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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杂谈] 原创 卜喜逢:《红楼梦引》

2 已有 66 次阅读   2024-10-14 15:32
原创 卜喜逢:《红楼梦引》
古代小说网 2024-10-14 07:17
《红楼梦引》,卜喜逢著,浙江古籍出版社2024年7月版。
内容简介
该书是从《红楼梦》文本出发,对《红楼梦》阅读中诸多基础问题进行探析的专著。
全书共分五章,第一章为《红楼梦》的构架解析。本章从“前五回”“小荣枯”“谶示”等三个方面,来探索《红楼梦》的构架。内容涉及《红楼梦》的主旨、人物的比较、谶示的分类等诸多内容。
第二章为《红楼梦》的哲思。第一部分从“正邪两赋”切入,考察曹雪芹创作“正邪两赋”的目的。又对《红楼梦》中的畸人加以分析,去探索曹雪芹对不同时期畸人思想的吸收与发展。“历史认知与悲剧生成部分”从曹雪芹对社会的认知入手,去探索曹雪芹的历史认知,进而去探究曹雪芹的悲剧生成。
第三章与第四章,多从《红楼梦》的情节入手,对具体的文本内容进行解析,目的在于展示一种阅读方法,起到示例的作用,以期引导深入阅读。其中有关姽婳将军部分,是比较有新意的,该部分从创作素材的角度入手,去考察曹雪芹如何运用素材,并使之完美契合《红楼梦》的主体故事。
第五章中,立足于浊洁之辨,去考察曹雪芹对现实的认知与理想的冲突,并以刘姥姥及贾母二人的人生轨迹来探求如何在现实中生存等问题。
从整体而言,该书致力于对曹雪芹创作思想进行思考,试图揭示曹雪芹的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从而去阐释《红楼梦》的悲剧问题。
目 录
绪言 《红楼梦》阅读三题
第一章 《红楼梦》构架论
第一节 《红楼梦》前五回的纲领作用
第二节 “小荣枯”的构架作用
第三节 《红楼梦》中的谶示
第二章 《红楼梦》中的哲思
第一节 《红楼梦》中的“正邪两赋”论与“情”之关系考论
第二节 《红楼梦》中的“畸人”考论
第三节 曹雪芹的历史认知与《红楼梦》的悲剧生成
第四节 《西江月》中的贬与褒
第三章 《红楼梦》中的情节释读
第一节 “顽童闹学堂”释读
第二节 “宝玉挨打”释读
第三节 论香菱的两次改名
第四节 《姽婳词》考论
第四章 《红楼梦》中的矛盾与冲突
第一节 “魇魔法”事件中的矛盾与冲突
第二节 “探春理家”中的矛盾与冲突
第三节 第六十回、六十一回中的矛盾与冲突
第四节 “抄检大观园”中的矛盾与冲突
第五章 《红楼梦》中的人物群落
第一节 红楼二老:史老太君与刘姥姥的生活智慧
第二节 贾宝玉、林黛玉、妙玉三玉之“洁”
第三节 《红楼梦》塑造“浊物”群落的功用分析
后记
序 言
张庆善
如何阅读《红楼梦》?把《红楼梦》看作是一部什么样的书?这无疑是阅读和研究《红楼梦》最重要的问题。但遗憾的是很多人在捧起《红楼梦》的时候,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喜逢同志这本书就是探索如何正确地阅读《红楼梦》,这是一本很有学术含量和广大读者很需要的书。
冯远绘红楼梦人物
喜逢同志开宗明义,就回答了《红楼梦》是一本写什么的书这个重要问题,他说:
如果将社会视作一本大书,那么《红楼梦》就是曹雪芹对这部大书的解读。《红楼梦》是社会的映射,人们可以通过《红楼梦》去了解社会,了解人性;《红楼梦》又是哲人的探索,人们可以通过《红楼梦》去了解古典思想,了解哲人对历史、对社会的认知。
《红楼梦》兼具艺术性与思想性,而这就使得《红楼梦》成为沟通古今、沟通社会的最佳桥梁。阅读《红楼梦》的目的,归根到底在于增强自我辨识、审美能力,进而丰富自我的精神世界。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集大成之作,走进《红楼梦》,当会不虚此行。
