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化精神影响下的艺术观念,贯穿在运墨施墨过程中的浓淡、干湿、黑白、焦润的把握,与用笔的疾缓、节奏、生熟、顺逆、藏露、呼应、气韵、章法之中。客观物象仅是艺术家眼中的表象符号,而隐藏在这其后的意义只有艺术家天才的意念才能达到。同时艺术的表现又不能脱离物象的本体,它是艺术家意念的依据,不然,容易导致艺术语言的简单化与幼稚化。
(二)
我梦想一种均衡、纯粹、静谧中略带悲美的艺术形式,像一支慰藉魂灵的曲子,这缘于一个艺术家本身所具有的秉性。艺术家要明确的是,理性使他的作品技巧化,在作品的构架上,愈刻意安排,作品内容的感触力往往愈发减弱。有很多的理论家认为,艺术家对待绘画应该有他自己独特的个性与风格,却忽略了艺术家对艺术作品独特的领悟力与表现方式。理论与绘画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途径,同样是抽象的形式,一般人很难将理论与自己的绘画取得协调,而当一个人的理论与他的绘画风格得以充分的调和,也就是他的艺术风格成熟的时候,大多的理论家与画家难以取得一致的观点,从而导致理论所阐释下的画风与画家的风格南辕北辙。
对一个艺术家而言,可能没有比宁静、自由与和谐更重要的了。
艺术家是热爱生活的,但却厌烦重复的劳动,艺术家的理想就是能够安然地创作而不去为生活与生存担忧。艺术圈的相互倾轧,对于艺术家来说是可怕的现实。在某种程度上说,艺术圈子参与的越多,人的精神层面就越少,永恒而伟大的作品需要独立而自由的人格。
(三)
绘画要有独立性。
画家们可以认为绘画是所有的艺术门类中最美的,几乎每一位画家都习惯于观赏自己的作品,以为那是从他们灵魂深处发出的火焰,足以涵盖所有感官所需要的和谐,但当他与他的作品保持相当的距离时,往往也会发现自己作品的不足。感觉对物象的把握越统一,对主体的把握越强,其艺术纯度也就越高。
所有的艺术批评都如出一辙,即是肯定他所要绍介的画家的个性,而画家也往往过分地高估自己的创作及创意。
(四)
鉴定绘画和依据智慧与知识去评价一部文学作品不同,它需要除此之外的特殊感觉。也就是说,只有天才的艺术家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鉴定家,否则,只能坠入公式化的模式应用。神经、忘我都是感觉的一部分,感觉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忘形而得意,但一般意义上讲,鉴定家与批家们却少有能达到这一点的。
(五)
在美术发展的历史上,从史前至今,经过一代代的努力,逐步丰富了共有的艺术语汇。同时代的美术家们用自己的眼光去理解、看待上一代人,而后代又用他们的眼光打量前代或更远时代的美术特征,代代相延。
(六)
公众的审美总是很宽容的,随着时间的迁延,不同的画种以及画坛上不同的流派都被接受。当人们安静下来,更多的人在不同的距离上重新打量这种风格。不同画家们新鲜的视觉对人们的愉悦总是利大于弊的。
一般来说,画家绘画无外乎悦人或悦己,我们且不去论及二者的比份是多少比多少,但对画家本人来说,在那一瞬间,他将他特有的感觉宣泄于宣纸,这不是别的器材所能取代的。
画家通过对美的观察与认知,用他丰富的想象力依据图形与色彩增大他们感觉美的力量,一个优秀的画家是善于将内心深处的情感化而为图画的。
通过深入的研究与体悟,画家会逐渐使自己思考与感性的主题强化,最后通过作品同化而为一。通过作品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依从内心的深切感受为引导,表现自我,如坐忘之过程,而当作品能够精确地传递画家的情感,已添无可添,去无可去时,便是作品成功的标志。
一个画家的绘画作品有其自身的独立与唯美性。
(七)
一个理论家可以解说他的意念,但他们并不能把它们画出来。而就中国画来说,普通人的意念是浅显的,而只有体验在其中,才能识别与品味作品的高度。
理论家们总是要把眼前的作品和以往的观念及其他作品进行比较,然后借助生涩的门类艺术语汇来戏弄画家与观者。因为他们的确找不到画面里的内蕴,无法理解与感动,于是也便理性了、理论了。
同一时代的理论家们在作品里绝对找不到它内在的、对后学有益的多数成分。对于创作更无从谈起,因为所有的创作,都来自于创造者本身。因为他特殊的秉性造就了他作品的品格,那所有富于表现力的线条都来自画家心灵的深处,来自他特有的精神动力和他本身具备的节奏、变化与韵律。没有这些而只有所谓的学问或学术,那就不会有他作品里的神秘魅力。这是超越理性的,他以他特有的视知觉对自然法则进行无言的诉说。因为他掌握了其中的本质。
画家在自然之万有中抽出一种超理性的选择,在作品中用线条、形式、色彩来描绘物象。“凭着需要表现的意念,艺术家有权照着个人的眼光,个人主观的形象去夸张、削减那些有直接影响力的因素”。
因此,艺术作品所具备的敏感的感应力,绝非人人皆有的,这种情怀能让一己和别人的灵魂为之战栗。
这种情性能将世俗的形体与魂灵上升至生命和纯意念的崇高境界,而艺术生命亦借此而辉煌。
这是一种唯美的、至善的存在。
(八)
我感到有一种迫切的需要,那就是逃避现实给我带来的种种诱惑或负荷,因为它使我难以回到我自身的状态。在夜晚,感觉不到音乐的深邃和星空的灿烂,而在我平静的日子里,它们始终存在于我的意念中。在现实的状态下,我时常觉得压抑与失望,我感到现实的不可避免与我对现实承受能力的脆弱。艺术是我所热爱并给予我生活激情的主要生存依据,但我认为它已无法尽情地表现在我的绘画作品里,因而,我需要有时间用文字与文学添加我作品之外的某些描述性情节,并且以此启发拓宽我绘画的境界与表现范畴,不然作品之与时代终将像画在海滩沙地上的图画,它将被时代无情的海浪冲刷得干干净净,或者,我应使我作品的意韵上升到蓝天里,去拥抱时空,远离浅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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