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红楼的日志

[艺术杂谈] 原创曹雪芹与《红楼梦》，一对落难皇室兄弟，带你解密才子内心

热2 已有 97 次阅读 2024-09-02 14:08

原创曹雪芹与《红楼梦》，一对落难皇室兄弟，带你解密才子内心

历史大作战 2024-09-01 13:01

中国经典名著《红楼梦》的故事，人人都不陌生。从绛珠仙草、绛珠女体到尘世黛玉，历经了三世情缘，神瑛侍者与绛珠黛玉，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依然记得彼此眼里的依恋。

这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大戏，直至今天仍丝毫没有褪色，依旧在课本中、在电视机里时常出现。不过，问题来了：看官熟悉《红楼梦》，但可曾熟悉操纵这出千古绝唱的幕后之人，曹雪芹？究竟，是什么样的作者，才能完成这撼人心弦的悲苦大剧？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家业一夕塌毁的愁，又能跟谁诉说呢？

关于曹雪芹的身世，除了他和笔下主角贾宝玉一样家道中落之外，人们所知不多，但也并非没有蛛丝马迹可循。想要揭开这位神秘作者的面纱，我们不能直接从他本人下手；线索，得先从与他关系匪浅的一对清代皇室兄弟身上来寻找。

显赫的家世，败落的皇族：敦敏、敦诚兄弟

爱新觉罗?敦敏、爱新觉罗?敦诚，多么荣耀的国姓头衔啊，与清代皇帝同姓的汉字四音节，掷地有声、如雷贯耳；但是，也就是这四个音节，成了敦敏、敦诚兄弟心中无法抹去的悲愤与难堪。

爱新觉罗?阿济格，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二子，与顺治初期摄政的多尔衮同母，乃是顺治帝的叔父。阿济格骁勇善战，为大清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多尔衮病故之际，他本欲承袭摄政地位，却因个性跋扈乖戾、悖乱已极，多次蔑视顺治皇帝，最后遭亲王削爵幽禁，于顺治八年被赐死于狱中。这位爱新觉罗?阿济格，正是敦敏兄弟的五世高祖。

阿济格王爵遭革除后，连同子孙一并开除宗籍；到了康熙年间，皇帝才念其子孙也属太祖后裔，加恩恢复其皇族身份，允许其中一支以「辅国公」的低级爵位世袭。然而，这个仅有的爵位也没有落到敦敏、敦诚这系头上。直到弟弟敦诚十五岁时，上述辅国公之子死后无嗣，敦诚被选中过继到此系名下，命运之神似乎开始垂怜这支落败的家族。

孰料，不久之后，辅国公一族又因冒领属下钱粮遭到革爵；换而言之，敦诚所继承的家族，仍是一个落败的空壳氏族。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从先祖阿济格的悲壮殒落，到敦诚一族的命运捉弄，敦敏、敦诚兄弟，尽管顶着辉煌显贵的「爱新觉罗」姓氏，此生却只有无尽的凄怨与不堪。

好似穿着龙袍的乞丐，匍匐于命运转轮之侧，近身观看己身遭遇的荒谬与无奈── 还好兄弟俩遇见了曹雪芹，还好曹雪芹遇见了兄弟俩。从此，拉开了他们人生的另一篇章。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的江南望族：曹氏一家

曹雪芹，和敦敏、敦诚兄弟，有何关系呢？先来谈谈他的家族吧。在中国古装剧《延禧攻略》中，魏璎珞的情人──高大帅气的富察傅恒，他的侄子富察明义，针对《红楼梦》写了 20 首《题红楼梦》诗，开头记道：

曹子雪芹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其所谓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

富察明义仅以寥寥数笔简略带过曹雪芹的背景，不过经过学者们近一个世纪的努力梳理，所谓的「先人为江宁织府」，也慢慢有了较清晰的轮廓。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贾宝玉的现实原型众说纷纭，但无疑多少有些曹雪芹自身的投射。

江宁织府，即「江宁织造」一职，是负责进贡皇室衣料的官职，衙署位于今天的南京市。这可是块肥缺，整个江南地区的经济几乎全部掌控在这位「织造官」手上；而这职缺同时也是皇帝的心腹，随时向皇帝密报、监视江南地区的反清活动。

曹雪芹的先祖曾随多尔衮入关，征战南北；曾祖父曹玺任顺治朝内廷二等侍卫，曾祖母孙氏则是康熙的奶妈，说起来，曹家世代与皇室关系紧密。曹玺于康熙二年被委任为江宁织造，本规定三年更换一次，曹玺竟任职了二十二年。又因为曹玺之子曹寅（就是曹雪芹的祖父啦）自小就是康熙的伴读，成为康熙心腹，所以曹氏家族世袭江宁织造，前后长达惊人的五十八年。

