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生活处处有围城

上大四的侄女回到家，跟我讲起她的大学生活。看着她青春的脸庞，我忍不住感叹：“真羡慕你啊，拥有这么美好的大学时光。时光无法倒流，我这辈子也回不去了。”没想到侄女却说：“姑姑，我还羡慕你呢。你现在事业稳定，家庭幸福，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哪像我，不知道能不能找一份合心意的工作，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职场的环境，感觉未来的一切都那么渺茫。”

我忽然想到了钱钟书《围城》中的话：“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钱钟书说的是婚姻的围城，恋爱中的人向往婚姻生活的踏实长久，而婚姻中的人又因生活平淡而想要挣脱。其实不光是婚姻，生活处处有围城。比如我向往大学生活，而侄女向往我的稳定生活，我们都想冲出自己的圈子，过一种自己向往的生活。

生活的围城，遍地都是。记得那次我跟着一个旅行团去旅游，想要追逐诗和远方。可是真的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与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活腻的地方”不正是围城吗？熟悉的地方没风景，我们总觉得风景在别处，于是千辛万苦地跑到“别人活腻的地方”。而你“活腻的地方”，却是别人梦想中的诗和远方。直到你冲进陌生的“围城”，才发现风景不过如此，或许还不如你身边的风景美呢。

我的同事小吴原来在机关单位工作，因为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她感到特别累。正好有一个调动工作的机会，她做了一名小学教师。谁知工作刚干了半年，她就开始抱怨：“原来在机关工作是心累，现在的工作是身心俱疲。每天要上五六节课，嗓子都喊哑了。还要忍受领导、家长的挑剔，另外还有学生的顽皮，真让人崩溃。”小吴从她的“围城”里冲出来，以为可以自由自在，其实不过是从一个围城里跳到了另一个围城。

生活处处有围城，这些围城，看不见摸不着，却高大森严。困在围城中的人以为外面是海阔天空，而围城外面的人无法获知里面的风景，于是开始彼此羡慕。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羡慕退休的人，觉得他们不再受谁管制，真正实现了人生自由。直到那次碰到前同事梁姐，她叹口气说：“退了休真没意思，人老了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尤其是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感觉跟混吃等死似的！”我这才明白，这又是一个围城。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人的心理大概都是如此，这山望着那山高，羡慕别人却不懂珍惜自己拥有的。你以为婚姻是没有爱情的围城，可对别人来说却是温暖的童话城堡。你以为职场是残酷的围城，可对别人来说却是精彩的舞台，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你以为青春是一个人的彷徨时代，可对上了年岁的人来说，青春是无法返回的最美年华。

其实，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的每个年龄阶段也都有不同的幸福。婚姻有婚姻的温暖，恋爱有恋爱的激情。职场有职场的精彩，生活有生活的踏实。年轻有年轻的活力，年老有年老的从容。我们无需羡慕别人，当你对着生活中一个个围城跃跃欲试的时候，不妨摊开手掌心，细数一下自己拥有的幸福。推倒你心中的围城，你的世界将是海阔天空。

□马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