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2024年“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即将到来。在中华民族音乐的百花园中,侗族大歌以其独特而极富艺术感染力的演唱方式、多声形态、调式节奏等受到国内外音乐界广泛关注和研究。其在2006年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于2009年入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田间地头唱响的侗族大歌。杨道军 摄
“蝉姑娘”把侗族大歌唱向世界
2006年,14位“蝉姑娘”组成的“蝉之歌组合”参加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荣获原生态组银奖和唯一的“观众最喜爱歌手奖”。这支专门演唱多声部侗族大歌的队伍,成员来自黎平县、从江县和榕江县,从北京载誉归来后,14位“蝉姑娘”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之中。
2023年底,这14位“蝉姑娘”在黎平县肇兴侗寨举办的侗年庆典系列活动中重聚,担任“寻找蝉姑娘”活动的评委。她们不仅在活动中再度唱响了《大山真美好》《心中想郎》《蝉之歌》等青歌赛比赛曲目,还评选出了新一代的侗族大歌“蝉姑娘”。
贵州大学旅游与文化产业学院讲师、以民族音乐为研究方向的复旦大学社会学博士吴黔凤见证了“蝉姑娘”们的久别重逢。在她看来,“蝉姑娘”不仅是一群侗族大歌的演唱者,在侗族大歌、侗族“诗意栖居”的生活方式被外界所了解的过程中,她们也是一群侗族文化的传播者。
音乐无国界。侗族大歌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就是通过模仿蝉鸣而形成的和声《蝉之歌》。它充满了大自然的趣味,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正是将这首《蝉之歌》唱出侗寨、唱响世界舞台的侗族姑娘们,被侗乡人民亲切地唤作“蝉姑娘”。2006年在全国青歌赛上的14位侗族歌手,是第3代“蝉姑娘”,除此之外的几代“蝉姑娘”,也在不同时间节点不同程度扮演了侗族“文化使者”的角色。
1986年,9位“蝉姑娘”把侗族大歌《蝉之歌》唱出国门,唱响法国巴黎,赢得了欧洲艺术界的青睐,而后欧洲游客不远万里地来到侗寨,只为一睹蝉姑娘的梦幻家乡。
199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7位“蝉姑娘”第一次把侗族大歌《蝉之歌》唱到全国观众心里。
2018年,肇兴侗寨成为春节联欢晚会分会场,上千名“蝉姑娘”在侗寨用侗族大歌向世界展现侗乡的繁荣昌盛,展现脱贫攻坚战的阶段性成果。而2023年底黎平侗年庆典通过“寻觅蝉姑娘”活动评选出来的,则是最新一代“蝉姑娘”。
从江县小黄村的千人侗族大歌。张琪 摄
生命中流淌出来的侗族大歌
20世纪50年代,贵州省音协工作者萧家驹等人组成的“侗歌调查组”进入黎平县、从江县交界的侗族地区进行采风,意外地发现了一种叫做嘎老的多声部合唱,之后编著《侗族大歌》出版。随后,这种多声部的侗歌逐渐进入全球视野。
侗族大歌的价值远不止于音乐层面。在没有文字的侗族社会,侗族人一直以歌唱来表达内心,侗歌的内容包罗万象,表达了侗族人对命运、爱情、道德等人生重要议题的理解。唱歌对侗族来说并非舞台演出,歌声贯穿生活,就是生活本身。展现着侗族生活方方面面的侗歌,连接着人们的日常经验与精神追求,从中体现着侗族人的人生态度、价值观念、审美追求等等文化内涵。
2023年,著名作家、书法家戴明贤撰文、画家陈石配图的诗体小说《萨昔 大地的歌》出版。戴明贤在书中坦陈:“我心仪将劳动和生活化为艺术的侗民族;心爱从侗乡大地、侗人生命中流淌出来的侗族大歌。”“稻谷与大歌、琵琶歌等等侗歌,是侗民身体和心灵的两大能源,一日不可缺失。侗歌是真正的大地之歌,生命之歌。”
榕江县车民小学金蝉侗族少儿艺术团在校园练习侗族大歌。杨成利摄
侗歌在现代社会的意义
针对侗族音乐的现代化议题,吴黔凤曾在贵州、湖南、广西、广东、上海和美国做过长达7年的田野调查。从中她看到了侗歌在现代社会的意义。
在对前往沿海打工的侗族人的进行调查后,她认为:“前往广东的侗族人带着侗歌来到了广东,在连接佛山市和肇庆市的跨江高速公路大桥下,每月初一,上千名侗族务工群众组成的百余戏班聚集于此,自挂幕布、自导流程进行侗戏表演。这些侗戏班有传统的戏本,也有自己根据打工经历创作的侗戏。”作为在广东打工的侗族工人,他们还利用工厂的设备对自制琵琶、二胡等乐器进行加工抛光,传统的侗歌、侗戏有了明显的都市化特征。
这种和歌唱一起进行的迁移,让离乡离土的侗族人在充满不确定的现代社会、在迁徙之中也如同拥有心灵家园,使之能够获得内心的支撑,以应对城市化带来的种种挑战。
源自侗族南部方言琵琶歌中的开堂歌“饭养人体歌养心,水养鱼儿米养鸡”,解答了侗族人为什么要带着侗歌一起迁移。吴黔凤认为侗歌于歌者而言,是一个养心的意义世界,在歌唱时,歌者的内心和情绪得到充分满足,体会到与寻常不同的神圣感。“当歌者离乡离土、流动到陌生的环境中,侗歌作为侗族人心灵依靠的功能更加明显。”(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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