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余秋雨翰墨展”将在中国美术馆拉开帷幕,“翰墨”展览,这一概念,除书法的含义外,还包括了文章和著作。这也符合余秋雨先生文化学者的身份,书写、美文、历史研究等方面的成果,将以“翰墨”和朗诵的形式呈现,既展出余秋雨为很多名胜以古文书写的碑文,又会展示他用现代美文翻译的《离骚》、《逍遥游》等名篇,对于这种方式,余秋雨把自己比喻成“桥梁”,将古典和现代美学、不同的美学表达方式连接起来,用自己的体温触碰“历史灰烬深处的温度”。
雅昌艺术网:余秋雨老师,您做这样一次“翰墨展”的缘起是什么?
余秋雨:缘起与一般书法展示完全不同,在二十几年前中国到处都在恢复古迹,想要寻找自己的根,每个古迹的恢复都要立碑这是中国古代的传统。老百姓比较相信我的论述高度,还比较相信我当时的某一种历史感悟,碑文和碑书同出于一人之手在古代居多,但是在近现代不多了,能写碑文的人一般不太在乎毛笔字,那么写书法的人往往不会在碑文、在历史思考上动很多脑筋,往往就分家了,我就创造了一个古典文化和现代思维能够融合在一起的一个特例,于是就写了很多碑文。
碑文本身是这次翰墨展的一个起点,我把一个文学感悟和历史感悟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碑文,而这个碑文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是我的一个作品。所有的朋友都鼓动我说应该做一个展览,中国很少有这样的碑文值得看,碑文的书法是你自己写的,你的生命就和它融在一起了,贾平凹先生就非常的赞赏我的法门寺碑,莫言先生来的祝贺里他希望变成翰墨展,因为翰墨两个字不仅仅是书法,翰墨里还包括文字、文章、句子,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非常完整的内容和形式的组合体。
无论是炎帝之碑,还是法门寺碑都是中国的学问之处,为什么不集中在大城市里给大家看一看呢?这个连贯成一个中国历史长河是这样开始的,这样也是让中国的书法艺术又恢复到了一种内容和形式统一的境界,还包括典雅的书法形式和纯粹的现代思维的统一,内容其实是现代思维,不是古人的思维,比如长江对中国的重要性,诗歌对中国的重要性都是现代思维,法门寺的思维肯定是现代思维,现代思维却用文言文写出来,最后又用书法表现出来,这个就是现代和古典的组合方式,书法内涵和形态的组合方式,这几重组合使我们觉得书法展就比较重要了。
另外,由此启发了一个突破性的想法,既然古典的形式能够传达现代的思维,把屈原、庄子、苏东坡古代的文笔变成一种现代的美文,这又是一种穿越。我觉得我应该尝试做这件事,因为有几个条件,本身我是一个学者,对《离骚》、《逍遥游》的考证比一般散文家的学术功力要好,同时我又是一个散文作家,比考古学家的文笔美一点,所以我把它翻译成有学术功力的现代美文。
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在纪念几千年前的一个诗人,这个纪念是一种陌生的纪念,什么叫陌生的纪念呢?划龙舟的人都读不懂《离骚》,有没有可能用我的努力把陌生变得亲切呢?在这个翰墨展中把我的现代文的《离骚》和《离骚》原文同时展出,原文是我用行书写出来的,这一点又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组合。
当代文人有可能在生命力上呈现出一种长江大河一般的气势,裹卷着古代的诗,又裹卷着现代的美文,这是翰墨展的第二部分,第二部分又和书法没关,我非常强调翻译,所以在《离骚》的书法前有现代演员朗诵我的现代美文的《离骚》,不仅演员,小孩子也在朗诵,外国人也在朗诵,这就很有意思,这是《离骚》跨时代的伟大,跨国界的伟大,我只是做了桥梁把古文和现代的书法、现代美文组合在一起,这是翰墨展的第二个亮点,文化其实不是分割的,文化是相通的,文化是一个生态共同体。有人说白话文以后中国文化断了,这次翰墨展就是想告诉大家白话文以后中国的文化没断,白话文可以把古代的东西说得更美,有人说简体字以后中国文化断了,那更搞错了,我的翻译读简体字,那么书法是简体字,文化可以完全融合在一起。
千佛崖
雅昌艺术网:在翻译《逍遥游》、《离骚》的过程中强调文化融会贯通的重要性,把关于声音、视觉、意象很多种艺术形式相结合,那么这个桥梁在你看待古代的士人相比是不是有更新的一种前进呢?
余秋雨:当然士人没有可能,手段有限,没有那么多传播手段,可能也没有这样的情怀,他们就是在兵荒马乱的过程中保守住自己某一点点的文化尊严。把古代的东西通过我来传达给当代,当代世界又保留古典的韵味,诗人往往没有这种可能性了,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把中国文化最优美的东西传达出来,很多桥梁可以搭建,当时搭建桥梁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有的人也搭建了,很难,现在我们有这个理由可以搭建。
雅昌艺术网:传统的士人相对没有现代的学科概念,他可能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各方面的造诣,到了现代社会出现很有学科的定义,书法、绘画、文学成为一个专业,甚至文学内部又分成不同学科,您怎么看待文化形式上的发展变化?