我非常赞同喜逢的观点,我始终认为,《红楼梦》的伟大和“不可思议”,不在于它隐藏了多少秘密,尽管它的创作与作者曹雪芹的家世和人生阅历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红楼梦》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但它绝不是作者曹雪芹的“自传”,更不是“清宫秘史”。
像《红楼梦》这样的鸿篇巨制,没有天才的艺术虚构和艺术构思,是不可能完成的。毫无疑问,《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文学经典,是曹雪芹人生体验的结晶,是曹雪芹阅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世态炎凉、人情泠暖之后的人生感悟。所以说《红楼梦》是一部人生大书,是人生的教科书,对我们具有永恒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
《红学史上的第一次学术碰撞——蔡胡论争考论》,卜喜逢著,齐鲁书社2024年6月版。
我常对读者说,多读一遍《红楼梦》,但仔细想起来,这话也是有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应该怎样读《红楼梦》。喜逢同志在书中提出要注意“惑于《红楼梦》的阅读”,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观点。他说:
然而许多读者虽爱读《红楼梦》,却又惑于《红楼梦》的阅读,原因是《红楼梦》中的人物情节之复杂、艺术之瑰奇、思想之深邃,书中又有着各种或多或少的“引诱”使读者沉湎其中,而难以识得《红楼梦》的真面目。……
“惑于《红楼梦》的阅读”的提法,对当下阅读和研究《红楼梦》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读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俞平伯先生的一些话,1986年11月19日至25日,俞平伯先生应邀出访香港,作了《索隐与自传说闲评》的学术报告,他说:“《红楼梦》之为小说,虽大家都不怀疑,事实上并不尽然。总想把它当作一种史料来研究,敲敲打打,好像不如是便不过瘾,就要贬损《红楼梦》的声价,其实出于根本的误会,所谓钻牛角尖,求深反惑也。自不能否认此书有很复杂的情况,多元的性质,可从各个角度而有差别,但它毕竟是小说,这一点并不因之而变更、动摇。夫小说非他,虚构是也。”
《俞平伯全集》
《乐知儿语说〈红楼〉》是俞平伯先生晚年有关《红楼梦》研究最重要的文章,写于1978年——1979年,这个时间是中国发生重大变化的时期,全文计十九篇,充满了反思和忏悔,对研究俞平伯晚年的心路历程极为重要。
俞先生说:“《红楼梦》好像断尾琴,却有两种黑漆:一索隐,二考证。自传说是也,我深中其毒,又屡发文章,推波助澜,迷误后人。这是我平生的悲愧之一。”(《乐知儿语说<红楼>·漫说红楼》)
我每每读到俞老的这些话,都深深地为他的真诚、坦率所感动,他的“反思”深刻而震撼,作为新红学的开山奠基人之一,俞老的“反思”是留给我们最珍贵的“遗产”,俞老也因此成为红学界的“良知”。
《红楼梦》是小说,是文学经典,读《红楼梦》不能“惑”于“自传说”“索隐派”。读《红楼梦》不能离开文本而刻意求深,“求深反惑”,俞老的反思和提醒,振聩发聋,我们应该深刻体会。
由俞老的深刻反思,联想到当下阅读和研究《红楼梦》而偏离文本诸多问题,深有感触,不免想起一位当代文学评论家的观点,他说我们明明有一部伟大的小说《红楼梦》,却被一些人读成了流言蜚语。我说何止是流言蜚语,更是读成了“清宫秘史”与“阴谋与爱情”,如果《红楼梦》是这样一部作品,它对于我们还有多少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呢?
