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加一生的绘画中,时常变换题材和材料,但“运动与瞬间”却贯穿于他艺术探索的所有。他希冀在瞬间中把握事物的永恒性,却是徒然,瞬间不过是永恒中的片段,至终也无法到达永恒。德加的画,犹如电影镜头下的某些片段,使画家与观者一样,作为旁观者隐匿于画面之外,窥视着运动中的人与物。
画家必须不厌其烦、反复临摹大师的画,
直到种种迹象表明,
你是一个很好临摹者之后,
方可适度开始对所画之物真实还原或再创作。
有些人总是对大师们评头论足
……
他们不理解大师,
利用却又不尊重大师。
成功的秘诀是听从大师们的建议,
再在此基础上另起炉灶。
(摘自德加写给乔治·热尼奥的信,《德加回忆录》)
德加声言,对自然的研究毫无意义。
因为绘画艺术是面对传统的问题,
最好是去向荷尔拜因学画。
那位马奈,
尽管他夸口说自己忠实地模仿自然,
实际上是世界上最墨守成规的画家,
他真正是笔笔都有出处(先前的大师)。
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的绘画创作绝非即兴而为,
这一点没人可以和我相比。
我的作品都是
对大师杰作进行反思和钻研的结果;
对于灵感迸发、即兴创作、性情流露,
我是一无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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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研线条,
画各种线条,
不管是根据记忆还是写生。”
(安格尔的赠言影响了德加绘画的一生。)
德加,这个我新认识的朋友,
……
怪癖、神经质,眼疾严重到恐怕会失明。
但也因此造就了他敏锐的直觉。
迄今为止,
在我遇到的所有画家中,
他是最能反映现代生活、抓住生活精髓的人。
(1874年2月13日,爱德蒙·德·龚古尔拜访德加后,在他的日记中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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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画现代生活的画家应运而生,
自成一派,
独特的风格和全新的创作方式
为绘画艺术注入了一丝新的气息。
(摘自乔里·卡尔·于斯曼1883年出版的《现代艺术》一书,最早写于1880年,这是于斯曼回顾德加在1876年第二届印象派画展时所做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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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加对素描投入的激情和他的使命感,
使他的素描中蕴含着神秘而崇高的目标。
他亲身探索其中的奥秘,
心无旁骛。
他希望自己能真正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他确实做到了,
并在其中悟出了绘画的永恒的真理。
艺术就是谎言,
也只有某个时候故意地去探究
才可以解释一个人何以是个艺术家。
对象对每个人都显出同样的外貌。
艺术的化名是诡计,
要学会如何欺骗,
用不真实的方式表达事物的本质,
让人信以为真。
最使我感到高兴
甚至可以从中得到慰藉的,
莫过于事物和人的运动了。
一棵树,要是它的叶子连风也吹不动,
那他将是多么多么可悲,
人们也将为此而悲哀。
做动物和人的蜡像不失为一件乐事。
我不是为了偷懒不去画画,‘
而是想让我的画更具有表现力和感染力,
蜡像帮我记录下目标的动感。
我想从各个方面展现自然及运动的奥秘,
比如突出的骨节和肌肉,
以及紧实的皮肉。’
……
雕塑是一种迫使艺术家
抓住事物所有精髓的艺术。
抓住凝固瞬间中的永恒。
德加雕塑作品(原件多位蜡像或泥塑,后被做成铜雕)
人们称我为“描写舞女的画家”,
他们不知道,舞女之于我,
只是描绘美丽的丝织品
和表现动作(运动)的媒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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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年代,
沙龙画家勒科克·德·布瓦博德朗倡导的视觉记忆法
影响了当时的很多画家
