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杂文] 用爱撑起一片蓝天

     导读：胥鹏是一位胃癌患者，强烈的化疗反映和对治疗的失望让他放弃了生存的希望，精神上彻底崩塌。妻子乔红梅、好友吕圣德等用爱为他撑起一片蓝天，使他又一次站在了生命的起跑线上……

      ▲ 胥鹏、乔红梅夫妻。

一

     7月29日，淄博抗癌乐园高雪转给我的一幅微信截图感动了我。这是她和44期学员胥鹏家属乔红梅的一次对话。为了救治丈夫，在丈夫胥鹏身体虚弱、精神崩塌，难以动身参加学习的情况下，她决定替他前往学习班。高雪在微信中要把学费退给她，劝说她一个人就不要来学习了，而她则说：“相对于老公的命来说，这点学费算得了什么！”她一定要替老公学习郭林新气功这一被癌症患者视为救命功的抗癌健身法。这里虽然没有古代巾帼女英雄替夫从军的豪气，但却能感受到现代知识女姓的睿智和为了救治丈夫而不惜奔波的悲壮。

职业的敏感让我对乔红梅的这一壮举引起高度关注。在我和周围的朋友说起要采访这个人的时候，很多朋友劝我就此打住。在他们看来，像胥鹏这样的病例很难成为典型，建议我放弃采访。在群体抗癌这个特殊群体里，大多数人都是以成败论英雄。无论你采取何种治疗手段，活下来，才是英雄；而这却恰恰忽略了那些为此努力过、挣扎过、付出过的“抗癌义士”。

在我眼里，无论胥鹏抗癌能否成功，乔红梅的举动足以成为癌症病人家属学习的楷模。何况，在癌症病人抗癌的征途上，患者家属和周边亲朋好友的言行直接影响着患者，甚至关系到患者的生与死。俗话说：“爱者无惧”、“爱是大药王”，在一个失去生存希望的患者面前，爱的力量也许会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在这里，抗癌的成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胥鹏的爱人和周围的亲人用爱给他撑起的这片蓝天，是这片蓝天下那令人感动的点点滴滴。

二

对乔红梅的采访并不顺利。高雪发的截图上聊天记录只是用的网名，当时高雪又不在学习班上。当我问起“替丈夫前来学习的女学员”时，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后来才得知，那天乔红梅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和胥鹏的一位好友吕圣德。

吕圣德是胥鹏夫妇的同楼邻居，在胥鹏没有查出癌症之前，他们就是比普通邻居稍好一点的朋友，平时见面以兄弟相称。患难见真情，在胥鹏查出癌症后，无论去医院检查、拿药，还是家中有什么事情需要办，都是他的这位兄长跑前跑后，当起了他们的专职司机。这次他陪同乔红梅一起来培训班，一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是也来感受一下郭林新气功是不是真得能够抗癌。因为，乔红梅要胥鹏学气功抗癌，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现实中的很多人，不管青红皂白，也从不实际调查，只要是听到“气功”两个字，立刻会与“XX功”联系起来，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乔红梅家离学习班的位置不远，他们当天并没有住下。第二天再来学习班，和李英伟老师进行了交流，李老师得知他们的情况后，认为胥鹏的问题主要出在查出癌症后精神世界的崩塌上，千叮咛万嘱咐，要让胥鹏亲自来，打发他们回家去接胥鹏。那天，李老师很直接地对她说：“要是想让他活，就让他自己来；你们明天抬也要把他抬来；明天我在这里等着他。癌症患者就是死在努力抗癌的路上，这比在家等死强！”

三

乔红梅和丈夫胥鹏都是莱芜市羊里中学的老师。在这个学校，乔红梅教语文，胥鹏教数学。结婚后，他们育有两个男孩，大的不足10岁，小的刚刚1岁半。胥鹏的爸爸虽然退休了，但以前也是学校的老师。他们这个家庭可谓是书香门第。在别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然而，癌症却把这个幸福的家庭撕得粉碎。胥鹏的经历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悲剧就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在没有患病之前，胥鹏在家是个甩手掌拒，什么事都不操心，不用说饭是老婆做、衣服是老婆洗，就是走亲串门所带的礼品，也都是老婆操心；即使是生病后，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来不关心自己吃的是什么药、怎么吃，都是乔红梅送到他眼前。不过，他又不亏是一位典型的“理工男”，听老婆的话从不走样，老婆让他吃多少他就吃多少，让他怎么吃他就怎么吃。而在学校，胥鹏却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是一位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的好老师，连续五年学校都把带毕业班任务交给了他。

在我国，中学里的毕业班就是部队中的“尖刀班”，是冲刺班。当毕业班里的数学老师，工作压力有多大是常人难以想像的。而现在的很多学生又得过且过，和家长的愿望常常是背道而驰，背负着家长期望的老师和学生间是一对矛盾体，面对部分在学习上“破罐子破摔”的孩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常有的事。而胥鹏个性内向，不善言辞，在学校受了学生的气，从来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说出来，甚至在别的老师面前骂出来，他常常是一个人憋在心里。

