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北京西长安街南侧的人民大会堂,始建于一九五九年,是“首都十大建筑”之一。它我国最高权力机关的驻地,国家政治活动的主要场所。
国家领导人日常接待外宾时,主要使用大会堂二楼的“国宾会谈厅”和“国宾宴会厅”。从大会堂北侧进入内部,通过底层一条宽度8米,共62级的汉白玉楼梯,就来到了二楼的“迎宾大厅”。
当外宾们来到“迎宾大厅”时,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对楼梯的墙面
。所以在这个时候,墙上的装饰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那么,二楼大厅的墙面上,应该放什么样的装饰呢?当时身为国务院总理的周恩来,对此特别关心。
最初相关部门的设想,是在上面做一个大型的浮雕或者刺绣,但是后来因为马上要到国庆节了,时间非常紧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找人来画一幅画挂上去。
于是相关部门找来了大画家傅抱石、关山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画出了装饰画《江山如此多娇》。周总理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审查,提出修改意见。
当时周总理聚精汇神地站在台阶上,不断调整站位,从远、近、高、低等各种不同的角度去反复观看。直到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有人上前提议,想请周总理在画作上题字,结果却被他拒绝了。那么,周总理这么喜欢这幅画,为了画的创作操碎了心,最后为什么拒绝题字呢?
原来这幅画,是以毛主席《沁园春·雪》中的名句“江山如此多娇”为主题创作的“词意画”。要题字,自然要找毛主席本人。
不过,这幅《江山如此多娇》巨型画长达9米,宽6.5米,在上面题字不可能用普通的毛笔完成,想要在这种巨幅画上题字也有点困难。
那么,毛主席的字最后又是怎么题上去的呢?这件事还得让我们慢慢地,从这幅巨画的创作过程说起。
一、《江山如此多娇》的创作过程
一九五九年是新中国成立十周年,早在国庆节到来的前夕,周总理就已经安排人员去找画家为“迎宾大厅”的墙壁作画了。
工作人员当时找到了国内金陵、岭南两大画派的著名画家傅抱石、关山月
,最初打算让他们二人各画一幅画,从中选一幅挂上去。
后来考虑到画幅太大,改为让二人合作完成一幅作品。
画作的主题是郭沫若、吴晗二人提议,周总理拍板同意的
主题灵感来自毛主席《沁园春·雪》中的名句——江山如此多娇。
毛主席这首词在国际上一直很有名气,“江山如此多娇”一句不但气势阔大、雄壮,而且还不失娇美。但是当傅抱石、关山月二人谈到这个主题时,却直呼伤脑筋。
原来,
“江山如此多娇”词句虽美,但是表达的含义却是十分“抽象”的
。绘画过程,事实上是一个把抽象事物具象化的过程。
换而言之,就是傅抱石、关山月两人需要把毛主席词句中表达的抽象的内容,通过具体的感知画出来。
然而,“江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大概念”,落实到具体作画的过程中,到底要选择哪些实物去表现,就成了大问题。
一开始,傅抱石、关山月各自画了一些草稿,后来拿给周总理和郭沫若等人看了,大家都觉得不太满意。
于是周总理就请当时在国务院分管文化工作的陈毅,让他亲临现场给画家出出主意。
陈毅过来了解情况以后,想了一下,就提议大家把主题落实到“娇”这个字上。
“娇”的词意是美好、可爱,所以这幅画应当要突出的,就是我们祖国大好河山的美好与可爱之处了。
由于陈毅的这个提议,傅抱石、关山月这两位画家最后就决定,在这幅画中,同时画出四方山水,与我们祖国一年四季风物的变化。
近处画郁郁葱葱的江南大地,远处画皑皑白雪的塞外风光,中间则是画一路滚滚向东流的长江、黄河。
同时,画作的东面天空中还高悬着一轮红日。只有这样作画,才能把我们幅员辽阔的祖国江川美景,尽收眼底。
《江山如此多娇》画作的尺寸大到“空前”,因此画中之物的比例很不好掌握。傅抱石、关山月打草稿画了好几次,大家都觉得画上的红日“显得太小”了,在视觉上处理上有些不平衡。
后来,二人修改了几次,不断调整山川景物的位置、调节大小关系,再把红日放大,但是直到定稿时,依旧有人觉得图中的太阳画得有点小。
傅抱石、关山月二人听了本来还想改得更大一些,但是周总理在一旁抱臂观看良久,忽然笑着说:“我看不能再大了,再大就成了太阳如此多娇了。”
由于画作抬高了雪山的高度,又增大了红日的尺寸,所以最后这幅巨画比原来确定的尺寸又大了一圈。
《江山如此多娇》画幅之巨大,是空前的。
为了画好它,傅抱石、关山月用的笔都是专门找人设计过的大笔和排笔。其中最大的一支笔,光笔杆都长达一米多。
