窗,窗棂根根竖立,还是唐代以前就流行的式样,半勾弦月,亮在紫罗兰色的夜空上,借绉纸纹路强调而出的墙壁,似石砌又似泥皮的开裂……《几度风雨》:画面是一片皴裂的土地,是水淹过甚后又干竭的那种土地,皱裂的土地里仍然顽强地生长着大葱,甚至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大葱还鑽出了花蕾(俗称葱姑突、大葱妈妈),准备完成大自然交给它的繁衍使命……《又一春》叫我们看后略加思索,就会由衷地感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叙说的精妙绝伦;《今夜相思》叫人看后有置身其中的无奈,并感到一种压迫至深的寂寞,一种唯有凭借相思来伴的寂寞;《几度风雨》让人感到了生命的尊严,就在自己对自己生活的信心的确立……如果非得将这些“画中有诗”而生的感悟找王维“诗中有画”的诗来比较,我们认为他的《送元二使安西》最好:“谓城朝雨浥轻尘,客色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首诗那种令人追逐难及的弦外之音,实在如之。这也是我们说曾迎春是卓越的视觉诗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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