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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论·研究] 精神家园的守望——韦红燕绘画作品品读

5 已有 3170 次阅读   2016-08-16 14:01
          精神家园的守望——韦红燕绘画作品品读
                                              2016-06-21 17:08:43作者:翟宗选

  韦红燕教授是颇具实力的女画家,自第七届全国美展开始连续五次入选该展,连续九次入选中国工笔画学会举办的全国工笔画大展,作品参加了首届、二届全国中国画展和全国首届壁画大展。作品曾被中国美术馆等多家单位收藏。

  韦红燕也是业内公认的颇具才气的画家,最早进入笔者视野的作品当属她的《花侍者》系列,作品流露出女性艺术家特有的温婉、灵动、细腻的情感,作品既有东方的“诗性”美、“意象”美,更兼具宗教般神秘感和哲学意味。韦红燕早期的作品就具有鲜明特色,从当时众多工笔作品中脱颖而出,作品造型气韵生动,展现出作者极强的色彩驾驭能力。这种能力不但体现在工笔画作品中,她的意笔作品更强烈的体现了这一特点。韦红燕认为:“中国人的思维从来就不是写实的,是特浪漫的、诗意的,营造出特别有意境的境界”,所以她在对传统的继承上更亲近古代的传统精神,在色彩上又以女性画家特有的感受,并借鉴西方绘画中表现性的色彩,使作品既有个性特点同时兼具鲜明的时代性。

  一,作品中独特的个体精神生命

  “我画画的目的就是用我的方式讲述对现实世界的态度,并且不厌其烦的寻找到理想的精神境界,从中获得纯粹精神生命的成长。”——韦红燕

  韦红燕的作品何以给人带来感动,原因在于她在不厌其烦的“寻找理想的精神境界”和“纯粹的精神生命”,使观者被画面所传达的情感所吸引。

  圣经上说上帝用泥土造了亚当,对着他的鼻孔吹了一口气,亚当便成了有灵的活人。韦红燕的作品无论人物还是风景都被赋予了某种精神生命,它们都带有“韦式经验性自我”的标志。从传统中积淀的雅气和女性画家特有的温婉、隽永的气息从人物头发、衣着、姿态中自然的散发出来;从画中道具、风景中流淌出来。中国传统绘画所追求的意境是超脱的精神境界,韦红燕作品从对“现实”感悟而来,澄明心性,传达的是“经验性自我”。如《花侍者》中的女性,代表的是女性的身份,是符号化的,仿佛《楚辞·九歌》中的湘君或顾恺之《洛神赋图》中的洛神附体,人物衣服飘逸犹如“吴带当风”,紧密处有“曹衣出水”之感。人物在律动中的气卷云舒是和着诗的律动或者说是一种观赏者心灵与画者心灵交汇产生的共鸣。但作者并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与传统的相似性,用“花”的物语隐喻尚未调零的希望,作品主题得以升华。桌前小女孩,面庞依稀可见,她们就像小天使,用本真的心性洗涤我们的心灵。画面中柔和光感增益了画面的气氛,东方的意蕴和西方的手法合二为一,浑然天成。韦红燕的作品从材料、技法到作品的面貌都反映出自身的文化属性和价值取向,她的作品底蕴是东方的,形式是现代的,语言是国际化的。

韦红燕  《红衣花侍者》局部  绢本 2004

韦红燕  《困》局部  纸本 2010

  二,“理想”的彼岸

  韦红燕作品中描绘了一个理想的“伊甸园”,处处充满静谧、温和的气氛。画中的人物安于现状,沉醉在自己理想的国度里,象一个美好的梦境。人在那样的环境中回归了本性,以自在的状态或飞翔、或吹奏、或持花、持镜子等物,在这美好的镜像中,人物手中的道具或画中情景引起了我们的思考,也把我们从理想带回对现实的反思,像从梦中苏醒了又陷入了迷惘中。比如少女手中天平或戥子,带给人多种解读和遐想,让我们思想“公平”、“平衡”等话题。儒家所讲的“和”包含着“平衡”的思想,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要平衡;道家的“天人合一”讲人与自然的关系要合一,人是自然一部分,都要在“道”里合一;圣经插图四骑士中有拿着象征审判世界的天平,彰显人的不义等。“平衡”是人类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艺术表现的是一种情感,韦红燕将自己的情感,诉诸于人的理想与现实反差的矛盾中。但不是消极的,如《花侍者》中人物手中的悬空有一束花,隐喻人们内心深处尚未凋萎的善良与崇高,“花侍者”是守望者的象征。“真、善、美”是人类所追求的最高理想,但现实世界并不是这样,人性中的贪欲使人迷失了本来的善良,现实中处处充满诱惑,人在这种“诱惑”面前能否以本真来抵当?人能怎样救赎自己?作者在《夜寻》中表达的是,当我们人类面对身边的很多事物在寻找、判断、取舍、迷茫中,在纷杂的诱惑中反省自己而苦苦地寻觅着出路。罂粟花丛象征由于人类贪欲而产生的种种诱惑。能否胜过诱惑,作者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留给观者来思考。正如徐恩存在在自己的文中所讲: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韦红燕意欲建立的心灵世界或心灵栖居的家园,作为精神理想的追求,乃是一个没有彼岸的过渡。”(没有彼岸的过渡——韦红燕作品解读,徐恩存)