余秋雨:现代学科是这样的,现代学科是由于教学对年轻人来说必须要分科,否则课没法上了,学生所学的专业和今后要从事的事情是有关又没关的,所以不要根据大学的临时性分科来划分出很多界线,这是完全错误的,不要把自己完全限制住。我多次重复过歌德的一句话,歌德说人类凭着聪明划分出很多界线,最后靠爱把他的界线完全推倒,这是对的,也是我的一个基本思维,不仅是我,历史上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所以都可以推导,大家问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先生您是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但是你老了,死亡对你意味着什么?他的回答是死亡对我来说是再也听不到莫扎特,死亡对他来说不是不能研究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是听不到莫扎特,所以在文学艺术领域是完全可以打通的,如果限于一点是非常违背艺术精神,也非常违背文化精神,这是一个打通的时代。
余秋雨文并书 且于汶川大地震后复书立碑于千古江堰之畔 (拜水都江堰 闻道青城山)
风雅颂讲堂
雅昌艺术网:翰墨展作为一次文化打通的实验,您在撰写碑文的时候用现代思维以古文的方式去书写,同时以书法的方式表现出来,您如何理解现代思维和中国传统古文方式书写之间的关系?
余秋雨:那是一样,历史上都是如此,但不要认为用文言文是老古板的思维,这完全是错了,诗词本身是古代的一种载体,现在的生活方式与视野都是现代的,我不能假装成我是一个明末清初的人,这其实是不真诚的。现在有一些文人认为这不能有现代思维,恰恰相反,必须用现代思维,因为现代思维不是现代,而是真实思维,是你生命的真实表达。我对古文的熟悉程度、了解程度也是我生命的真实,思维的真诚一定是现代的,能够流畅自如地运用古文、古诗也是我生命的表征,两者真实融合在一起。
雅昌艺术网: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重新梳理这段历史时,您有觉得跟一百年前、两百年前那些学者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余秋雨:不一样,一百年前、两百年前的学者一定不会获得那么多的考古发现,他不知道历史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们现在思维的真实性是这个世纪的一种成果。我们真实的面对一个遥远的现象,我们用自己现在的思维,当我们全部清楚以后我们才可以发言。
雅昌艺术网:您对这种从视觉上、意象上的新的创作形式,有什么新的感悟?
余秋雨:我用白话文翻译的时候能感到他们的伟大,用现代的中国语文也能把它完全的表述出来,他们是跨越时空的伟人,就像我们站在此岸看彼岸的一座山,隔了那么远的路他还是那么美丽,我不能在山脚下抬头看,那总是高的了,我用行书来写《离骚》的时候,我知道屈原不是这样的书法,所以我也是一个跨越时空,就是上接屈原下接今天的一种过渡方式。
雅昌艺术网:您在书写《心经》的过程中有哪些新的想法?
余秋雨:《心经》历史上也有人用草书写过,我是不希望用草书来写我心中的经典。像佛经这样天天念诵的东西,历史上很多人只敢用楷书和行书来写,我用的是行书,我在认真地写一篇表达我的虔诚,这个和其他的书法不一样,是表达我对佛教的一种思维,一种崇敬。在翰墨展里可以看到一个《心经》展区,这个《心经》展区除了展览我的书法以外你还可以看到扬州的漆器,又可以看到一个陶瓷艺术家把《心经》刻在陶瓷板上,同时又展现了星云大师展示我的《心经》转轴,在佛教展区有好多这样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很好了。
雅昌艺术网:通过这样一个展览您如何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
余秋雨:我显然不是大家所理解的书法家,我也不愿意成为一个书法家,我走很多路,有人说我可能是世界上走的最远的学者,走的最远,他讲的可能,我觉得很温和了,可能是走的最远的人文学者这样的身份吧。但是也有人认为我是,白先勇先生讲30年来中国大陆能够受到世界华人读者欢迎,保持欢迎程度30年的就是余秋雨先生,这个我也很高兴。这种高兴就是被华文读者充分认可和充分鼓励的一个写作人,走路走的很多的人,这都可以,对我来说,余秋雨这个名字就可以了。
雅昌艺术网:您在书写《逍遥游》、《离骚》的过程中,跟我们现代人的心灵发生了哪些碰触?
余秋雨:第一,屈原是诗,我要寻找古今相通的诗情,所以现在写出来的《离骚》的白话散文一定是充满诗意的,这是前提,如果诗没了,朗读出来不能不能感动人,屈原一定很难过,因为他美丽的诗情都没有了,这是第一。
第二,要根据学者的高度来考证他每一个字的真实含义。《离骚》含义很多,我有这个条件可以考证它,考证完以后,又要强调当代人最感兴趣的东西,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不能创造新的诗意,这个没有理由,要把古今贯通的部分用自己的热情点亮,海德格尔曾经在美学里讲过,历史等于是灰烬,是一个灰烬了,冷的灰烬,但是你从哪个角度手伸进去突然发现了他的温度,把灰烬里的温度和自己的体温联合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用自己的体温点燃历史灰烬深处的温度。
【部分展出作品】
踏莎行苦旅 410x88cm
七律 吾妻 217x94cm
文脉犹在
长将汉书
一片冰心万壑松声 70x14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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