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论·研究] 老甲大写意八卷本

　　老甲的大写意，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以书法笔法、笔意为特征的文人写意画，而是融合着西方绘画因素和当代审美意识的大写意（有人称非常大写意）。从他的作品中不难体会到伦勃朗画中的明暗处理，魏拉斯贵支的浓重，哥雅的激情，甚至麦绥莱勒黑白版画的效果，列宾和苏里科夫大创作的情结。他还下功夫研究八大山人、齐白石、任伯年的笔墨，研究黄山谷书法“长枪大戟”的结构、变形组合和萦带关系。陕西霍去病墓前石马的浑朴，大同云冈石窟的雄壮为他带来的启示，如醍醐灌顶。通过物象的变形“解构”、重组和笔墨精简，“废画三千”，他将传统的“笔墨造型”改变为“造型笔墨”，即书写意象笔墨的创造，走向了老甲大写意或非常大写意的艺术之旅，实现了中国写意艺术的新突破。

　　老甲画面呈现的不完全是书法形态的笔墨，却有书法结构和笔意的书写韵味；光感明暗的处理比比皆是，却并非是一个光源下的产物，而是画家随心所需的舍形悦影（亦可称为“捕风捉影”），似具象又抽象的感觉以画面的整和整体构成、动势力度为第一要素，形成一种中国写意绘画艺术的大气度，产生一种“致广大，尽精微”的艺术力量。十分难得。老甲称之“中庸”之道。他说，这个探索过程用了十余年的时间。

　　20世纪八十年代前，老甲向以人物画家名世。1979年的甘南行以及之后的几次内蒙古草原写生，打开了老甲人生的新天地，一个更广阔的精神世界使老甲艺术由人物转向了马。

　　第一卷《意马》。按年编，分三个部分，展示老甲大写意的探索发展历程。“寻找自我”是十余年探索之路的细化，分深入生活，研究书法和文人画以及变形解构，最后实现“马跑了起来”。“发展自我”中更多表现老甲黑色时期发展的“造型笔墨”“舍形悦影”的生动情致和方笔写意，色彩写意及糊涂美的创意。以上两部分中大量引用了《老甲随笔》，只用老甲的话解读老甲的画。第三部分“完善自我”，以2003年为标志。老甲对大写意艺术的深度思考及其近期发展现状尽在其中。

　　第二卷《非马》。“白马非马”是个哲学命题。以“非马”名卷，拟表达老甲画马的哲学内涵和人生意义。老甲自称，是把马当人来画的。老甲曾说，有不少理论家没有看到这一点。本卷也分三个部分：“生命华彩”为马画肖像，彰显生命个性的灵性。“生活乐章”中又内含爱情、亲情、友情三项，虽未界名，却可分明感觉老甲捕捉生活细节的敏锐和精神世界的丰富。他对现实生活充满了欢乐的情趣。第三部分“人生襟怀”，基本上是按时间顺序编排的，展现了老甲七十余年勤勤恳恳为艺，堂堂正正做人，六十余年坚持艺术为人生的高尚的思想情操。老甲说：“我的作品是中国这一段历史的映照，不论是马是牛，是山是水，都是对社会的映照。”老甲不是“躲进小楼”的出世者，而是积极入世的有思想的艺术家。他的大写意作品被誉为“乾道”，有一股正能量，鼓人心魄，滋人心田，并不为过。但他的作品又不是“图片”，而是新时代的大写意艺术。

　　第三卷《友情》。卷名取意佛家众生的意思。本卷分两部分：前者“走近生活”，主要收集画家以生活为蓝本，用花鸟画的写意技法来实现人物“素描式国画”的改造。画家有深厚的写实绘画功底，又是连环画创作高手，他是成功蜕尽“连环画痕迹”而进入大写意的艺术家。后者“阳光天地”着重体现画家转型后，人物退居二线而以画马为替代的广阔、欢乐的阳光境界。所配备的《老甲随笔》和评品文摘多与老甲的为人、人品有关，可以品味人与画的关联。

　　第四卷《力士》。以牛为主题。老甲画马，画牛，都是人格精神的写照，其力度和技法都是前无古人的。卷中不仅全文录用《说牛》，还采用了《老甲谈艺》一文，重点阐发继承和创作的关系。

　　第五卷《天地》。以“道法自然”和“浑然天地”命名两部分，选择相关的文摘随笔反映老甲新山水画的风貌和艺术特点。老甲不以传统的勾皴点染的程式画山水，而是用自家的“笔墨”，板刷蘸水墨，或全黑，或全红，或彩色斑斓直抒心中对自然的感受，创出一条新路，艺术风格十分强烈而别具一格。构图也不是传统式的，但画面的艺术感觉是中国的，有中国文化的基因。老甲主张，艺术要新鲜，好看，有所启迪。他还认为艺术不应强调“中西杂交”，更不能搞“世界大同”。他说过：“喝牛奶是喝不出牛犄角的，杂交就危险。”

　　第六卷《花鸟》。老甲曾深入研究过八大山人的绘画，得益匪浅。但他的花鸟画强调的是新的意境和精神表现，笔墨和物象都是生活的充满了精气神。他用精湛的笔墨，精微的刻画，赋予物象以新的生命力，给人以不同凡响的新感受。仿佛所有的东西，一经老甲之手，立刻异彩纷呈。我采取了同类相聚的编法，非但没有类同感，每每别出心裁的勾画，更加衬托出画家艺术才能的多样性。

　　第七卷《行迹》。选载了老甲17次旅行写生的作品五百余幅。其纪录生活的手法多姿多彩，水墨、铅笔、炭笔、硬笔、淡彩、钢笔等都用。从北到南，由东至西，踏遍祖国大地，时间之长，条件之艰苦，无所畏惧。老甲很勤奋，除了每日整理速写，还不断写日记，内容十分丰富翔实，因此在编辑本卷时首次按时间顺序排列，还大量甚至全文录用了日记文字，增添了文选色彩。从中可以体味领悟一个艺术家是怎样深入生活的？他的所看，所画，所记，所想又是什么？为探讨他们的艺术密码提供钥匙，乐在其中。

　　第八卷《即兴》。顾名思义，乃老甲案头小品之作。但你能想到竟有六百余件，且大都没有面世过吗？我深感意外。这众多小品内容广泛，手法多样，大者盈尺，小者数寸，是画余的即兴，又往往是大作的雏型与摇篮，或是思绪的物化，灵感闪现的纪录，或是笔墨的试验，异想的探索，于无拘无束中透射着画家艺术智慧的光彩。至今老甲已届耄耋之年，然艺术探索的脚步从来没有停顿过，因此他的艺术之树常青。“一个中国人，画点儿中国画”，是他的襟怀和气度。

　　摘自《老甲大写意》八卷本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