(莫奈、毕沙罗、高更、梵·高、罗丹、马蒂斯等),
他主张:仔细观察并分析事物的外形,
关注并记忆重要部分,
即使看不到模特,也能(通过想象)将其还原。
这也影响到德加。
德加曾说:
画一张肖像画,
对象站在楼下,画家在楼上,
以此把握整体形式和表情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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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亲眼所见的固然好,
但若能画出留在记忆里的,则更佳。
这是一种转变(或译为“改造”),
这种转变结合了想象和记忆。
如此才能表现出使你感动(印象深刻)的事物,
也就是非表现不可的事物。
这样,你的想象和记忆就不会囿于原物。
这就是为何
那些见多识广(经过记忆训练)且深谙绘画技艺的人,
总能画出杰出作品的原因
——看看德拉克罗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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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画,它首先是艺术家想象的产物,
而绝不应该是一种模仿。
然后可以加上两三处自然的色彩。
你看,
大师们的画中表现出来的空气
也不是可以呼吸的空气。
对于德加的风景画,先锋派批评家热弗鲁瓦说:
他是一个穿越风景的人,
努力试图抓住转瞬即逝的画面。
……
如天鹅绒盒中的蓝宝石、
贵妇密室中的织锦。
色彩在光的渲染下,
消失在翡翠色的火中,
变成玫瑰色的灰烬。
……
德加却否认这种象征性的语言。
说:我不喜欢用华而不实的辞藻。
你必须清楚
“掌握对象”与“素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不喜欢听见人们站在玫瑰色的红润人体画前
像孩子一样嚷道:
“呵,多么有生命,多么有血色。”
人的肤色变化有如大自然中的其它事物:
田地、树林、高山、流水、森林……
变化多端。
人们可能发现,
一张脸与一块卵石之间有如此之多的相似处,
犹如两个卵石。
……
我们绝不能只是本能地去说,
还必须处处寻找赋色方法。
在活着的、已死的、正在生长着的东西之中
寻找结构上的相似处。
针对德加的著名艺术论:
“素描与形式不是一回事儿,
素描是看待形式的一种方式。”
瓦勒里如此说:
我很清楚他的意思是什么?他是要人们将它称之为“掌握对象”和对对象的传统再现。与他称之为的“素描”或一种“改造”区别开来。他的所谓改造,是指对精确地再现——如显像描绘器(如相机)所显示出的精确再现——这种改造又因各个艺术家观察对象和工作方式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效果。
只是由于线条笔法和明暗处理的过程中所显示出的“个人偏见”才使艺术成为可能。
我用来说明掌握对象恰当方式的那个显像描绘器,最易使我们从任何一点上开始作画,使我们忽略整体观察,不去努力寻求线条与表面的联系,也就不能使我们把“被看见”的对象转换成“被体验的对象”———即个人行为。
当然,有些工匠们有着不可否认的长处。他们的作品如同显像描绘器所描绘出来的一样精确、平整、真实,也同样地缺乏热情;他们在技巧上趋于完善,他们的作品就越没有个人特征。可是在艺术家那里情况却为之一变,艺术家的价值就在于“不重复”之中。这种“不重复”以艺术作品的倾向或者意义相结合(一个形象、一个场面、一处风景),便能揭示出“一种才能,一种意愿和一种必然”,这是完全个人化的:个人的再创造和改造的能力。对象本身不能揭示出这种东西,不同个人的再创造和改造能力又互不相同。
德加说的“观看方式”也需要予以充分的解释,它包括生存方式、能力、知识及意态……
他常常重复一句名言,我想这句名言大概是他从左拉那里借来的。左拉又引自培根。德加用这句名言来界定艺术:
“人类是自然之大敌。”余下的工作是确定每个术语的含义。
瓦勒里曾这样概括德加的一生:
他一生执着追求最生动的线条:
用线条描绘街边、剧院、帽店日常见到的人物,
描绘他们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
这就是我眼中的德加。
他无畏地尝试,
经过在画室里的废寝忘食的工作,
得以将瞬间的画面完美再现,
这样的煞费苦心、坚持不懈
最终赋予了他瞬间永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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