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时即痴于艺事,不谙世俗。时值壬午,来日大难,余心之赤诚与现实之冰冷如冰火相迸,一时万念俱灰,颇有世人莫我知之慨。不意天佑愚人,因缘随喜,得入九华,住祇园寺。越明日,于墨缘阁邂逅妙虚上人,小住天华峰,得窥上智妙理。三日后,复入祇园寺,遇主持道源法师。法师劝余剃度,余沉吟半晌,报之曰:“余凡念未消,因缘未竟,以待来日。”道源曰:“十五载若何,吾当以寺付汝。”余愚昧,未知十五载后将作何想。癸未初余赴阿联酋、埃及复转道福建资国寺,遇寺僧益春法师,同往福鼎极乐寺内观洗性,不觉倏忽十日,欢喜心、清净心、平等心已了然物外。至此一别三载,极想往。概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今日之我又非明日之我,唯山林之想往,则与日俱增。
此画集中部分作品乃九华及诸山中之作。余尝许诺道源法师,在禅宗写意画方面多做工夫。适时结集出版,以飨道友。丁亥春暮,网罗复倾,避尤不及。余素以绘事为本业,世事牵扯,余尝愤愤,求教于陈洪院长,赐余一字曰“忍”,余顿有所悟。
八月既望,与恩师范曾先生长谈,当即放下。余既无念,腐鼠何味?余既无思,鼓盆何求?恩师又题余旧作二帧:一为“以逆境为园林,以天地为蒲团”;一为“春风奏和鸣,放下即如来”。
感谢荣宝斋出版社总编辑李宏禹先生及同仁,使画集得以付梓,此亦因缘际会也。自此于人事苍狗,富贵浮云,约略等观。
戊子秋月 月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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