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女儿嫁到了大城市里的有钱人家,老人心里高兴,在村里杀猪宰羊宴请亲朋好友前来坐席,村里的人都说老两口好福气,以后定能沾女儿的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每当听到别人这么说,老两口都能乐的咧嘴大笑,能不能享女儿的福倒无所谓,乡下人,最淳朴的愿望就是女儿在婆家能过的开心。
结婚不久,老人的女儿就怀孕了,老人的亲家是个仔细人,特地打来电话,邀请老两口过去玩两天,就当是陪陪自己的闺女。
放下电话后,老人异常的激动,招呼自己的老婆子,把自家喂的那两只老母鸡抓起来,女儿怀孕了,这老母鸡可是大补。乡下没有什么好东西,家里储存的那十几斤笨鸡蛋也给女儿带过去,老人听说,城里人稀罕这个。
老人今年六十多岁,母亲仍然健在。老太太听说自己的孙女怀孕了,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特地跑到自个闺女家里,往核桃堆里一坐,一个一个的专门挑拣大核桃,要给孙女带过去……
老两口带着大兜小兜的土特产,风风火火的一头扎进了繁华熙攘的大城市。老人的亲家虽然家里很有钱,可在老两口面前,却没有一点儿架子,那温和谦逊的态度让老两口紧绷的弦放松了不少,接下来的谈话也就随便了许多。
看到女儿的第一眼,老人心里是震惊的,这还是他的那个野丫头吗?一身得体的水蓝色连衣裙,把老人的女儿衬托的宛若灿烂星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那一刻,老人终于相信了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原来,丑小鸭真的可以变成白天鹅。
看来女儿在婆家过的很好,老两口觉得特别欣慰。
老两口千里迢迢的远道而来,老人的亲家也是特别会来事儿,早早的在饭店里做了安排。
那是市里星级最高的饭店,老人的亲家包下了店里最豪华的套间招待两位老人。趁着亲家去后厨催菜的空档,老两口赶紧抽空和女儿说上几句话。可让老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女儿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家里没钱了吗?你俩穿成这样过来是成心想让我难堪吗?
女儿的话,当真如一盆冰冷的水,直直浇在两位老人的头上,寒意直达全身,透心凉。
"你们瞅瞅你们带的那些东西,幼稚不,可笑不,啥年头了,串门还有送鸡蛋的,还有那两只鸡,你们就是成心来给我添堵的,你们这样让我婆家人咋看我?"
老人正欲辩解,眼角恍惚瞅到了亲家的身影,到嘴边的话又给吞回去了。果然,亲家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一过来就和两位老人唠起了磕,农村里的那些家长里短,老人的亲家竟是听的津津有味。
饭菜上桌后,大家开始动筷子吃。老人一边吃一边赞叹,这大饭店的厨子做出的饭菜就是不一般,就拿那道粉蒸萝卜丝来说吧,自己在家是如何也做不出饭店里那般滋味的。
老人的老伴儿正在夹着一只大虾吃,这位朴实的农村妇女亦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她一边吃一边对老人说:这虾真是好吃,上次和咱娘一块儿看电视,老太太看到电视里那大虾,一直惦记着这美味呢?咱走的时候,给咱娘打包一份儿……
老人的老伴儿正说着,忽然有人使劲踢了她一下,她一抬头,正好撞见女儿那双喷火的大眼睛。
"妈,我想去方便,您陪我去一下吧!"老人的女儿面带微笑,可眼神里却是刺骨的冷意。
老人的老伴儿跟在女儿后面,走到拐角处,老人的女儿停下脚步,不等母亲插话,她就连珠炮一般轰炸开来:"妈,你和我爸就是来给我丢人的吗?你知道你刚才吃的那虾一盘值多少钱吗?那一盘就要五百多,你还给我奶奶打包一份儿,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沾我婆家的便宜吗?五百块钱的大虾,一个农村老太太,她吃的起吗……"
"啪",忽然出现的老人重重的甩了女儿一巴掌。
"好狗还不嫌家贫呢?你左一句我们给你丢人,右一句我们我们给你丢人,你嫌弃我们穷酸,大可不认我们这爹娘,我张德旺也没有你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闺女,还有,我告诉你,别说五百块钱的大虾,就是五千一份的大虾你奶奶也吃的起,你连从小疼你到大的奶奶都看不起,你枉披了一张人皮。"
老人说完这番话,拉起一旁哭泣的老伴儿就走出了饭店,最伤心莫过于亲生女儿的侮辱,老两口完全没了来时的兴奋,他们只想快点回到家,那片属于他们的黄土地。
事后,老人的亲家对老人的女儿也是失望至极。她说,一个人的高贵来自于灵魂,她本以为找的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女孩儿做儿媳,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农村女孩都懂得感恩,一个连亲生父母都瞧不起的人,她委实不敢指望这样的儿媳将来会善待她,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找这样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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