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房间,
不知首先从哪里向外窥探,
因为那些松树会消失,
那些反映中的山岳和啁啾的小鸟也会消失,
而大海会枯涸,象破碎的玻璃,从北到南,
你的眼睛会丧失白天的阳光——
突然,蝉也一齐停止鸣唱。
By 塞弗里斯
我们凝视世界的目光
《剥洋葱》算是君特·格拉斯从12岁到32岁的回忆录,这些都发生在《铁皮鼓》问世之前,与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自传追述》一样,从此可以有许多人倾听他们作品另外的东西,这本身可能就属于标识着个人印记的记叙,算是时间和记忆间隐匿的桥梁。
成名人物不疾不徐出版的自传和日记,只能姑且看之。“回忆像孩子一样,也爱玩捉迷藏的游戏。它会躲藏起来。它爱献媚奉承,爱梳妆打扮,而且常常并非迫不得已。它与记忆相悖,与举止迂腐、老爱争个是非曲直的记忆相悖。”
纳粹问题属于《剥洋葱》的卖点,喧嚣四起的是:“格拉斯不配‘公民的良心’这个称谓!——他曾是个党卫军!”关于道德所有的问题,都不在此妄加臆测,问题是几乎我们的全部,都有过道德面前溃不成军的时候,讲出来的未必是表白和忏悔,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似乎才是历史的另一面。
君特·格拉斯实属不易,以78岁的高龄,一一打开泪痕风干的印记,我想有时候洋葱是个好东西,至少能真假莫辨的流泪,格拉斯参加了党卫军,被苏联人的坦克吓得尿裤子,转而被俘关进集中营......关键是如今没有谁在意他与纳粹关系的深浅了,他们喜欢看文学家讲故事时真真假假的表情。
就像多一种价值观,多一条逃生路那样,对《剥洋葱》的阅读始终浮游在心灵的门边,我甚至能预感到一个老人剥洋葱式叙述的结果,倒不是对他年轻的经历难以引起更深的兴趣,写作者勾勒别人的生活驾轻就熟,自己的回忆往往不知不觉南辕北辙,顾左右而言他,私密的事情愈加难以把握。
从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逐渐窥探十九世纪世纪俄国,趋于意外的诠释,政治和文学很少分过家,赫尔岑首先是文学家,其次才是政治活动家,当然赫尔岑为彼时前后的俄罗斯找出路,非是我的阅读范围,只是把《剥洋葱》拿来与《说吧,记忆:自传追述》、《往事与随想》相比较,后者给予的震撼,直接跨过了阅读本身。
自己也算是诸多文字盲目的涉猎者,首先是爱好,钩沉文字的结果,时光飞逝,混淆了大半物质抵达不了胡思乱想,其次,万卷书中别人的生活,大部分超越了阅读者的想象,人最微弱的一点是,只能游弋一个时代,侥幸横亘两个以上的都是人精中的翘楚。
好在《剥洋葱》的不少篇幅语焉不详,大多数阅读者未必会对其暧昧不清的忏悔以及内疚逗留很长时间,“生活远比小说更精彩”,当格拉斯因为《铁皮鼓》声名鹊起的时候,他的回忆可能已经不属于私人的了,我不知道文字会逼近多少真相,但是真相并没有多少意义,粉饰显而易见的踌躇。
文学中的回忆录往往透露着一股虚假荒唐的味道,选择相信抑或怀疑一个老而弥坚的文学家,和继续阅读他故意讳莫如深的叙述,其实并不矛盾,剥洋葱还意味着什么呢?所剩无几的时间,不过给予了写作者另一种意淫的角度。
鲜有几个写作者不属于自恋的范畴,纳博科夫几乎做到了极致,实际上丝毫没有对格拉斯产生任何不适,早已看不惯自己之外他人的矫情,况且他矫情说服阅读者的理由,皆是那么牵强,只有我还默不作声地沉默着。
所以当我再次陷入纳博科夫真实虚假一望无垠的记忆,促使我一下子洞悉了《洛丽塔》所蕴含写作者的自恋,基本上从他的《说吧,记忆:自传追述》充满油画般的温柔中,小说大抵即是写作者一个人的狂欢。
“一个小玻璃球里的彩色螺旋,我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一生的。”这个夏天的末了,整个人被纳博科夫描写的沼泽地迷住了,它散发着幽蓝如梦的芬芳,同时少不了纳博科夫欢喜的小纹蛱蝶轻盈地掠过,没有谁嗅到沼泽地腐败的死亡气息更加浓郁旺盛了。
绘画:Savin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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