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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杂文] 正月十五闹元宵

5 已有 3573 次阅读   2017-02-11 22:20   标签Microsoft  position  relative  style  散文 
【散文】正月十五闹元宵
 2015-09-04 神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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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流淌的小河环绕着碧绿的青山。青山像一个侧卧的虎妈妈,我们的村庄就像一个喝足虎乳的虎崽静静地依偎在“母亲”的肚皮下,悠闲地接受着阳光的抚慰。房前屋后的翠屏好似婴儿的抱被紧紧地包裹着,把我们村揽入“母亲”怀中。村前的梯田和弯曲的田埂所组成的五线谱上,每一个劳动的村民就像一个跳动的音符。多少年来,村民们在这一组组“五线谱”上谱写了许许多多美妙的乐音。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串戚。一年到头只有这几天村民们才有时间消遣或放松一下。按照当地风俗,大年初一起各家各户都要到嫁出去的长辈或小辈(包括招亲上门的男性)家走亲戚,即所谓的“接亲”。那段时间,乡间所有道路上满当当的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行人。他(她)们中有年过花甲的老人,有成年男女,也有孩子;他(她)们有的步行,有的骑单车,有的坐马车,有的坐拖拉机,熙熙攘攘的队伍漫步在田野间,就像一条条迷彩的蜿蜒的长龙。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很是气派。初春的田野绿油油的豆麦苗窸窸窣窣地发出拔节的声音。整片田野焕发出勃勃生机。

老年过后走亲串戚是老古辈子传下来的风俗,家乡人民在默默延续着,谁也不敢更改。“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淡忘了。亲戚亲戚要走才亲。”时常听到父亲这样叨念。正月十五闹元宵就是从走亲戚那一刻开始的。

大年夜,家里的老人食不甘味,免不了会念叨起远嫁他乡的孩子或哥弟姐妹。遍插茱萸少一人。老人们想念离家的亲人,即便到了丰衣足食的今天,思亲念故仍像一团薄雾笼罩着老人们的心坎,这薄雾怎么挥都撵不散。爹娘挂儿,儿挂爹娘,岁月经历无数轮回,可长辈与晚辈们那血浓于水的情感仍在时空的隧道中奔涌。人生苦短。家乡的人们珍惜百年修来的情缘,是婚姻这根情线把几代情缘串连。村民们的亲戚关系几乎都牵扯着婚嫁。正月十五前后家(女人或上门男人的娘家)人要去接嫁出去的人回来过小年(正月十五),只要远嫁的亲人还在世,接亲是雷打不动的事情。接亲时不能空脚白手去,手里还得拎点“礼品”。

虽说礼品,无非就是一些糖果糕点面条之类。接亲时后家人打着接人回来过元宵的旗号,反倒在亲戚家一住就是好几天,这期间要寒暄一些思念的话,啰哩啰唆地邀请一阵子,好酒好肉享用几顿,这接亲的礼遇就完成了。接亲时虽挑明要嫁出去的人回家来过元宵,但嫁出去的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一来正月十五前家家户户都要走亲戚或在家里招呼客人脱不开身,二来本地有一个说法:腊月三十是大年,正月十五是小年,只有小年过完年才算过完,嫁出去的人是不可以回娘家过年的,嫁出去的人回娘家过年会把娘家吃穷。这种说法就像一部教条,千百年来始终约束着嫁出去的人们,谁也不敢破坏这条“律令”或越“雷池”半步。久而久之,接亲无非就是一个过场,可明知是一个过场,嫁出去的姑妈大伯小姑小叔哥姐弟妹们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能有人 来接,不至于搞得门前冷落车马稀般尴尬,说明后家还牵挂着自己。相反那些没人接的人她(他)们会感到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会感到苍凉,心里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找不到归宿般失落。