也许是憋屈日久，也许是今年的毕业班消耗掉他太多的心血。今年以来，胥鹏的胃部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有时胀的不行。5月7号，胥鹏因胃部不适、腹胀等症状到莱芜市中医院做检查，后经山东省肿瘤医院和北京协和医院会诊，确诊为胃癌并有大网膜弥漫性转移。

四

那天，在莱芜市中医院，当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把乔红梅叫到跟前，向她说明了胥鹏病情的严重性。当时，她记不清医生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听下去的，只记得听到“癌症”两字时，就像听到了一声霹雳，瞬间把她击倒。那时候，她浑身瘫软，瘫坐在了地上，还是丈夫胥鹏用力地架住了她，安慰她。

更为要命的是，医生说胥鹏的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手术，只能做化疗；而无论哪一级医院的医生所流露出来的对预后的态度却高度的一致，有的医生根本不抱希望，有的医生提醒乔红梅要有心理准备。这样的结果对于年仅36岁的乔红梅来说就像五雷轰顶，把她推进了万丈深渊。几近崩溃的乔红梅想哭，却又不能在丈夫面前表露出来。虽然这些年来都是她照顾他，可他毕竟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家如果失去了这个顶梁柱该怎么办？

那时候，医生虽然没有告诉胥鹏病情的严重性，但他却知道癌症就是绝症，他们整个家庭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中，亲朋好友也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平时，两口子就是内向、低调的人，到了这时候，他们更是不想见人，不想说话，绝望的情绪一直在他们心里，这让他们开始自我封闭。

根据医生的安排，五月中旬在山东省立医院进行第一期化疗。胥鹏的父亲在陪床时遇到了一位老年病人，在他们闲聊时，胥鹏的父亲向他介绍了孩子的情况。看来，这位病人也像他的年龄一样是一位资深癌症患者，他在得知胥鹏的情况后，赶紧对胥鹏的父亲说：“孩子年轻，决不能放弃。孩子出院后你让他到淄博延强医院找黄衍强院长，吃中药对身体进行扶正，然后再让孩子练练郭林新气功，你可别小看这个功，对病很有帮助。”

乔红梅听公公说起这事儿后，马上去详细询问了淄博延强医院的地址。然而，在用不用中药这个问题上，却出现了多种意见，而在这些意见当中，当地一家医院肿瘤医生的意见占了主流，他对中医不屑一顾，认为中医中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在胥鹏学习抗癌健身气功这一问题上，他更是强烈反对，在他看来，现在爬都爬不起来了，还练什么气功，这简直是在走歪门邪道。更重要的是，胥鹏作为一名“理工男”，对中医同样是不屑一顾，对郭林气功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五

第一个疗程的化疗结束出院后，乔红梅就决定要去淄博延强医院看中医拿中药。那时的胥鹏并不配合，她只好准备好各种检查报告和病例，一个人只身前往淄博延强医院寻医问药。

天无绝人之路。在淄博延强医院，她在前来就诊的全国各地的癌症患者身上看到了希望，黄院长的几句话更是让她醍醐灌顶：“在我们中国，对抗癌症，除了西医，还有中医；除了医生，还有郭林新气功。”黄衍强院长是个极其开明的中医专家，他一边开药，一边向他们推荐郭林气功，并介绍她报名参加七月下旬在博山五阳湖举办的第44期郭林新气功培训班。

听了黄院长的话，乔红梅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松驰下来。虽然她对中医也没有具体认识，但黄院长对待患者诚恳的态度让她感到欣慰，黄院长对郭林气功的评价更让她对胥鹏今后的治疗康复路径有了清晰认识。回到家里后，乔红梅马上拿出黄院长给她的电话，当即联系了淄博抗癌乐园的副园长姜莉鸣大姐，给胥鹏报了名。

虽然接受了中医中药，但对郭林新气功胥鹏还是极为排斥。虽然在乔红梅和吕大哥的劝说下决定学习郭林新气功，但他却认为参加培训就是单纯的学习，只要把动作要领学会了，在家练就可以；所以只要看光碟和书，以自己的学习能力用不着再参加培训。

到了培训班开班的时候，正好赶上胥鹏第二个疗程化疗的反应期，强烈的化疗副作用让他身体极为不适，时不时就要躲到厕所干呕。身体不行，本身也没有求生的欲望，整天一个人蜷缩在家里的床上、沙发上。在这种情况下，乔红梅只好含着泪把他和孩子拜托给公公婆婆，决定替他到培训班听课。

六

李园长要求胥鹏亲自来培训班学习的事情让她既感慨又为难。听了李园长的话后，她和吕圣德经过反复讨论，还是决定按照李园长说的：“就是抬，也要把他抬来。”

7月30日，听了一天课后，她和吕大哥连中午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开始，乔红梅把在培训班听到的看到的情况告诉他，并用李老师说的话来鼓励他，而胥鹏却死活不表态，你说你的，我躺我的，还时不时去一边呕吐几口。他的这种自暴自弃和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急哭了乔红梅，也彻底激怒了站在一边的好友吕圣德。