俞平伯题赠敏泽《红楼梦辨》
喜逢提出的“惑于《红楼梦》的阅读”与俞平伯先生的阅读《红楼梦》“求深反惑”是一脉相通的。在喜逢的书中他列举的一些阅读现象,就是属于“惑读种种”。
譬如很多读者总喜欢对《红楼梦》中未提及之事寻根问底,作无根猜测,并乐此不彼。如林黛玉的家产哪去了?焦大醉骂中的“爬灰”与“养小叔子”指的是谁?薛宝钗为什么住在荣国府就不走了?以及金锁的“来历”等等。
就说薛宝钗进京的目的吧,《红楼梦》中明确交代薛宝钗进京的目的是“待选”女官,以备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这样的“目的”完全符合薛宝钗的思想性格,这是给刚出场的薛宝钗的形象“定性”,这与她十分羡慕元春穿着黄袍的心态是一致的。这样的“目的”就绝不可能放在林黛玉的身上。
再譬如薛宝钗有一个金锁,和尚说了要找有玉的来配,这就与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之间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如此等等,就让一些读者生出薛家有阴谋的观感,从而认定薛宝钗“赖在”贾府不走就是为了成为贾宝玉的妻子,而金锁是基于阴谋而造出来。
喜逢说:“此种解读颇有破解阴谋的乐趣,自然也会以阴谋论作为解读的方法。”读了喜逢这些论述,不免会心一笑,深有同感。
我一直计划写一篇文章,题目是:“《红楼梦》的‘细读’与‘不细读’”,就是想回答阅读《红楼梦》存在的刻意“求深求细”的问题。《红楼梦》无疑需要细读,这与《红楼梦》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诗意般的叙述等有着密切的关系。
《解味红楼:曹雪芹的旧梦与悲歌》
《红楼梦》无论是写人写事、写诗写游艺,常常是一笔多用,或是隐寓,或是铺垫,或是言此及彼,或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就需要我们的阅读要细心细读,不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下去了,还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但《红楼梦》毕竟是小说,是文学作品,《红楼梦》的描写、叙述都是服务于作者的整体艺术构思的,不是生活的流水账,更不是曹家本事的实录。
譬如大观园的描写,某些地方的位置错误是显而易见的,这对《红楼梦》的整体艺术创作没有什么影响,曹雪芹原本就不是画一个建筑图纸,而是为贾宝玉、众多女儿们营造一个典型的生活环境。
再譬如,贾雨村是如何乱判葫芦案的,也不必细写,什么都要写,面面俱到,那还能成为文学经典吗?那样反而影响了主要人物的塑造、主要故事情节的进展等等。
我们如果钻进牛角尖,只关心琢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忽略了对《红楼梦》整体艺术构思的把握和理解,忽略了对人物形象的整体认识和理解,碎片化地读《红楼梦》,无疑是走错了路,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喜逢同志的研究,既视野开阔,又深入细腻;既关注《红楼梦》的大构架,又有对具体人物和情节的赏析;既关注一些基本问题的探讨,如作者问题、版本问题,又敢于碰一些疑难问题,如《红楼梦》的“真假”,“林四娘”形象探源、“正邪两赋”的理论探源等等。
喜逢对《红楼梦》的解读,都是建立在深入思考的基础之上。比如他认为《红楼梦》中的构架有大小之分,如传统评点中常用的“草蛇灰线”“千里伏脉”等等,虽能显出曹雪芹明确的构架意识,但此种做法多为小处。
清末民国间绘本《红楼梦图》
《红楼梦》中的大架构,是以神话群落、谶示群落的塑造来完成的。以意生事,以事达意,如此做法,也使得《红楼梦》具有了极高的哲学品质。
他还认为在整部《红楼梦》中,曹雪芹对“补天”的尝试寄托在了很多人的身上,如贾宝玉、元春、王熙凤、探春、贾政,等等。秦可卿托梦、贾探春的理家,均可视作曹雪芹对家族覆灭的补救。但这均被曹雪芹自我所推翻了的。他所创作的人物形象,在他认知的社会规律中,去经历、感悟,同时也在寻找出路,然而这种种尝试,均以失败而告终。
又如他认为如果“补天之思”更多是对社会、家族层面的思考,那么贾宝玉的人生之路,更多是对个人精神层面的思考。钱穆尝将《红楼梦》视作“解脱”之作 。如此,整个曹雪芹的创作过程,则可视作“求解脱”的过程。
喜逢同志这些见解都不同一般,是很令人信服的,这样的阐释对我们阅读和研究《红楼梦》很有启发。他的研究总是紧紧扣着文本,总是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这是治学严谨、学风端正的表现。喜逢的研究成果无论是对学术探讨,还是阅读《红楼梦》的推广普及,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喜逢在“后记”中说:“我眼中的《红楼梦》是一座瑰丽的艺术品,更是一位哲人的沉思。” 斯言是矣!
既然《红楼梦》是一部人生大书,那么,我们阅读和研究《红楼梦》的目的,就不能是还原曹雪芹家的本事,更不能是索隐什么微言大义,而是通过《红楼梦》的阅读与研究,欣赏《红楼梦》的艺术奥妙,感悟人生,认识社会,提高审美情趣,丰富人生阅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走进《红楼梦》的艺术世界。
是为序!
