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冲诗10首
诗｜牛冲
来自：当听（微信公众号）
1一个人的两种形式推开人生大门的方式有多种
比如黄昏在酒中漂浮，云朵被琴音所破
它们大都不真实，时间飞翔，令人沉重
我的朋友
大概十日前，我的眼前出现一片阴影—
你的笑容，私藏多年，微微发黄
虚幻，精确，一只沉睡的蝙蝠
被时间风干的想念正在坍塌
从宿醉中醒来
秋露挂满你我重合的间隙
我们应该一起走过许多条街道，那里
留下了历史的脚步，如此轻盈
我几乎无法想象我的人生已到中年
过早的衰老击败了南山，
而你，却如此年轻，无所畏惧
仿佛成为了我的儿子
我和你相距很近，秋杏早已成熟
金叶之间挂满风声，我们热吻
那个时候，我们踩着小溪触摸彼此的浪花
无数雪花集聚在旷野
美好，内敛，此时月亮攀爬夜幕
一次偶然，你我的心轻轻地敲打窗帘
突然，一块石头击中了我们
我们怀抱巨石滚动我们自身，我们
仿佛在互相远离
火车的呼啸声响起了，嘟…嘟。
响起了
带走了
我们腹部的玫瑰，我们开始低语
我们望向旷野里翻滚的纸屑
我的孤独是一只鸟
它跃地而起
在道德和秋风中飞翔
可怕来自于人流涌动的水
流到哪里
哪里便像岩石一样坚硬
我的飞翔是单调的
我的鸣叫是暗处的雪
它的融化是无声的，像燃烧的火焰
燃烧道德和秋风
我的飞翔是无声的
黑暗褪去一层皮后，我知道
今夜，无心于睡眠的水鸟
将用它宽阔的喙啄破体内的副词
熬夜追捕黄金的倒影，和一片
雪花达成短暂的默契
这些都远不及胸腔内的群山
它们萧瑟，连绵起伏
每当我独坐祖国的一块土地之上
孤独便如凋谢的花朵，一场盛宴
在我的梦中潜伏，狠狠嵌入生活的阴影之中
我该如何面对过去，敌对的猛虎
正啖下傍晚的霞光
最后一片枫叶正吞咽整个秋天
我们的言辞开始向下坠落，结冰
一只乌鸦旋转它的羽毛，从它的眼睛中
我看到，一片历史的虚无
我创造我，我的空虚，恐惧，短暂的一生
我消费我身上的笛声，暴击拆开的音节
我拒绝使我变化的镜子，远离虚无滋长的宝座
这意味着，我正在击溃我的整体，词语
从远处走来，寻找马格利特的“水”
为了创造一个别致的句子，我筋疲力尽
我无数次地阅读，我的局部，悲哀，我的碎片
我使得我增长的见识枯萎，使得虚构的生命坠落
我始终在巨大的循环中，遵循历史律令，看见我自己
早晨的雨降落，一次次撕裂
体内悬浮的星辰
我们无所事事，互相指责
谁的人生更为失败
夏风卷起我们干枯的沉默
焦虑，向谁诉说，谁会听
浪花的抵抗终归虚无，一朵朵
低垂的阴影，像一个个美丽的句号
生活正拧紧暴风雨的阀
那掉落的皇冠
像走失的梯子
我们紧紧扣住潺潺流水
一步步消失于远方
自由金鱼
在林中徘徊，是不是
已变成一只飞鸟
不留一丝痕迹
月色正拉上锁链，我闭合着我的局部。
本月的二十二号，我感到局部的整体正在塌陷，像断裂的桥梁。一条船打开浪花的阀门。荒诞像过期的面包，我深陷我的虚无，摆上货架的商品贴着我的标签，王总，李总，何总，于总的身上有我的烙印。我随身携带脏水，借一棵发财树蜗居。体内的碎片啄破淤积的阴影，我正逐步成为镜中的我。仿佛所有人正在走向所有人，走向一个稳定的封闭，我们仅仅是一个个寂寞的句号。这在我的计划之内，旁观者是道德的维护者，一张看不见的镜子正在环绕着我们。
——兼赠泽西、万盛、启明
我们驶入一片哀掉之中
商隐路上，一只青鸟开始啜饮你的历史
在言辞的碎石中，你潜在的笔墨闪闪发光
我们的发掘不够彻底，更深处
秋池湖的鱼害了相思病，双飞亭梁上的花纹
被晚唐的落日刺穿，一生的壮志埋进枯柏
何以，我们的步辇迟缓，被一只多情的蝴蝶羁绊
墓冢深深，忽尔巴山夜雨
循着傍晚的悠长，淅淅沥沥，朝代更迭的
断裂声从你的体内响起
己亥年，我们如何用缄默祈求满园棣棠的原谅
从字典里掉落一队秋雁
它们一字排开，啄破黄昏的阴影
这里曾栽种着帝王和土地
这里曾拥有泗水和蝴蝶
战争被蝉鸣褪去，美丽的妇人迷路
它们是房屋，石头，战车，人类——想喝水
只有遮住晚霞，它们才活着
一切都消失于历史的权谋中了
而我，越发
对荥阳，挂在风中的一个小小的住所
感到满意
作者简介
牛冲，1991年生，河南周口人，毕业于郑州大学。作品发表于《中国诗歌》《草堂》《江南诗》《延河》《青年作家》《飞天》《牡丹》《海峡诗人》等刊物。曾参加2014年《中国诗歌》新发现夏令营，主编民刊《元素》，出版有诗集《柳园十一号》。获第二届金台诗歌奖，第四届骆宾王青年文艺奖，2019年度《攀枝花文学》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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