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歌赋] 李李诗五首

作者简介：李李，女，商洛诗歌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刊发《绿风》《中国诗歌》《延河》《诗潮》《读者报》《郑州日报》等报刊杂志。

李李诗五首

1

庄稼熟了

等我走过核桃树下

枯黄的地头，就会顷刻鲜亮

自枝间坠落的笑声，父亲的，母亲的，鸟雀的

还有坐在他们身旁，吃山果

或啃苞谷杆的我的

父亲母亲天不亮就去田里

赶太阳毒晒之前

掰下两背篓棒子

而我，手提的早饭还保持着温热

那些长满牙齿的苞谷，每粒细胞

都已喝足雨水

待雪在屋顶醒来，父亲

会精选粒大饱满的日子藏进热气腾腾的酒窖

父亲精心制作的木桶盖

怎么捂都捂不住内心的飞翔

很多年后

我们兄妹也长出了一对对翅膀

2

鱼腥草

白净的节，洗净整齐摆在砧板上面

火苗滋滋的

盘旋升腾

闭上眼睛细细地嗅

清热、消炎，那些暗淡的日子

是多么有资格被喜爱

带着口罩的额头，布满细密密的汗珠

似乎煎熬了半生

窗外春日繁华。折耳菜

又一次茂盛，我

赶早去市场，将它们再次

捧在手心

3

姐姐

和你离开的那年冬天一样

依旧没有雪

抱膝，在夜的最低处

指尖涌出月黑，荒草，山径

你一身艾蒿的味道，从暗处走来

没有一丝声响

就像舅舅舅妈都刻意回避说起

不谙世事的我

看见风撕咬最后一抹阳光

天空一片兵荒马乱

你拢了拢枯发，被搀回里屋

天就要黑了

我喊了几声“芝姐”，“芝姐”

没人应声

第二天早晨，我看见一帮人

抬着一只白木小棺匣

走在风中

4

雨

很久了

没有读诗歌

也不曾写雨轻轻落进橙色的衣领

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已是前天

我没听见布谷的叫音

忙碌地奔走，丢了昨天

不知道

在什么时候

也丢了昨天的自己

5

草木有闪念

雨水骤增，揣着阴谋和暴力

一夜间

将公路、村庄和田地撕破

拔野草的人

脸上淌着苦巴的日子

那些白桔梗，灰灰菜，包谷地，核桃树

那里，有我的童年和亲人

抱怨无用

等天晴好吧。就像我需要吞服药粒

填补身体的某些漏洞

记起某日，遇见京东小哥

等待取件的间隙，低头捧读一本书籍

他的身后，阳光剪碎的云朵

正从树叶间遗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