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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 青年诗人||田鑫红:用尽一辈子力气 努力挣脱了它,却夜半梦回

6 已有 1018 次阅读   2017-10-24 15:07

青年诗人||田鑫红:用尽一辈子力气 努力挣脱了它,却夜半梦回

田鑫红

Tian Xinhong

曾在《星星》《诗刊》《绿风》等刊发表诗歌作品,入选《中国当代诗歌100家》《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5卷》《双年诗经2015—2016》等多种选本。入围2016年华文青年诗人奖,获首届“阳城杯.我们与你在一起”全国诗歌大赛二等奖,第四届中国.(海宁)徐志摩微诗歌大赛佳作奖等。

1978年生,山西陵川人。

中国诗歌网山西频道现代诗歌编辑。

诗歌是情感的内省,是成长史,是爱和拯救!

—— 田鑫红

代 表 作

关于乡土

无非是栽点瓜、点点豆

再播些玉米、小麦,忙着春种秋收

无非是庭前移花、养草

后院植树,在夏日听蝉、秋夜赏月

无非是尘满面、鬓如灰

生前在土里刨食,死后仍归于泥土

无非是用尽一辈子力气

努力挣脱了它,夜半梦回

却患起了乡愁

作 | 品欣 | 赏

新作

每年冬天,它都会穿着同样一件

灰褐色的虎皮外衣,到我的屋子里造访

我说的不是女人和老虎,而是一只野猫

去年我叫它“咪咪”,今年我还叫它“咪咪”

寒夜岑寂,老鼠磨牙——

夜半来,天明去的,不只是春梦

一只野猫会做我的守夜人,在炉火旁打盹

时光像一位美人,春夏秋冬会用不同的色彩

来装扮自身。猫咪也是美人

它时常会在我的屋子里悠闲地走猫步

跳到米白相间的条纹床单上,用脚爪画梅花

我只在下雪的日子,在白纸上画梅花

每年冬天,一只野猫会在我的炉火旁取暖

我不必冒着严寒到屋外登高望远

湖心赏雪。我只是偶尔会在东窗望月

我在一本日记里写道:……我静坐在炉火旁

看见了时光在猫眼里流逝!

每年冬天,我都会陪着一只猫咪写诗

在屋子里躲起来,过一段猫一样的人生

母亲的拐杖

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

和拐杖彼此接受的

我已记不清楚

这个一辈子要强的女人

在父亲去世后的二十多年里

硬是用日渐佝偻的脊背

顶起了一片天

现在,母亲用过的拐杖

就停靠在老屋的墙角

孤独、落寞

一竿瘦竹,不值什么钱

上面被火拗弯的部分

因了岁月的摩擦

仍在发出玉一样的光泽

遗 言

当头上的青丝变成了连天衰草

喉管里的鸟鸣,变成咳嗽

亲人,请你们把我埋葬

尽量选择一块僻静的所在

墓碑就算了——

尘世的风太厚,墓碑太薄

它终将会如我断裂的人生

请不要将我的墓地拢起坟堆

走了一辈子的路

上山、下山,我累了

想最后选择一块平坦的地方安息

后世过往的人们,不会因为

走夜路,被我的坟冢绊倒

老人从我身上走过,我是桥

孩子从我身上跑过,我是跳板

请让我默无声息地活

也同样选择无声无息地死

不要在我的墓地,留下

任何一点儿记忆的痕迹

让尘世重归于尘世

让尘土重归于尘土

一个孤独的人

面对一只狗孤独的眼神

你能给予什么?面对一只

同样孤独的猫,你会作何感想?

在我狭小的院子里,时常有一些

流浪狗和流浪猫窜入我的视野

平常,我会把一些吃剩的饭菜

倒在厨房门口的煤池里。

一只饥饿的狗饱食一番

在院子里拉下一堆粪便溜走了

一只发情的猫在楼顶上嘶喊着

秋后,收割回来的玉米堆在顶楼上

一个孤独的人,要么

在屋子里看书,要么看着屋外这些

同样孤独的动物:

“人是孤独的,

人是世界的孤儿!”

