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里,我们怀着一份共识,以文学来抚慰内心,安顿灵魂,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文学的午后
爱神花园 金兮敏 摄
文学的午后当然与文学有关,其实也不是刻意的“文青”做派,而是漫长记忆里的几个场景。最早的记忆已是四十多年前了,那是周末的一天,冬日下午的阳光浅浅淡淡,但即便如此,阳光撒下来还是和暖的。午饭过后,我去了愚园路48弄。
那是一条很深的弄堂,弄底是一家服装研究所,旁边则有一幢三层楼的房子,那是女作家程乃珊的寓所。那时她在写作上蒸蒸日上,可还是一名中学教师。我去她家里是向她讨教的,那会儿我白天是个马路工,晚上自习写作,是我的一位技校学长介绍我与程乃珊认识的,因为程乃珊做过他的中学班主任。
在那个午后,我们喝着清香的龙井,漫无边际地聊着文学,发现文学的话题竟是那样的宽阔而深邃,就如同窗外可以看到的一块天空,要是一直望上去,那是无穷无尽的。
肖鸣亮 摄
有一次,我应约去教过我的技校老师王锳家里。王锳的工作单位在巨鹿路上,她是上海市作家协会的办公室主任,而她的家也在巨鹿路上。那时的王锳已经退休,但她停不下来。过去的年月让她的一条腿落下病疾,走路有些不便,可她就是凭着对文学事业的热爱和忠诚,迈着双腿,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最后一一落实了上海作协以及《收获》《上海文学》《萌芽》的恢复与重生。
肖鸣亮 摄
王锳约我去,是因她在编辑早已过世的老革命家、老作家钟望阳的一套文集,而我曾经在一部文学史专著中提到过他和他的作品,王锳让我为文集写篇文章,我当即答应了。
巨鹿路 金兮敏 摄
回去时,初夏的午后蝉鸣渐弱,巨鹿路上一片宁谧。我一边走一边想,文学真正是生生不息的,从钟望阳到王锳再到我,我们隔了三代,却是这样默契地传承着文学。
上海市作家协会 金兮敏 摄
同样是个午后,我在延安西路200号上海文联文艺会堂的咖啡馆里,招待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他们都是卓有成就的儿童文学作家和评论家,他们是来上海做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的评委的,在静安宾馆紧张地工作了一个上午后,我对他们说,我请你们去一个地方休息一下,不远,就在附近,而这个地方真的值得去看看。于是,他们跟着我,先走到乌鲁木齐路对面,再斜穿过延安西路,就到了文艺会堂。
上世纪80年代的文艺会堂
文艺会堂的咖啡馆显出端庄中的华丽,橱柜和桌椅都是沉淀着岁月的。就不说这幢房子的来历了,光是在这个咖啡馆里,你想象一下曾经有过的高光时刻吧:这边,剧作家于伶正跟赵丹、黄宗英、张瑞芳、秦怡、上官云珠讨论电影文学剧本;那边,翻译家傅雷、草婴、朱雯、戴骢正切磋着文学翻译心得;以“文学是人学”论断著称的文学理论家钱谷融则端着玻璃茶杯侃侃而谈……我和朋友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心里特别温暖,下过雨的天空也忽然亮敞起来。
上世纪60年代,于伶正跟赵丹、黄宗英、张瑞芳、秦怡、上官云珠讨论电影文学剧本
最近的一次,我从静安寺地铁站出来,踱步到静安区文化馆。我是去出席上海市静安区作家协会成立大会的。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文学的午后,大家是为文学而来的,是为谋划静安的文学发展而来的。在其间举行的文学沙龙上,文学写作者、文学爱好者、文学推广者济济一堂,各抒己见,我听了很是感动。
静安区文化馆
我想,我们都是应了文学的召唤而来的,在这个时代里,我们怀着一份共识,以文学来抚慰内心,安顿灵魂,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这确实是一个美好的富有诗意的恬静的午后。一个文学的午后。不是所有的午后都可以这样形容和命名的。
作者介绍
简平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
现为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静安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供职于上海广播电视台,新闻记者,高级编辑,影视剧制片人。“上海市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获得者。
巨鹿路(海派剪纸)李守白
编者按:
本栏目来源于1994年2月8日创刊的《静安报》副刊《百乐门》。在微信平台,“百乐门”将以全新形式向读者展示。每周定期推送,换个角度阅读静安。投稿可发至 jinganbao2016@126.com
来源:上海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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