南京江宁织造府博物馆重建的织造府模型，可一窥当年织造府盛况。

康熙六次下江南，其中四次就住在曹寅家中，康熙对曹家的信任可见一斑。后来，曹寅不幸感染疟疾，康熙还特命驿使从北京宫中急奔千余公里外，只为送西洋药品「奎宁」至江南给曹寅治病。曹寅殁后，康熙甚至将其外长孙接入宫中亲自抚养，让他担任乾隆帝弘历的伴读，康熙对曹家的宠爱，可说是皇恩浩大之无以复加！

不幸的是，这一切恩宠，却通通在康熙死后变了样。继任的雍正皇帝为了拔除前朝旧势力，以亏空公款为由，下令抄没曹家家产。曾经叱咤江南长达半世纪，一夕之间，曹家竟土崩瓦解、彻底殒落。

清世宗雍正帝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曹雪芹亲身经历了这场残梦，在伤心之余，以十年时间，呕心沥血，谱下那「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的旷世巨作《红楼梦》。从繁华到悲凉，再美丽的「红楼」，最终幻化为「梦」，这样的故事情节，看官们是否觉得熟悉呢？

先祖为爱新觉罗氏的重要成员，亦是大清功业的立基者，本应享尽荣华富贵，传名后世。但却因一个草率失足，遭到削爵幽禁，后代子孙也随之殒落。「盛席华筵终散场」，从繁华到悲凉，再美丽的爱新觉罗也是无尽的凄怨与深沉的呢喃──没错，说的就是敦敏、敦诚兄弟家族的遭遇。

当爱新觉罗兄弟遇上曹雪芹，会擦出什么火花？

于是，当敦敏、敦诚兄弟，与曹雪芹相遇、相识之后，一个是愤懑孤苦的「天潢贵胄」，一个是「无才可补天」的大起大落，那股巨大历史悲凉感，激发出他们心中共同的隐痛。

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激情中，在诗酒共融的豪情下，两大落败家族之后恣意宣泄心中积郁的重重块垒，让彼此共鸣的惺惺相惜，回荡在那一句句举杯痛饮的喟叹之中。正因如此的情感激腾，乾隆二十二年，敦诚受父命远行执行差役，与曹雪芹两地睽隔，思念甚切，遂写下了接下来我们要谈的这首荡气回肠的《寄怀曹雪芹》诗。敦诚以大方而沉着的笔触，为后代读者勾勒出一幅曹雪芹的特写，展现了曹雪芹的性格才情、胸襟气度以及家世背景。想解密「曹雪芹是谁？」这个大问题，这首诗可是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须得细细品味：

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曰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扬州旧梦久已觉，且着临邛犊鼻褌。爱君诗笔有才气，直追昌谷破篱樊。

（昔日杜甫曾赠诗曹将军，说他是魏武帝曹操的子孙。而你不也是将军的后代，却居住在蓬草环屋的乡村。扬州的荣华旧梦早已消逝，司马相如贫困时的粗短衣裤你还穿在身。我喜爱你的诗笔纵横有奇气，诗风奇警近似唐代李贺。）

敦诚以唐朝的画家曹霸、诗人李贺两位才子，高度赞扬曹雪芹的画工与诗才有多么不凡。然而，曹霸晚年遭免官，流落四川困顿而死；李贺更是忧谗畏讥，积郁苦闷，二十七岁即离开人世。如此地赞扬，也暗示了曹雪芹才华洋溢下的悲苦命运。

「扬州旧梦久已觉」语出唐代诗人杜牧的《谴怀》：「十年一觉扬州梦」，扬州梦觉，代表对过去美好的深深眷恋与懊悔。曹雪芹乃「江宁织造」之后，衙署位于南京，乃是江南最富盛的繁华之地，而如今早已是过往云烟，不仅仅是梦，还是个「旧梦」。旧梦如此繁华，现实如此贫困，悲郁之意，溢于言表。

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接篱倒着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

（回想当年宗学里朝夕相处，在风雨昏暗的夜晚，你我同剪西窗烛。你不修边幅、矜持一身傲骨；按摸虱子、高谈雄辩论千古。而如今思念之际，却无法与你相见，此时蓟门落日，斜照我松亭樽酒。）

「虎门」一词，指的是皇族学堂宗学的所在地：石虎胡同。原来，曹雪芹与敦诚初识于皇族学堂，至于曹雪芹在学堂中是什么身份，助教、杂役？由于史料有限，无法确定。

敦诚追忆与曹雪芹在宗学探讨问题的时光和旧事，并荡开一笔，以「接篱倒着」、「扪虱而谈」等魏晋风流，形容曹雪芹放旷不羁的风骨，一扫诗作前头悲郁的旧梦苦闷。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李商隐「西窗剪烛」的典故乃是指夫妻之情，敦诚不避讳以此形容与曹雪芹的交情，不难看出敦诚对此落难公子的深厚情感。

