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智囊》

《智囊》是明朝文人冯梦龙以摘取先秦至明代的历代正史及民间外史作为参考所写的读书笔记，但这个本质是【智】，网罗了治国谋略、为官清明、御人之道、办事洞察，人事得失等等。

此书开篇即是：【人有智，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智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阵势坳则水满之，人事坳则智满之。周览古今成败得失之林，篾不由此。】

（意思是说人类有智慧就像大地有水源一样重要。若是地里没有水，那什么庄稼都长不出来，这个地就是块废地，而人若是没有智慧，那就是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

智对于人，就像水对于地一样重要。阵势平展往下的时辰，水是可以灌的很满的，人生若是想要平展顺遂，则要明白礼让谨严有智，看看古今成败的那些事儿，莫不是明白了此事理。）

这是《智囊》中的一个故事。

江阴一带大户望族夏翁，一次乘船过市桥，有人挑着粪从桥上倒入船中，粪溅到夏翁衣服上。

这人与夏家是旧相识，家丁们怒不成遏地要揍他，夏翁说：“此事是他不晓得。他若晓得是我们，怎肯来冒犯呢！”于是好言好语劝散了大家。

回抵家中，夏翁翻阅账本，查出这人本来欠了30两银子没还。

夏翁想他本来是借机挑战，存心碰瓷，以求一死，于是夏翁成心为善，便减免了他的债务。

第二个故事，话说长洲尤翁是开典当库的。

年尾某天，忽听门外一片喧哗吵闹声。

出门一看，是位邻人。

站柜台的伴计上前对尤翁说：“他将衣服压了钱，今天赤手来取，不给他就破口痛骂，有如许不讲理的吗？”

那人仍气焰汹汹，不肯相让。

尤翁安闲地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外是为了度年关，这种小事，值得一争吗？”

于是命伴计找出典物，共有衣服蚊帐四五件。

尤翁指着棉袄说：“这件衣服抗寒不能少。”

又指着道袍说：“这件给你拜年用，其他工具如今不急用，可以留在这儿。”

那人拿到两件衣服，无话可说，马上离开了。

当天夜里，他竟死在别人家里。

他的亲属同那家人打了一年多的讼事。

本来此人因欠债过多，已经服毒，晓得尤翁有钱，想讹诈，没达目的，就转移到别人家了。

有人问尤翁，为什么能事后知情而容忍他。

尤翁回覆：“凡无理来搬弄是非的人，必定有所依仗。若是在小事上不忍耐，那么劫难就会马上到来了。”

人们听了这话，很服气他的见识。

从前明朝吕文懿公初辞相位回归故里，十里八乡的人都十分景仰尊重他。

偏偏有一乡下人喝醉酒后痛骂文懿公，仆人们气不过便想教训他一番，文懿公制止了仆人们不要与他计较。

一年后，这个人触犯死罪入狱，文懿公才后悔说：“假使当初稍微和他计较，送去官府责问，施以小小的惩罚，可以给他很大的警戒。我只想到保持自己的厚道，反而养成他的恶行，而陷入死罪的地步，这是我的失察啊。”著书的人认为这是仁者的话。

吕公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为什么与夏、尤二翁相反呢？

书上说：醉酒闹事者是恶习，必须要让他受到深化的赏罚教育，才能使他改正向好；

若是情理之外的事，亦当以人情之理容之，故智者如“活水”，容忍或出手，是根据事情的不同变化而加以调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