这让我不禁想起以前在网上看书法家画画,一张巨大的白纸铺在地上,书法家写字用的都不是毛笔,而是直接拿个“拖把”往洗脸盆里蘸墨汁,然后直接往白纸上一摔,就开始写了。
傅抱石、关山月画画时,想必动作不至于这么粗放,不过他们拿着一米多长的大笔,也不可能用调色盘蘸墨了,直接就用洗脸的搪瓷面盆儿装颜料。
东一盆儿,西一盆儿,五颜六色的。后来,
这个巨型山水画完成以后,他们就找了京城里面最著名的荣宝斋进行装裱。
《江山如此多娇》的创作场地不是在人民大会堂内,而是在前门外的东方饭店。
画好、裱好之后,大家伙还得把它弄进人民大会堂的二楼。
因为这幅画太巨大了,根本不能装进汽车,所以
工作人员只能找了十几个小伙子,用肩头给扛进去。
运送画作进大会堂的当天还下了点雨,幸好荣宝斋的师傅给画作裹了一层“雨衣”。
等到这些大小伙子吭哧吭哧把这幅巨画扛到人民大会堂二楼,再把它稳稳当当地钉到“迎宾大厅”的墙上时,一个通宵就这么过去了。
二、周总理拒绝给《江山如此多娇》题字的原因
《江山如此多娇》挂好以后,距离国庆节已经只有两天了,这时画上还没有题字。于是就有了前文说的,有人提议让周总理题字的事发生。
周总理听完以后当即表示:“我不能题字,此画是以毛主席诗词意境创作的,应该请毛主席题字。这样吧,我去请主席题字,拿来后你们尽快装裱上墙。”
刚好这时候毛主席从外地出差回来了,于是周总理就派齐燕铭去找毛主席题字。这个字要怎么题呢?肯定不能随便找支毛笔往上面唰唰地写啊。
那幅画好不容易才由二位大画家耗时一个月完成,毛主席虽然也是书法大家,但是他从来没有用一米多长的“如椽大笔”写过字。
于是
毛主席找来了中央办公厅里做“红头文件”专用的宣纸,每一张纸上只写一个字,一共耗费了十二张纸,一口气把“江山如此多娇”六个字写了两遍。
然后又请中央美院的教授把十二个字重新排列,挑出最合适的字组成“江山如此多娇”,又找了两个临摹高手,搭个脚手架爬到高处,用铅笔在画上打勾轮廓,最后用墨水填实。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幅画上的毛主席题字,事实上并不算是毛主席的“亲笔”题字,而是毛主席题字的临摹放大版。
从此以后,这幅画就挂在人民大会堂二楼正对汉白玉石阶的墙上了。这样挂了两年之后,到了一九六一年,某一天傅抱石、关山月忽然找到周总理提出要对画作进行修改。
原来当初创作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二人的绘画风格又不太一样,所以作品在他们看来其实是有一点瑕疵的。
但是周总理考虑到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重画很可能体力不支,所以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随后,周总理还派人专门送傅抱石、关山月到东北去旅游写生。
《江山如此多娇》在人民大会堂里面挂了三十年,到了一九九零年,画面就开始泛黄了,有一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于是相关部门就找人重新临摹了一个副本挂上去,把这幅画的原版放进了博物馆。由于临摹这幅画的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至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幅画早已不是当年的原作了。
结语
周总理一直很关心《江山如此多娇》的创作过程,当时他自己抽不开身去监督创作,于是就派出了精通金石书画的齐燕铭负责这项工作,后者给绘画提出了很多有用的意见。
《江山如此多娇》这幅山水画完成之后,周总理拒绝在上面题字,是因为这幅画作一开始就是用毛主席的词句为主题进行创作的,所以他就派人去请毛主席题字。
在这种巨幅的山水画上题字,尺寸比例很不好掌握。不过我们的美术工作者头脑灵活,有的是办法。毛主席知道以后,配合美术工作者用十二张纸,重复写了两遍“江山如此多娇”。
后来,相关部门又找来了中央美院的一位教授,以及北京的两位临摹高手,才把这个字题到了画上。于是《江山如此多娇》这幅名画,就这样诞生了。
参考资料:
《人民大会堂室内设计及背后故事》,作者:杨亚人——《百年潮》2011年第6期
《待细把江山图画——巨幅国画<江山如此多娇>诞生始末》,作者:朱安平——《党史博览》2020.7
《傅抱石和人民大会堂国画<江山如此多娇>》,作者:刘智勇、刘聿文——《中国政协文史馆》2020.04.10
《江山多娇,祖国如画——傅抱石、关山月<江山如此多娇>》——《
共和国美术记忆
》,作者:
殷双喜,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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