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作品
张大千笔下的仕女,尤其是早年精笔仕女向来为市场所重,此次我们有四幅呈现。《番女醉舞》为大千1942年在西宁塔尔寺的写生之作;《仙女献酒》与《芭蕉仕女》均为1944年自敦煌归来后所作;《纨扇仕女》为1949年画赠高实秋。大千的精笔仕女在经过敦煌的洗礼后,一改明清以来的纤弱,转而为丰腴健美。素服静好,幽思遥想,淡妆端颜,浅靥如花。其巧妙地综合了明清仕女画与佛教壁画的特点,故其笔下的仕女寓端庄于健美,装饰性中却见庄严法相。衣饰的刻画则极精丽之能事,描摹工谨,敷染醇厚,尽显盛唐遗法。
大千笔下的高士,尽得“古雅”和“士气”。《流水入弦歌》和《竹溪六逸》都作于四十年代中期。大千从1945年至1946年初,曾用心研习过一本赵孟頫《九歌书画》册,绘成《九歌图》一卷,于衣纹白描所获颇多。此两幅衣纹简练,开脸高古,此时的大千已自松雪而上接龙眠,直窥吴带曹衣。
大千的工笔花鸟早年得陈老莲法,造型奇逸古拙,笔法顿挫劲利。《梅竹双禽》作于1934年大千新婚前后,奇石之上,生出梅花翠竹,梅干虬曲,上栖一对瑞鸟。或许与大千新婚有关,此幅画赠“养儒先生”的花鸟也传递出成双成对,梅竹双清之意。大千画花卉强调要传达出“茁萌抽芽、发叶吐花”的朝夕情态,《青城玉茗》为大千见青城玉茗盛开后的写生之作,传移模写,至为精工。虽然只有花卉一枝,气韵结构却奇佳。枝干的转折向背,花瓣蕊芯的娇嫩姿态,都有精心刻画,就连质感和光感也都有准确的表现。敷色深得古法,清雅脱俗。尤其叶子的敷色甚为淳厚,尽得高古遗法。整幅勾勒严谨,上追宋人工笔神采,为大千四十年代后期折枝花卉至精之作。后来大千萍踪飘荡,此类折枝花卉日渐鲜见矣!
大千山水画早年自“四僧”入手,潜心临摹,旁及各家。自敦煌回来后,其因缘际会得以搜罗因战乱流散在市场上的宋元名迹,这让他的临古愈加精进,从董巨化出,兼得王蒙茂密蒙茸,参以北宋大家的雄伟风格,开出自己一派生面。
《仿石涛八大山水》为大千早年的狡侩。大千临仿古画的工夫一流,尤其于石涛几能乱真。1925年初到北京时,就与陈半丁闹出一段“真假石涛”的公案。此幅尺幅硕大,难得一见。《黄山文殊院》作于1935年,反映出大千对黄山三家的研习综合,及写生体验,云气蒸腾,壁立千尺。整幅敷色淳厚,山石均以金笔勾勒,富丽堂皇,极具装饰性。
《拟二石山水》为大千四十年代中晚期之作。石溪自玄宰而上窥子久,此时的大千对子久已颇有心得,对石溪自然也愈加得心应手;于石涛大千气血相通,几能乱真。此幅大千自题“从两师得笔”,已颇能参以己意。此幅苍苍莽莽,自然高逸,得石溪之苍茫浑沦,兼具石涛灵动秀逸,构图则在二石基础上将景物距离拉开,融平远于高远。疏朗空旷,可读可游!
作于1949年的《溪山初雪图》代表了张大千临古创作的高峰。此幅自题“拟宋人高克明笔”,当临自高克明《溪山雪意图》卷(现藏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原作为手卷,大千匠心独运,改横幅为竖幅,改平远为高远,写雪后山岭清冷寒寂之景。大千尝坦言雪景最难画:“雪景色调既单纯,山石树木又须处处见笔,烘天和留白更是困难。”然此幅屋舍乔松用笔一丝不苟,皴染整饬严谨,细节描写精丽。雄伟中见秀丽之气,清寂中现明艳之色。大千四十年代晚期临古,已能参以己意,综诸家之长,开自身面目。此幅为其中至精之作!
大千晚年1957年眼疾突然恶化,稍愈时已不能如前画工笔,遂改作大写意画,终而变化为泼墨,再进而泼彩。大千四十多年来对传统绘画的钻研,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与泼墨泼彩的相关技法已完全熟悉。对泼墨泼彩的开拓和创作,让大千一举与所有历史上的画家拉开距离,连接了东西方美术观念与实践,在美术史上有重要的意义。《泼彩山水》为大千81岁时所作,整幅氤氲混沌,烟霞满纸。画面上流动晕湿的自动表现技法,具有前卫创新的实验性,秾艳的青绿泼彩充分发挥了色彩的感染力。在烟云弥漫中,大千稍稍以传统笔法点缀两椽屋宇,若隐若现,引人想象。大千有一方闲章:“辟混沌手。” 于混沌中开辟一片山川,正是大千泼彩的精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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