2024年2月16日于北京惠新北里
南京曹雪芹纪念馆
后 记
常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红楼梦》,我也常与人说自己对《红楼梦》的文本感兴趣,细细想来却也牵强,理由有四:
其一,《红楼梦》的整体书写风格与我的个性是截然不同的。《红楼梦》是舒缓的、写美的,所写更是美好之遭社会毁灭;而我的个性则颇有些激烈与固执,更有着很强的感性倾向,嗜好各种无厘头的影视作品,对于各种苦难,则不忍观,不敢闻。
其二,每次写与《红楼梦》有关的文章,我总是思考曹雪芹为什么会这样写,这就难免游离于小说的文本之外,忽视了《红楼梦》作为小说的阅读属性,进入到另一重思考空间。以此而言,与其说我对《红楼梦》的文本感兴趣,还不如说我对曹雪芹这个人感兴趣。
其三,初涉学术,总有些不自量力,也就选择了《红楼梦》的成书问题作为本业。成书研究极为复杂,关联红学中诸多方面,是一个较为综合的方向,又因实证的缺乏,很难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无论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人。
曾鉴清制通草画红楼梦人物
只是这一旨趣也影响到了我的阅读,使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就会偏向于成书方面的思考。这也是对曹雪芹感兴趣的一个体现,与其他研究《红楼梦》成书的学者相比,我更想弄清的是,作者思想变化与小说文本演化之间的关系。
其四,我是很有一些野心的。与其说我对《红楼梦》感兴趣,不如说我对人感兴趣。小说毕竟是写人的,研究小说就必然要研究人,“人学”之言并不虚妄,于是就牵扯到更广的方面:从思想而言应知源流,从社会而言要明发展……人是复杂的,社会就更为复杂,而《红楼梦》中所构筑的小社会又极为精致且准确。于我而言,《红楼梦》实乃最佳的思考载体。
这四点理由足以说明,我并非是以《红楼梦》的文本阅读为终极目的。然而要实现这些野心,还是要从《红楼梦》的文本出发。毕竟,《红楼梦》才是能体系化表达曹雪芹思想的唯一载体。
在写完《红楼梦中的神话》后,总感觉有些遗憾。《红楼梦中的神话》一书实质是对《红楼梦》整本书的一个思考,但其内容多围绕贾宝玉,有着许多遗漏。本书是对《红楼梦中的神话》一书的延续,其中有许多新的思考。
《红楼梦中的神话》
我眼中的《红楼梦》是一座瑰丽的艺术花园,更是一位哲人的沉思。在思想上,曹雪芹对儒、释、道诸家均有反思,并展示出自我认知中的美好。在艺术上,曹雪芹将小说推向一个新的高峰,将写实与写意结合起来,描绘出世态的众生相。在结构上,曹雪芹构建了仙凡双重叙事,谶示小说人物的命运,指明小说故事走向。
《红楼梦》虽为残篇,但其优长实无需多作概括,我们也无法用一语来形容《红楼梦》。遇到《红楼梦》,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也只剩“目眩神迷”了。
任何解读都是对《红楼梦》精神内涵的窄化与固化,从本质而言是对读者的局限。本书仅为笔者的一孔之见,不敢称作解读,如能引起读者进一步思考的兴趣,则是本书幸事。本书写作历时十八个月有余,断断续续,多有蹇塞之处,这也会体现在本书文脉之中。写作之途甘苦自知,唯清晨鸟鸣或能慰藉一二。
2023年12月31日
作者简介
作者近照
卜喜逢,男,山东省日照市人,1979年3月生人,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副研究员,兼任中国红楼梦学会副秘书长。主要从事《红楼梦》与明清小说研究。
主要学术成果:出版专著《红楼梦中的神话》《且说集》《红楼梦引》《蔡胡红学论争考辨》等,曾参与《红楼梦大辞典》的词条撰写,并参编《红楼梦名家汇评本》《不惑之获——红楼梦学刊四十周年精选文集》《微语红楼》等。发表论文三十余篇,主要涉及《红楼梦》的文本研究、思想研究、成书研究等方面。参与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诸多课题,如“红学口述史”“二十世纪红学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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