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学书之路和我的老师们
我学书法,现在想想,不算偶然。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从啥时开始学写字的了,那时认不认识字印象也几乎没有。第一次爱上书法是看到我本家的侄子史公兴用毛笔写字,之后求着父母要了几毛钱,买来纸笔墨自己涂,记得家里的墙上画的到处都是。但从那时开始,不觉就胡涂乱画了40多年。
如果说我的侄子是我的启蒙老师,一点也不过分。那时我们一起写写画画,后来一起为全村写春联,快过春节时,最忙的就是我们两个了,一人一个板凳、桌子,一个碗,一管笔,从早饭写到夜里10多点钟是经常的事,毕竟家家过年都要见见新,再晚大家也等。到了读初中时,我们一起到集市写春联,也许是我们年龄小,关注我们的特别多,不怕卖不出,只是写的不够卖,80年代初,几个集市就卖了几百块,很有点发财的感觉,起码学费不用愁了,遗憾的是,忙活了一个春节前的假期,竟然被人家连包一起偷走了,血本无归的失落感,没少困扰我们爷俩,从被偷走包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去集市卖过春联。
只要是闲着,就是在写字,这种习惯从小就是习惯了。后来参加工作了,与哥们闲聊,他们说话,我捡个石头子,弄个小草棒在地上画,搞的他们总讥笑我:我们再和你说话呢,我也和他们对着:我在听着呢。想想挺有意思。
过年也养成了一个习惯,除了拜年外,更关心的就是看春联,挨家挨户地看,记得有一年在一个新盖的房子外按了两块旧门板,那门板上的字写得厚重端庄,虽然风吹雨淋了不知几年了,红纸几乎完全变成了白色,但字很清晰,觉得很好,一有机会就会去看看,后来人家换了新门板,也因此失落了不少日子,总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有相机拍下来该有多好啊。
小的时候写字除了跟着史公兴写,本家一个老大哥称得上是我们村当时的小秀才,村里的毛笔字那时他是第一,那时他没少给我们鼓励,最早的写春联,他写不过来就支给我们俩,所以一直很感激也很尊重他。他的名字叫史俊杰,已经去世快20年了,如果老大哥还活着,现在也该90多岁了。家中藏书对我的影响也不小,我小的时候,那些藏书是不敢露面的,听长辈们说,已经烧了很多了,那时这些书都藏在我大爷家,也就是史公兴的爷爷一直藏着,80年代初,这些书就已经不再是重点毁灭对象了,后来史公兴全家到外地谋生活,我就把这些书搬进了我们家,当时是用纸箱装的,想好好保护着,就用个木箱好好装着,偏偏是这个木箱毁了这些珍贵的书和几幅书法,老鼠钻洞做了窝,捧着那些碎屑和残缺不全的字,真的连肠子都悔青了。那些经典的书法令我从心底里佩服古人,那个时候便梦想着,将来我也要写这么漂亮的字。
我的第一本字帖是读初中一年级时校长徐旭老师送给我的。记得是在一次早饭时,同学们正在宿舍里边吃饭边聊天,这时校长徐旭老师进来了,喧闹的宿舍里登时变得鸦雀无声,校长巡视一周,看到宿舍墙上的:“初一、一班最卫生”几个拙劣的字问是谁写的,大家都看我,我也只好红着脸直承其事,徐校长扔下一句话:史俊保吃过饭到我宿舍来一趟。这顿饭怎么吃完的都不知道,满脑子乱哄哄、低着头,心里像揣着一窝小老鼠,就这样走进了徐校长的个人宿舍。怎么打的招呼,聊了些什么全忘了,已经鼓了又鼓的勇气,一点也没用上,因为徐校长根本就没有一个字的批评,只记得校长拿出一本崭新的字帖交到我手上,说以后照着这个贴写吧。这本颜体多宝塔一直陪着我,后来曾经借给我的几个学生写,但几个月后总要要回来,有的学生舍不得还,我便买新帖给他们。后来读高中、上班了,偶尔骑车40来里路去看看徐校长,再后来听徐老师的邻居说他已经搬家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不见徐老师已经20多年了,不知道徐老师现在身体还好吗,我想徐老师一定还是那样淡薄、慈祥、与世无争,在这里祝愿徐老师全家及天下所有好人永远幸福、平安。
隶书、金文、钟鼎文、石鼓文是家藏条幅中学的,后来这些书法被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因为考学未中,拿去送人了
高二时第一次获奖,那是全县中学生到县里现场表演,当时都不知道去干啥,带队的老师都没告诉干什么。现场写的是在一本连环画封面上新学的兰亭集序几行字,得了二等奖。后来得奖太多便记不得了,但都没有什么大奖,收藏证书什么的得了不少,年年有,不带封皮也有一摞,后来因为报高级政工职称,赶上企业改制,从县委宣传部到企业捎来捎去,便捎丢了。
学写小楷的第一个范本是初中数学老师王勇基先生送我的巴掌大的一片红纸上写的黄庭经数十字,书写者是王老师的大爷王作桓老前辈,字体清新娟秀,后来对照王羲之印刷拓本,的确字字中规中矩,一丝不苟,那个纸片大概陪了我有15年左右,那些年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珍贵得像宝贝一样,但越是宝贝越容易丢,这个范本我写了不下千百遍,但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一片纸中的一笔一划,也留下了抹不去的遗憾。我没有见过王作桓老前辈,但他的字和他的名字却影响了我半生。听王勇基老师说,王作桓老前辈因为身体残疾,手指伸不开,拳头不能张合,手臂转动不灵活,写字时,用嘴叼着,歪着身子用手指掌握笔尖的转动,很难想象,那么漂亮的小楷字会是出自一位连手都不能正常运用的老人之手。王奠基老师是王勇基老师的本家大哥,也是写小楷,字体清秀,结构严谨,书出二王小楷,融入魏碑线条的柔韧,另有新意。教了一辈子书,受了一辈子苦,三个儿子一个招赘,二个50多岁了也没能够成个家。