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糕子”主要是玉米面做的,烙好了是个圆形,外边金黄微脆里边松软甘甜。吃的时候有的从中间一叠,夹韭菜炒鸡蛋或是西葫芦肉馅,有的是把一点儿韭菜和盐放到玉米面里,烙好了直接就可以吃。
“烙糕子”似乎是一种地域性很强的吃食,据说西到阳坊、南到沙河、北到十三陵、东到机场那边的天竺镇,出了这个圈儿,就没有做烙糕子吃的了。为什么?不知道。
“烙糕子”其实不该算是农村的家常饭,一来有点费事,二来所用的材料多产于夏、秋两季,其他季节虽可以用储存起来的原料来做,但是味道还是要打折扣,没有热天时候好吃。
做“烙糕子”,先要有刚刚灌满浆的、青嫩的玉米。把玉米外皮尽剥了去,把玉米的嫩浆刮到挂釉的陶盆里,把陶盆盖紧了让它自然的轻微发酵一下,然后再掺上细罗的玉米面,掺些白面更好。玉米面和白面都不能掺放的太多,和发酵过的玉米浆水搅和起来,最好是那种黏稠的玉米糊糊。
从嫩玉米上往下刮浆水的时候,可以用竹片,可以用薄薄的木片儿,但是千万不能用菜刀、铲子之类的铁器。据说玉米的嫩浆会把铁器的铁锈味道带下来,再做“烙糕子”就不是味儿了。也有会操持的,到地里一下子掰回好多青棒子来,把刮下来的浆汁用小坛子装了放在屋后墙根阴凉的地方保存起来,若是没有变质的话,在冬、春两季就也可以做“烙糕子”了。不过那时候烙出来的味道就很不如秋伏时候那样好,没有新玉米的清香味儿了。
材料预备齐了,还得有“烙糕子”的家什儿。做“烙糕子”是主要是要有专门的炉具,我们那叫“烙糕子锅”。也有叫“盔子”的。
“烙糕子锅”是用黑黑的生铁做的,和涮肉用的火锅大小相仿,但是要小一号。外型看上去也像个黑铁的火锅,自己有个不大的直上直下的炉膛,只是炉膛上面不是装水的,而是一个中间鼓而四周低的铁铛子,好像一面铁锣脐朝上扣在炉膛上。
做烙糕子的时候可以把“烙糕子锅”放在灶台上,把秫秸在炉膛里点燃,把上边的铁铛烧热。很少的一点油抹在铛上,用大勺舀起玉米糊糊,往“脐”上一浇,那糊糊自己就往下流。用筷子往沿着铛子一刮,铁铛上就形成一个圆。烙糕子还要善掌火候,秫秸烧火温而不急,听着糊糊在铛上呲呲啦啦的响,眼瞅着底层由软而硬,由硬而焦黄,等能闻到玉米的香味了,“烙糕子”就熟了。
做“烙糕子”的时候要选一个背风的地方,把“烙糕子锅”用三堆、三层砖支在三个爪上,直接用起来。也有费事的,在“烙糕子锅”下面除支三层砖放好以外,又在锅下四周糊些黄泥,放一个“拔火简”用黄泥固定一下,留一个门往炉膛里放“柴火”。
我家“六大妈”最会做“烙糕子”。而且只有在过年前才去做。因为那是过年时的一道“主食”。
首先把当年生产的新玉米去我家房后头“姚家”的碾子上去压。再用细罗过了。放在直径六、七百毫米大的绿色瓦盆里。再放些小米面、白面,放上水和成糊糊状,发酵一下。不能发大了,发大了就出酸味了。应是稍甜而带玉米的香味才对。
烙的时候,“火候”是非常重要的。火大了就糊了,有糊味不好吃。
那时刚解放没几年,农村没有煤,也买不起煤,做饭和冬季取暖只是烧些玉米桔、高梁杆、干树枝、谷桔等。点着火,待“烙糕子锅”热了,拿一块没“练过”的“猪油”在锅上擦一层,一股油香顿时四溢出来。
用铁勺舀一满勺玉米糊糊,往凸起的锅中心上一浇,糊糊自然向下流,形成薄厚均匀的园形。盖上锅盖。由于水气上升到盖上,结成水珠,再落下来到锅上便出现“呲啦”的声响。当出现第三个“呲啦”声响时, “烙糕子”就熟了。锅盖上有一个钮,钮上系着粗些的麻绳,用筷子挑着麻绳,打开锅盖,一张香气四溢的“烙糕子”出锅了。再用筷子掀起一角折一下,放在盘子里。如果是刚出锅的“烙糕子”吃着最香。我们这些小孩子平日很少能吃上甜的东西,“烙糕子”的甜味吃到嘴里,已经感到非常甜了。非常满足了。
“烙糕子”的园形直径在
“烙糕子”是不用翻面的,所以底层焦黄而上面松软,卷上已经炒好的韭菜鸡蛋,解放初时,在北京郊区这可是农家最精细的“饭食”了。
现在只有老人们还在家里做“烙糕子”,年轻人家里连“盔子”都找不见了,再小的孩子们恐怕连什么是“烙糕子”都不知道。
有的小饭馆里还有卖“烙糕子”的,不过却是电饼铛烙的,好看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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