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访谈] 以刀代笔——浅谈紫砂上的书法艺术

郑斌

我国的茶文化历史悠久，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更多的人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对艺术品，特别是紫砂壶的收藏，可是只有非常精美的紫砂壶才真正具有收藏的价值。而一件精美的紫砂壶通常又离不开壶的装饰，在紫砂壶的装饰艺术中，最主要的方法就是在壶身上进行雕刻，也就是在壶面上刻上字和画。唐代著名书画理论家张彦远曾说：“自然者为上品之上。”可见陶刻艺术的最高境界也应以不留刻意雕琢痕迹为美，而是通过刀来表现笔情墨趣，不加粉饰，使紫砂尽显古雅绝伦之美。

在众多装饰手法中，陶刻作为最具代表性的形式，大多取材于中国传统书画的素材，以刀代笔，但它又有别于一般的绘画性艺术作品，必须多角度地在立体的空间内使绘画、书法与器皿合理、和谐地结合在一起。以刀代笔，是用雕塑的手法来表达书法的意境。以刀代笔的艺术要求创作者本人书笔力遒劲，富于变化，气势雄强，作品蕴藉醇雅。

    随着现代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审美情趣的不断提高，对紫砂壶上的书法艺术也提出了更高要求。如何以刀代笔，在紫砂壶上表现独具一格的书法艺术，再以书法艺术表现紫砂陶艺作品的共性与个性，形成紫砂陶艺术多样化的对立统一，使书法陶刻因紫砂淬火而焕发出独特的艺术韵味，我认为还应该重视三个方面的问题。

一、重视创作的思想与思维方式

    创作应以作品有人喜爱，有欣赏市场，有鲜活的时代气息，在进行紫砂书法创作时，应考虑如何使古老的书法艺术通过紫砂壶直接进入人们内心，更贴近现实空间。要研究不同历史时期国内外陶刻艺术发展变化所反映的政治，经济，文化，习俗等的变化关系，研究传统陶瓷书法的历史沿革，汲取前人的艺术精粹，不断探索形成自己独特的审美意识，提高自己的审美水平。

探索和感悟书法用笔用墨与书法对绘画的吸收完善，深刻理解紫砂陶艺与书法之间的内在的、实质的联系，体会时间与空间、人文与自然、陶瓷与陶瓷、陶瓷与书法、书法与书法等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揭示书法艺术在整个紫砂陶艺术创作中的普遍意义。

二、要充分了解创作对象

首先要对壶身做大致的布局。同样的一幅书法和绘画作品，布局不同，其效果也明显不同，所以在进行雕刻前要先合理布局，要求整个壶面安排得匀称而饱满，正文和落款要搭配得体。字体可根据紫砂壶的造型分别选用“正、草、隶、篆、行”不同的字体来书写，也可把钟鼎和石鼓文作为字体来表达紫砂壶的内涵。画面的题材则更广泛，诸如山水、人物、花鸟等图案均可作为入画素材。值得注意的是，在紫砂壶上作画有别于宣纸，它不是用浓墨和淡墨来体现画面，而是用线条的粗细和深浅以及画面的大小来表现出整幅画面的深度与空间。也就是必须掌握近大远小，近粗远细的原则。这一点对于刻山水画的时候尤为重要。

    三、重视创作的技艺传承

首先，紫砂与书法都对基本功悠着极为严格的要求。紫砂行一般学徒3年，其基本功的练习方法也主要以临摹为主，“规仿名壶日临，比于书画家人门时”。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徐汉棠先生在访谈录谈到：所谓的窍门，就是熟能生巧······在紫砂技艺中，基本功一定要练好，只有反复练，才能形成手感，形成每个人的手相，也就是风格。

其次，紫砂陶刻艺术不但注重形式、内容以及手法上的技艺，最主要的是作者的文学素养，书画动力以及人格气质整体的体现，即重视创作者的个性特点，也是艺者个人艺术魅力的体现。今天的陶艺创作者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缺乏比较全面的艺术修养，有的甚至是连专业的陶艺知识都不了解，而不具备这些条件所带来的问题是很容易陷入一种对技巧、技艺的盲目追求和迷恋之中，并以此为自我创作形式的象征，从而造成审美的单一性。

紫砂陶刻书法不同于纸上书法，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纸上书写用的是墨，墨与宣纸结合，而在陶瓷紫砂壶胚胎上以刀代笔作画，雕刻，运用不同的体现手法增加书法的“势”就需要两者的结合；其次，紫砂壶书法装饰根据器形不同，如圆体的，方体的或者异形的等来选择适当的字体和结构，来达到较好的艺术效果；再次，在书法创作中，紫砂陶刻文字缘于书法又别于书法，以一种独特的内在气质，以整体上体现紫砂陶艺的静，气，神，韵，这才是特别值得推崇和称道的。

    四、做到实用性与艺术性的合一

紫砂壶与书法从诞生开始，都是以实用为目的，书法在诞生之初，文字的书写更重要的是实用性的记录，在其发展过程中，也是靠实用价值和审美价值这两条腿同时前进的，从《会稽山刻石》《泰山刻石》等秦篆的代表作中，可以看到当时“实用性书法”的标准模样：线条粗细匀称，清晰可寻；线距精确合度，严谨有序；体态顽长修整，符合黄金律；布局一丝不苟，井井有条。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文人的参与，不同书写者不断融人各自的独特审美意韵，实用性的书写更多地倾向于艺术性的创作。美学家宗白华先生在《中国书法艺术的性质》肖凌云:略论萦砂壶艺与书法艺术之共通技艺探讨21 中说道:中国的书法，是节奏化了的自然，表达着深一层的对生命形象的构思，成为反映生命的艺术。

在紫砂陶艺中表现书法艺术，最重要一点就是书法线条的变化手法要与紫砂作品的造型，泥种，色彩，质地等内在韵味必须完美统一，在其外在形态完全融和。书者将自己的审美情趣化为或纵或收，或粗或细的线条，并通过笔墨的枯润、浓淡来反映个人的审美经验。所以，古人云：“书，心画也”。而壶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也是从精神层面出发，寻求紫砂语言的个性表现，把自己心灵，情感相对应的语言借助壶体的表面形式来表露，来寄托内心的艺术思想，由此可见，紫砂壶与书法艺术本来就是两枝并蒂而开的花朵，这两者的有机结合，无疑会让这两朵艺术之花更加瑰丽多姿。

只有真正把紫砂壶与书法作品的形、神、意完美地结合，不为刻而刻、为利益而刻，真有真正热爱生活，做有生活情趣的艺术家，才能把对生活的热情与感悟通过一把小小的紫砂壶抒发出来，用书法作品的形式记载并流传给后代，让这些有有灵性的“玩物”更具诗情画意。

总结

艺术在不断革新和融合，紫砂壶书法装饰也在日益更新，而以刀代笔，运用书法对紫砂壶进行装饰，不仅丰富了紫砂壶的装饰形式和内容，而且还体现了书法的美，装饰的美。相信紫砂壶与书法艺术完美的结合，所产生的美感有时甚至超过紫砂壶载体本身。因此，所有壶艺家，首先要成为爱茶、爱壶的文人雅士，要达到物我两忘的爱壶境界，要了解紫砂壶的特性，这样才可以借“壶”抒情，这样才能多出“壶随字贵，字依壶传”的紫砂壶传世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