正月十五一过,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宣告结束,苦惯了的家乡人又将扛起犁耙重新回到赖以生存的田间地头,远行的游子卷起铺盖恋恋不舍地告别家乡,从哪儿来回到哪儿去,回到他(她)们先前学习工作的地方,开始新一轮的奔忙,家一下子由热闹而冷清下来。为了使元宵节这顿饭吃得丰盛一点,母亲翻箱倒柜找出所有的好酒好肉,满满当当地搞上一桌,算是为我饯行。那久天天都是好酒好菜,肠胃给宠坏了,一点食欲也没有,为了不让母亲白忙一头,我象征性地每样拈上丁点随便尝一下新,心理虽然觉得过意不去,可母亲还是笑得花枝烂灿。在母亲心理这毕竟是一家人一年中最后的晚饭。

晚饭过后,全家人围在一块忙着包元宵。家里的元宵一个就有核桃那么大,元宵的皮是母亲年前磨的吊浆糯米面,核桃仁或花生仁剁细加上红塘和油渣作馅。煮熟的元宵好吃,但特别酿人,吃一个就够了。包元宵和吃元宵是元宵节的主题,意味团圆。元宵节是象征团圆的日子,即便先前肚子还是鼓鼓的,应节气也罢还得吃上两个。那密集的就餐,感觉就像催猪一样。

“叼!叼!!正月十五闹元宵,草鞋拖一拖,老鼠死一窝,草鞋掼一掼,老鼠死一万。”这是元宵节这天孩子们的节日进行曲。

家乡地寡田薄,口粮刚好够,可老鼠时常与人“争抢”粮食。灭鼠在家乡成了一件关乎民生的大事。为了灭鼠乡亲们绞尽脑汁,动用了许多办法措施。在灭鼠上孩子们也没闲着。元宵节这天就是孩子们的“灭鼠日”。孩子们到田埂上扯来老鼠花(一种花朵米粒大小,叶子黄豆瓣大且长有绒毛,花瓣成喇叭状的粉红色小花),把老鼠花捆一大束,再在花束周围镶上些油菜花,然后把碗口粗的花束捆绑在标杆丝直的细木棍上。一大窝孩子蜂拥一块,他(她)们手持长长的木柄,在村里的巷道里冲进冲出,每到一个巷口,每到一户人家门口,他(她)们嘴里整齐地唱着那首多少年来不曾更改的歌谣:“叼!叼!!正月十五闹元宵,草鞋拖一拖,老鼠死一窝,草鞋掼一掼,老鼠死一万。”孩子们嘴里唱着,手里整齐地向前挥舞着老鼠花,组成一伙向老鼠示威游行的队伍。村里的老鼠遇到了声势浩大的队伍,感觉世界末日到来般恐慌得四处逃跑,那段时间老鼠的出没少了许多。孩子们成了灭鼠不折不扣的“敢死队”。那老鼠花真名叫啥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就因为它在驱逐老鼠上立下过汗马功劳,莫名其妙地被村民叫为老鼠花。

咚咚呛,咚咚呛”,天刚擦黑,村里平整的道场上锣鼓声已响彻夜空。每年的元宵节村里的龙灯队都有精彩的节目献给大家。“双龙戏珠”,有人感叹了一声。在道场上空,一条金龙和一条青龙在壮汉们的挥舞下上下翻腾着,正为一颗龙珠争斗得难解难分。村民们豪不吝啬地拿出年前就准备好的礼花鞭炮尽情地燃放着。在噼里啪啦的响声和五光十色的焰火里,他们的一张张钞票变成了灰烬,当然也获得了无境的欢悦。炮竹声声辞旧岁,礼花绚烂迎新春。乡村寂寞的夜空被多彩的焰火划破,所有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齐奏出一首绝妙的乡村晚唱。道场上的热闹景致在龙灯队的精彩表演中拉开序幕,在村文艺队的花灯歌舞中落下帷幕。

这隐藏在农村历史夹缝中的往事不会因家乡蒙自今天的辉煌而褪色,相反随着岁月的延伸在我心中的记忆会越深越清晰。离家数载,只身来到异地,家乡正月十五那撩拨人心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晃动,不!那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元宵将至,不知家乡的元宵节热闹景致还如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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