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 山 問 道
——近期花鳥畫創作所思所悟
甲午桃月,歸田園居。吾行珠山采風,邊走邊畫,創作頗多,攜二十余件水墨寫生之作,筆頭遊歷山丘田園民居古風之縮影,大快人心,餘味甚美!正所謂畫者,應目之所見,心之所思,情之所系,意之所動也。
人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吾欲追古心切,漸入心境。
論古意,松雪翁雲:“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今人但知用筆纖細,傅色濃豔,便自謂能手。殊不知古意既虧,百病橫生,豈可觀也!吾所畫似乎簡率,然識者知其近古,故以為佳,此可為知者道,不為不知者說也。”
繪事之於吾,往大曰:乃精神追求也,亦能超越自我,超越時空,達到永恆之希冀;往小曰:興趣也,愛好之,乃情感宣洩方式矣。世間太多誘惑,人生貴在取捨,余自問,何乎陶醉畢生於筆墨兮,雖學不精,賞之樂乎!
吾好夢,在吾心中古婺州一直是個夢,此夢自陶淵明《桃花源記》做起。婺州山高水遠,山清水秀,地多靈草木,人尚古衣冠,曾是歷代士族隱居之世外桃源也。正如陶公詩曰:“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暖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狗犬深巷中,雞鳴桑樹巔。”此悠美之圖景,正是吾夢中之家園。
吾樂山,自幼生活於北山,得北山之虛靈,充滿著靈犀。自記事起,便喜歡塗畫,興趣完全來自童心,春暖花開之時,樂在北山觀花,砍柴割草鋤地,放牛抓鳥捕蟬,眼裏萬物皆美,有美之色彩,或美以姿態,即使很不起眼之雜草,初抹鮮亮嫩綠亦令吾怦然心動。時過三十餘載,每當老家采風,總要去北山爬爬,老屋轉轉,在斑駁的牆面上,回味孩提時留下的痕跡,那裏珍藏著太多的情感和記憶······
吾尚韻,謝赫雲畫有六法:“一曰氣韻生動,二曰骨法用筆,三曰應物象形,四曰隨類賦彩,五曰經營位置,六曰傳移模寫。”六法精論萬古不移,然而骨法用筆以下五法皆可學可能,唯其氣韻必在生知,固不可以巧密得,複不可以歲月到,默契神會,不知然而然。觀自古奇跡,多是軒冕才賢,高雅之情寄於畫,人品即高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不得不至,凡畫必周氣韻,方號世珍。不然雖竭巧思,止同眾工之事,雖曰畫而非畫。此不能授其師,不能傳其字,系乎得自然天機,出於靈府邊,本自心源,想成形跡,跡與心合,發之於情思,契之於綃楮。
曾幾何時,每欲創作,蓋憑寫生入手,不然,內心總有不踏實之感,久矣,寫生已成吾創作之依賴。從題材選擇、美感發現,感悟就已開始了此種找尋,直到造型、構思、構圖乃至筆墨之表現,這一切都在尋找和修煉屬於自吾繪畫語言。花鳥寫生,重在觀察和思維,即“作畫要明白物理、體會物情、觀察物態,只有這樣才算達到微妙的境界”(張大千語)。這種由理生情、由情生態、由態傳情之畫理,更要求以獨特審美眼光去發現自然界中令人振奮之瞬間情景,尋求獨特視角。故爾,吾用很多時間走出畫室深入山川田園,對景寫生已成近幾年來創作之方向,簡單曰乃寫生,余把對景寫生表現愈為確切,稱之為對景創作也。支起畫架,放筆直取,勾墨施彩,瀟灑含蓄,隨心而發,表現自吾與自然的融合統一。
畫內功夫乃基礎,畫外功夫是提高,因而才能在求實求形基礎上求真求神,作品之玄妙之處,也是余寫生時得到的獨有情感。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淡定、守真、知止,潛心創作是吾之座右銘,“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北山春劍 於古婺知止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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