作为胥鹏的同事和好友，为了胥鹏的事，吕圣德撇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跑前跑后，他本人还患有强直性脊柱炎，开不多长时间车身体就会很累。而为了挽救胥鹏一家，他从来没说过这些，还为他这位兄弟悄悄流过无数次泪。

而这次，他没有掉泪，而是真得火了：“胥鹏，我对你怎么样？就是亲兄弟对你也就这样了吧！你从生病到现在，我跑前跑后，操碎了心，自己家的孩子都不管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能活下来，即使死也死出个人样！你现在这种态度对得起谁?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看不起你！”

吕圣德的话在胥鹏身上起了作用，使他以报恩的态度勉强答应参加学习。

七

2017年7月31日，是胥鹏应该记住的日子。来培训班报道的这一天，胥鹏的身体就像一根面条，上下车都要有人搀扶；面色煞白，给人一种刚刚从地狱里走过一圈的感觉。针对胥鹏这种情况，李老师有意识地通过讲课来打开他的心结，并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在自己的隔壁房间。李老师的讲课句句砸中他的心门，唤醒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个胥鹏。

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被唤醒了的胥鹏身体发生了急剧变化，在同学的眼里，参加培训班后的胥鹏一天一个样。刚来培训班报道时，他是被人架着走；第二天上课，他是让人搀着走；而到了第三天，他则是自己走着来的。而他对郭林新气功的学习也由被动变主动，由老婆带着练到老婆陪着练，后来是撇开老婆自己主动练。到了毕业班快要结束时，胥鹏惊艳地登上了毕业晚会的舞台。

俗话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培训班结束后，一向不擅于表达的胥鹏率先在班微信群里晒出了自己的感想：“我庆幸自己参加了淄博抗癌乐园44期培训班，这对我来说是生命中的新起点。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这次的参与，我的心结永远不会打开，也就不会有坚强活下来的目标。头3天的心脑通我遗憾地错过了，但后面的点点滴滴教会了我应该怎样去面对，重新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定位，开始一段更加美好地生活。”

“在学习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得病的主要原因，是生活的不规律（特别是晚上好熬夜），是太要强，对自己的近乎苛刻等等，知道了原因，也就能对自己对症下药了，我也知道了学习郭林新气功并不仅仅是只会动作那么简单。从我进入教室的第一次起，李老师就专门安排了一个小的插曲，这样的良苦用心是我终身难忘的。以后的每一天里，我觉得老师的眼睛时常在盯着我，这样的眼神给我无穷的力量。沈老师、高老师、于军老师、小代老师以及素不相识的病友都来安慰我、鼓励我。整个的学习生活我和老婆心里充满了感动和感谢，只是我们不善于表达，也不知怎样表达，我想就把心中的这份感恩化作与病魔抗争的坚定信念和无穷的力量。培训快结束的那天，李老师对我说：‘小伙子，你现在这样我不敢说能不能练好，但最起码是有希望了，你看你刚来的时候那个熊样！’是的，我来到这里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会坚持的，我相信我会创造奇迹，就让奇迹从有希望开始吧！大家一起加油！”

八

看到胥鹏的感想，李英伟老师第一个在微信群作了回复：“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其实细想想，得了癌症哪里还有路？可是，偏偏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不甘心命运的摆布，勇敢地走出来，坚定地一起走下去，慢慢地，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癌症康复的一条光明的大道。加油小伙儿！让自己的内心一点点强大起来！”

看到胥鹏的成长，乔红梅也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回到家中后，乔红梅又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安排好家中的孩子后，带胥鹏到淄博练功点练功和学习。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是要让胥鹏走出一个人练功的环境，投入到群体抗癌的行列；二是在一个奇迹频出、名师指导的环境中练功，不再走任何弯路。

到了淄博“小延安”练功点，胥鹏如鱼得水，很快融入到这个环境当中。在众多师兄师姐的指点下练功，在每天笑语不断的环境里生活，他似乎真是看到了“解放区的天”。心情好了，胃口大开；精神足了，竟然成了这个练功点每天到场最早、练起功来精神最为专注的人。

“小延安”，是一个爱的大家庭。这里的每一位练功者都有着大爱情怀。他们每天见证着胥鹏的成长。有的人看到胥鹏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赶紧用相机记录下来；有的人看到胥鹏将手搭在乔红梅肩上腻味的样子，偷偷拍下来发到了群里。

然而，有一天，乔红梅却一脸焦虑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原来，看到胥鹏现在和没生病前的精神状态相差无几，身体越来越好，她突然又想到了肿瘤医生的话，想起了应该不应该为胥鹏作第三次化疗。

在这样的问题面前，我为难了。因为，这样的问题，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答案，而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纠结，是每一位癌症患者及其家人都难摆脱的心路。爱，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伤害一个人。

现在，他们似乎有了自己下一步的选择，乔红梅已经给胥鹏报上了第45期郭林新气功培训班。也许，他们能在那里找到今后如何治疗的答案。

在这里，我想对每一位癌症患者说，当证明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就不要再纠结；用爱撑起的蓝天下，什么奇迹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