  所谓旁观者清,观赏者以冷静的心才能看清自己。在韦红燕的作品中观者以第三者的身份旁观人在欲望与诱惑中苦苦挣扎,人如何完成自我救赎?作者和观者一样心中有各种答案,像高更的《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作品中所发的问题一样,韦红燕以女性画家的视角表达了自己的普世情感。苏珊.朗格认为:“艺术品本质上就是一种表现情感的形式,它们所表现的正是人类情感的本质。艺术表现的是人类普遍情感,一种关于情感的普遍形式”。

  韦红燕的作品回归对艺术本体的思考与探求,她的作品中看不到对社会现象的描绘,她以隐喻的方式用“物语”的象征意义映射现实,是画家心的镜像。康定斯基认为:“绘画有两种,一种是物质的,一种是精神的。物质的绘画是通过视觉的神经刺激来感动观者,这是外在的;精神的绘画是通过心灵的激荡所产生的内心共鸣”。无疑韦红燕的画属于后者,作品的格调和气息营造的诗性的境界耐人寻味,是自我生命之花的烂漫绽放。是独特的,有生命气息的。在她的作品中看到的不是技法,不是造型,不是材料而是作品的整体,一个女性画家特有的生命气息和精神世界。反观当代中国画坛,千人一面现象比较严重,象韦红燕这样在艺术上执着追求且能持守精神生命的独特,这样画家为数不多。

韦红燕  《夜寻》  纸本 2011

  三,隐喻与诗性

  隐喻在绘画中并不鲜见,如西方超现实现主义的作品也常用隐喻的方式来映射现实的种种蔽端,如达利的作品《内战的预谋》,画面中有如梦魇中的景象:一个肢体错位的人用力斯扯自己的器管以至四分五裂,作品通过图象表达对内战的态度。达利的作品显然不具有诗性,诗性和隐喻十分亲近,诗性使蕴含的内容往往更含蓄,语言更优美。达利以直观的图象隐喻内战的本质,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张力。诗文中往往用隐喻的方式表达普通文体难以企及的深沉情感。在绘画中诗性能升华作品的境界,韦红燕的作品营造“心”的意境,表象的美好下隐藏很多对现实的思考和感悟,画面有诗意感。意象是中国传统诗与画的内核,韦红燕的作品中意与象的碰撞、结合,或互动、互促、互变、互渗或因意驱象,或因象生意。在作品中按内心的需要安排画面的时空,就是对众多意象拼接组合形成新的结构意象。韦勒克认为:“诗歌应该是视觉的”,“诗歌必须是隐喻的”。在韦红燕的作品中兼具诗歌的意象和隐喻的特色,她的作品如果用诗歌风格来界定,应属于浪漫、清新、委婉、细腻的风格同时具有神秘的哲学意味。在她的作品中高雅与质朴并存,风格是高雅的,内心是单纯质朴的。康定斯基在《艺术中的精神》一书中写道:“凡是内在需要的,发源于心灵的,就是美的。”韦红燕的作品打动人心的原因正是如此,如她的学生所说:“当你在她的画面前,会觉得心灵有种感觉,特别是看原画,心灵就开始光亮,或者很纯净。我觉得看画的人和画本身有一种互动,其实好的画,应该也有这个功能……”。“韦老师的作品散发着一种自然、温润、别样的东西,它能触及你的内心,让你的心”怦然“动一下,接下来会思索。这样的作品就是好的艺术作品。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绘画作品,它首先要能打动观众的心。”

韦红燕  《风景中的歌》  纸本 2000

韦红燕  《戏法》局部  纸本 2009

韦红燕  《祁明》局部  纸本 2011

  结语

  艺术家的本真和责任心体现在对作品纯粹精神生命的生长和守望中,正如韦红燕所说:“用我的画笔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是我们当代知识分子的责任”她用自己的作品诠释了这一观点。韦红燕的作品是场鲜活生命的视觉盛宴,有撼动人心的力量。大多数女性画家天生以唯美见长,如蒋采苹夏俊娜陈子、聂鸥等,韦红燕的作品唯美中又兼具张扬的个性,从造型、色彩、图式、技法都能体现出画家的自我。作品传达的精神旨趣既是作者的生命和人生阅历中所思考的问题,也是当下经济飞速发展中每个人所面临的困惑,具有普遍性。韦红燕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智慧展现了生命的独白,使人在感受画面的美感时引起对生命价值的深层思考,这正是韦红燕作品价值所在。这让人想起珂勒惠支的作品,在她的作品前你会忘了技法、造型……,《面包》中表现的母爱和无奈,《母亲与亡子》中表现的母亲的悲伤——没有说教,只有灵魂深处的感动和震撼。

  韦红燕作品像圣洁不曾沾染世俗的生命之花,焕发出生命的灿烂与芬芳。愿此花愈开愈旺盛、繁茂,生命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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