七月的苜蓿

一群紫色的蝴蝶落在碧绿的草叶上

一片苜蓿在牛羊的口中被反复地咀嚼

我看见离世多年的父亲牵马而来——

那一年我八岁,父亲在生产队里喂牲口

他照料队里的牲畜,比照料我操心

昏黄的马灯下,父亲在马厩里

把一捧捧的苜蓿往马槽里添加

我是一匹被父亲放逐的野马,在他的视野外

奔跑……七月的苜蓿繁茂葳蕤

在一辆奔驰的客车上,窗外

一块撂荒的土地上长满了苜蓿

我就像看到了一片草原

妈**味道

妈妈,你这井水一样的女人

拿一把生活的米撒下去

就会煮出一锅,芳香四溢的小米粥

妈妈,爸爸早年去世

你用双肩挑来井水煮猪食

猪们就长成了肉嘟嘟的厚钞票

你用井水拌了米糠煮鸡食

鸡们就生出了嘎嘎叫的银蛋蛋

妈妈,在你去世多年以后

在我早已熟悉了每日里

自来水漂白粉的味道之后

我又开始想你了

想你怎样用一身的疲惫

把家乡的一口井水

氤氲成了,妈**味道

父亲的葬礼

多么静,周围寂静得只剩下哭声!

我的面前空荡荡地,只有一条狭窄的路,

在逼着我往前走。

这个世界开始变得多么恐怖——

满世界的白铺开来,

挡不住来来往往的风。

孝服,纸钱,棺椁。

它们,夹杂在街道两旁的围观者中,

悲哀,怜悯,叹息……

我像一只绑在火车头上的兔子。

肩拉长长的灵纤,双手捧扶遗像——

父亲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如今转过身去回望,就像翻越重重雪山——

那么苍茫的岁月,埋住的不仅仅是哭声。

那一年,我八岁。

秋风掀动门帘

秋风掀动门帘,像一个老情人

欲说还休的言语

欲罢不能的探究

像夜梦里佳人的来去

像离世亲人来自天堂里

不安的窥探……

秋风用透明的手慢慢触摸往事

就像树木用树叶去触摸大地

秋风用沙沙的细语告别

夏日一场热烈的恋情

就像大雁告别北方

告别“一”字或“人”字的思念

秋风用清冷的方式告别曾经的

执着、告别层染的红叶

绽开的九月菊

秋风掀动了一下我的门帘

像一个老朋友向我告别

预约来年的聚合

落山风

风从山上滚落下来

惊起了一片尘土

那个坐在干涸石渠旁凿石头的人

他衣衫陈旧,额上的

热汗变成了凉露

风把他渐渐地吹成一个冰冷的人

手中“凿凿”的击打声

像在敲打一颗冥顽的心脏

透明的风,聚集起

成吨的雨——

一场落山风

扑打在那个凿石头人的脸上

便成了一双被眯住的眼睛里

叫做沙尘的水

这样的时候

来吧,在这样的时候

让我们坐下来写诗——

写春风风流浩荡,燕子绕梁

写秋风冷峻孤独,大雁南飞

那个从春天到冬天

一直蹲守在自己屋子里的人

是大地上最后一个恪守领土的战士

他让春天在内心开花

他让夏天在内心养鱼

他让秋天在内心收割

他让冬天——这只老狐狸

在他的内心取暖

来吧,来吧!在这样的时候

我们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趁着晨光微曦

离左三圈右三圈的薄暮时分

还有一段距离

让我们一起写下——

一个人慢慢佝偻的脊背

多像他渐渐疲软的青春

一个一个

春天是一个一个来临的,秋天也是

娃娃们一个一个从土里冒出来了

他们蹒跚学步,花枝招展

老人们一个一个从我们身边离去

他们装殓棺椁,入土为安

朋友们是一个一个渐渐走远的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新的圈子

内心的黄连是慢慢变苦的

身上的疤痕脱落,长出一个一个的花朵来

桌子上的苹果被我一个一个吃掉了

它们并没有从我的体内涌出更多的甜

先知们一个一个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我叫他们灯塔,或者阳光

天才们一个一个在复述前人的思想

我叫他们鹦鹉,或者八哥

灯火是一个一个慢慢点亮的

我把这些飘摇的萤火虫

——叫作人间星光

评论

二十世纪的诗歌是一个语言陌生化、意象朦胧化的过程,这个过程也限制了诗歌的发展和走向。它与人们对诗歌的语言、思想审美需求的发展尽管是同向进行的,“但在这一衍变过程中,诗歌的艰涩古奥趋势与人的欣赏鉴别能力的蜗行速度所形成的矛盾又是时时隐现的。”这也恰恰说明了诗歌的通俗化语言的应用其实是对新时期诗歌缺点的一种补充。诗人田鑫红的诗歌,是想借用一种外物的存在来替代真实的自己想要表达的事物,以此达到“移化”之后的抒情和缅怀。这新颖的写作手法,大概又是诗人在其诗歌中具有的优点所在了。

——丁东亚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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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龚学敏

主编助理:杨献平

执行主编:杨献平

编 辑:韦於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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