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残羹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不作弹铗门客，莫敲富人朱门。看人家的脸色吃残羹冷酒，不如潇洒学东坡，回家安心着说。）敦诚用冯谖、杜甫的典故，表面是劝勉朋友不须寄食权贵，但实际的情况却是：曹雪芹是罪人之后，根本遇不到伯乐孟尝君；而若是强力奢求，那就如同四处碰壁的杜甫「到处潜悲辛」。表面是劝勉，实际是悲怜，寄悲于劝，不禁令人心恻。最后一句，敦诚殷切地期待朋友如东坡般洒脱，安心著述，不能在贫穷中倒下。

全诗通篇用典，看得出敦诚深厚的才学与文字驾驭功力，而在赞扬、悲悯曹雪芹之际，他其实同时也是赞扬、悲悯自己。伟大的爱新觉罗皇室家族，却只能与「江宁织造」之后，彼此取暖、相互偎依；以他人酒杯浇自身块垒，这不是身为皇族的最大荒谬吗？也正是这样的巨大荒谬，才能将此诗写得如此荡气回肠。

爱新觉罗与我们的神瑛侍者相遇了，透过神话与现实的荒谬穿梭，让《红楼梦》开展出那属于大时代背景下的繁盛和式微，回荡出人世间无可挽回的枯荣与无常。曹雪芹深刻了爱新觉罗，而爱新觉罗则见证了曹雪芹。

《红楼梦》大卖的幕后推手

默默无名的曹雪芹，在敦敏、敦诚兄弟的声声歌咏中，让百年后的学者们在进行《红楼梦》考证工作时，找到了神瑛侍者的前世今生；而寂寞孤愤的爱新觉罗，也因曹雪芹一生血泪的旷世巨著，寻获了生命的救赎，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孤单。尽管双方都是落败贵族，凭借着诗与酒的热情、对荒谬生命的吶喊，还是吸引到像富察明义这样的当朝皇族为之赋诗。

富察明义是谁呢？我们前头有说明，他是《延禧攻略》中魏璎珞的情人──富察傅恒的侄子。傅恒从乾隆的御前侍卫出身，一路做到军机大臣、户部尚书，可说是位极人臣，深得乾隆皇帝信任；而傅恒的姐姐更是乾隆皇帝的元配妻子、当时的大清皇后。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位是当今皇后，富察家族显贵一时，他们的侄子富察明义自然也是身份尊贵。

乾隆手下的重臣富察傅恒，病故于征伐缅甸途中。他有一个更加出名的儿子，即福康安。

有了富察明义这层皇家的阅读、引荐，《红楼梦》，这一部大时代背景下的巨幅制作，也才有了广为流传的机会。事实上，富察氏、江宁织造曹氏与爱新觉罗宗室之间彼此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许多人更是亲身经历了《红楼梦》中所叙述的繁华世界，或直接、或间接地为这部小说的流传，增添了推波助澜的宣传作用。

因此，《红楼梦》在乾隆五十六年刊刻之后，可以很快成为畅销书，上层皇族的推广加持是一个不容忽略的重要因素。《红楼梦》是红了，可是曹雪芹呢？一个默默无名的落败家族之后，尽管有一部卖座的作品，但是在那个「著作权」尚未昌明的年代，《红楼梦》虽是好看、动人，但是作者是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更何况，这部长篇巨制谈的是风花雪夜、儿女情长，又夹杂大量神怪荒诞，只有茶余饭后的水平，确实不登（当时的）大雅之堂。

于是，《红楼梦》越流行，曹雪芹之名也越隐晦，最后连一篇墓志铭也遍寻不着──或许，这正是作者想要呈现出的荒谬吧。

尾声：早逝的他，没能看见故事的结局

在乾隆二十八年前后，北京城痘疹流行，曹雪芹虽有敦敏兄弟的大力救济，却也没能逃脱厄运，爱子染病夭折。原本就悲郁的心境，加上爱子骤逝的打击，让曹雪芹从此一病不起。

四十萧然太瘦生，晓风昨日拂铭旌，肠回故垄孤儿泣，泪迸荒山寡妇声。──敦诚，《挽曹雪芹》节录

雪芹是旷世奇才，怎奈天妒英才，仅四十来岁就驾鹤西归。昨晓出殡之际，那晨风吹动丧幡，正是我亲自送故友离开，又怎不叫人心伤憔悴呢？而那雪芹夭折的孩子，见此伤悲场景，也在坟垄里低鸣啜泣。

然而死者已矣，最痛苦的还是雪芹的遗孀，那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巨大伤痛，一声声的嘶喊，在荒山间回荡，久久不已。这是敦诚为他的挚友曹雪芹写的挽诗，情感悲凉、字字哀戚。「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没有墓志铭的曹雪芹、英才早逝的曹雪芹，上天似乎正是要透过这样的荒唐，来印证红楼梦的不朽。

百年之后，当年那部仅有茶余饭后水平之作，现已荣登学术殿堂，中外红学研究者如过江之鲫。或许，确实印证了这部不朽的红楼！而百年之前，我们呼宝玉的故事为「石头记」，将你这块顽石引渡；而宝玉不甘平淡，用那「十二金钗」的红尘脂粉，左涂右抹，再妆点成色调华丽的「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