老人退休后,受聘在罗庄瓷厂在陶瓷上写字画画挣点工钱,闲暇时为人们抄写家谱,老人去世也快有10年了,他没有给孩子们留下什么作品,但他为临沂市很多次的纪念性会议写画磁器作为纪念品,很多人大、政协代表、各行业精英式人物都会有瓷器作品,远销海外的瓷器上都有他的书画作品,后来听说东南亚一些商人专门到他们家附近收购王奠基老师作品,价格很高,但他的孩子们却连一张纸片也没有,这不得不算是一种悲哀。王奠基老师有很深的魏碑功底,我高中毕业那年是1988年夏天,校长李成和老师和很多我的代课老师让我参加高考,因为学费的原因,自己咬着牙放弃了学业,现在想想很后悔,初中时的班主任老师王勇基先生建议我跟王奠基老师学画陶瓷,那天从老家到李庄大唐庄再到罗庄挨个瓷厂打听,骑车走了100多里终于找到了他。当时他所在的磁场已经停产了,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厂子阴凉下为人抄写家谱。王老师告诉我,现在这个厂子已经停产了,即使不停产,学徒工一个月工资不到30元,年轻人怕连吃饭也不够,因而却步。尽管王老师送了我几幅字,尤其是在他老人家临终前还送了一本他亲笔写的百家姓字帖给我,但却依旧为当时没能坚持跟着老师多学些年而感到可惜。也是我的坚持不再上学,高中班主任老师于飞先生把我给介绍到了乡镇写通讯报道。89年征兵,带兵的叫张志强,看到我的字和一张张稿费汇款单,要带我去部队,那年我弟弟也验上了兵,结果父母拦下了。
91年9月份,到县水泥厂,开始与孙宪生老师朝夕相处,跟着孙老师学习魏碑,一直到97年企业改制。孙宪生老师书法自颜楷入手,后沉迷于魏碑,他的书法如同其人,线条沉稳,结体严谨,整体苍劲、厚重。孙老师的文章和书法当时在全县企业圈是出了名的一支笔。那时写钱南园、米芾、舒同等等很多贴,也是从那时开始觉得和认识到,每一体均有个性,其实很多书法大家也都是在写出个性后才被人们认可的。
97年离开家乡到了天津的塘沽,寻找出路,寻找工作的同时写写字,作为一种心灵的放松。直到2009年才在好朋友们的鼓励下开了自己的书法店铺,仅半年时间由于修路,店铺关张。虽然没少写,半年时间竟然没有卖出一幅作品。好在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认识了很多书画圈里的好朋友们,每天都有好朋友一起喝茶、喝酒,聊书画,长了不少见识。也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学会了在网上发图片交朋友,每天网上问好几乎成了这一时期的主要工作。看到很多网上好友美妙的书画作品,现场交流的冲动便开始萌生,我知道自己的画廊没有生意,也了解到很多水平很高的老师们和我差不多,大家都有这种聚到一起交流、学习的愿望,2010年5月份一个投票催生了艺术家网络合作联盟第一届滨海笔会,继而第二、第三届,参与的老师们越来越多,当初参与的老师们的艺术创作水平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也是看到老师们一个个有了市场,才更感觉到了继续办好滨海笔会的必要性。每当听到一位老师说我现在很忙,上报纸、上电台,参加活动,没时间来滨海时,便知道又有一位被人们认可的大家在我们的艺术家中间诞生了。开始时,觉得挺失落,甚而有些内心不平,认为是我们这个团队的共同努力成就了某某人,现在就把我们撇开了,不应该。后来就释然了。连续三届滨海笔会,尽管史俊保欠了几十万元的债,但老师们来到后,只是吃了点饭,住了几宿,拿了点路费,带了点值不了几个子的纪念品,但没润笔费,因为大家出场,没有润笔费是不会干的。他们成了大家,是我们的荣耀啊,毕竟这些大家们曾经给过我们面子,史俊保觉得值,同时觉得自己也真正找到了能够实现自身价值的用武之地。
通过多次参与、组织书画活动,能够真实地和全国各地的老师们现场交流,自己感觉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内对书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对字的理解、对线条的体会,对书法的感知已经不再局限于碑刻、帖学,崇拜多了,迷信少了。
认可和鼓励是我学习书法、练习书法的永远的动力。从儿时的胡涂乱画,写春联,赠字帖、手把手,鼓励和认可令俊保受益匪浅。到滨海后,在田庄村书记张树友先生、华达集团老总高宝华先生的鼓励、赞誉下,史俊保越来越有信心。自己深深地知道,是他们的鼓励使我坚定了以书法为生,再攀艺术之路的决心。这一点,如果在三年前让自己下决心为自己选条能够养家的生活路的话,以书法为职业,绝不是首选,因为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靠写字而能够吃饱肚子。
我经常在扪心自问:史俊保何德何能,一个穷乡僻壤的农村穷孩子,能够在人生路途中遇到这么多的贵人指点、教导、帮助、指引人生之路,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候还能够走上儿时梦想的艺术路,能够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理想和愿望,莫非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
史俊保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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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史老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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