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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在
《玫瑰的故事》,掀起一阵爱情与婚姻的讨论风暴。
和大多数玛丽苏剧的设定一样,女主黄亦玫聪明又漂亮。只不过,这部剧并不存在什么完美的理想恋人,也没有终成眷属的浪漫结尾。
我们看到的,只有在错的时间点遇到不对的人,充斥着伤害和蹉磨的情感纠葛,以及一地鸡毛的婚姻现实。
结尾女主拒绝了新欢旧爱们的邀请,骑着摩托驰骋在自由大道上,颇有“智者不入爱河”的意味。
随着女性独立意识觉醒,人们对待爱情电视剧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新鲜的甜蜜故事在当下依然具有十足的吸引力,但另一方面,人们似乎越来越反感“回归家庭”的叙事,最好的结局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爱,一定是独立自由的对立面吗?不爱的人,可以进入婚姻吗?亲密关系在这个“无缘社会”里,是否有一些新的形式?
带着这些困惑,今天要聊的是另一部最近刚播的新剧——《1122好夫妇》。
“1122”,在日语里代表“好夫妻”的意思。显然,这部电视剧想要讨论婚姻话题。
在日剧的世界里,关于爱情、婚姻、家庭的探讨不在少数。当国产泡沫剧还在霸道总裁爱上我时,它似乎更早也更敏锐地捕捉到了亲密关系变革的信号。
早在2010年,日本NHK便在一档纪录片里提到:“无缘社会”——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今天日本的事实。所谓无缘,即没朋友“无社缘”、没亲密关系“无血缘”以及和没故乡“无地缘”。
从90年代至死不渝的“浪漫爱”,到21世纪欲望流动的“超市爱”。玫瑰与面包的关系变得更加直接,以往荷尔蒙主导模式逐渐失去优势地位,条件匹配才是明智之选。
累觉不爱的心态,亲密无能的担忧,要怎么重新建立起联结?十几年前彼岸的提问似乎又回响在我们这片土地的上空。
《罗密欧与朱丽叶》剧照
原创漫画作者Peko Watanabe在访谈中提到,《1122》的创作起点,是婚姻的社会形象与个人认知之间的差异。被设定为一种目标、被描绘成一种非常美好的东西的婚姻,实际情况却不尽人意。通俗点讲,就是“妈**婚姻不幸福,却总说我能找到好老公”。
结婚七年的无性夫妻,大胆试行着“婚外恋爱许可制度”。故事以这样离经叛道的设定开始,探索夫妻间新关系,直面婚姻中的性问题。
老公成为亲密室友
第一对夫妇是一子和二也。
妻子一子是网页设计师,丈夫二也在文具制造厂工作,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职业追求和兴趣爱好。这对夫妇的生活平静无波,是外人眼里的恩爱好夫妇。
然而,他们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四晚上,丈夫二也都会和“恋人”一起度过。这种“婚外恋爱许可制”在两人结婚七年后被正式实施,成为他们婚姻生活中的一种特殊约定。
一子认为,爱和性是分离的,激情总会褪去,夫妻间的爱是持久的责任与承诺。二也也察觉到自己现在对妻子的感觉,是一种爱,但却不是情欲和兴奋,更像一种抚平欲望的温暖平静。
所以一开始,一子对丈夫婚外恋爱感到合理,她也去风俗馆寻找欲望体验。两个人试图用开放关系为婚姻保鲜。在事实上,他们依旧彼此相爱,会促膝倾听对方的烦恼,会在生病或不舒服的时候贴心照顾,会努力经营这段感情……
当二也向婚外恋对象美月坦白“婚外恋爱许可制”,情人美月反而伤心愤怒道:
“和我在一起你需要心动的感觉,而你喜欢你老婆,只是喜欢她这个人。我们的关系里必须有性和欲望,但你和你老婆之间,是超越了激情的爱和信任?”
但渐渐地,一子开始质疑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她和二也可以是亲密挚友、灵魂伴侣,为什么一定要做夫妻?两个人似乎是在心照不宣地,在关系中逃避问题,维持一种 “假性亲密关系”(Irrelationship)。
我一直觉得,相敬如宾真是个糟糕的词,透着一股崩坏前的平静。就像一子碍于事先约定的制度,始终压抑内心真实的情绪,换不来稳固的婚姻。人们认为共同生活20年每周只吵一次架就叫爱,但爱却是让生命力进驻关系之中。
真实是爱的底色,自由的爱也不等于自由地恋爱。一子和二也用形式上的在一起来回避真正的在一起,避开了激情、躁动和一切可能的伤痛,得到的也只是最脆弱、摇摇欲坠和最不堪一击的亲密。
《乔乔的异想世界》剧照
围裙下的主体暴力
相比起前卫的主角夫妇,二也的“恋人”美月,拥有一款典型的丧偶式家庭。
美月一出场在就在厨房洗碗,背景音是儿子的哭闹。丈夫把所有家事丢给她,婆婆经常抱怨她,就连孩子有发育障碍,“罪魁祸首”也是她。
在丈夫志朗的观念里,婚姻就应该分工明确,家务、育儿是妻子的工作。至于婆媳矛盾,抱歉这同样属于家庭内部事务,不是他该操心的范畴。
在一起之前,我觉得他很优秀,很崇拜他,但在一起之后,我感觉他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一开始我很享受他对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样子,但后来我发现他总是自顾自地做我的主,决定好一切从不问我的意见,这让我很痛苦……
所谓“般配”,与其说是外在条件匹配,不如说是两个人权力的平衡。势均力敌的亲密关系,在充分肯定对方的同时,也能葆有自我的价值感。
后来,美月用剑山刺伤情夫下体,反抗丈夫说婚内违背妇女意愿的性行为也是强暴。她不再逃避与丈夫对峙,直指他的自私,要求他必须做出改变。
被咬伤的嘴唇,流淌出美狄亚式的暴力。美月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是暴力的主体;而志朗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妻子”也是活生生的人。
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无以复加的爱意,于是郑重地说出我们结婚吧。不知何时,婚姻成了庆祝爱情的最高仪式,情感浓度的深刻副词。
事实上,在罗曼蒂克的历史里,“恋爱”这一概念是中世纪骑士传奇的产物。在此之前,婚姻与爱恋,没有必然联系。传统社会组建家庭的动力不是浪漫爱情,而是生存与经济。
在看《1122》的过程中,跟朋友打趣道,导演把七年之痒/出轨/开放式关系这些本可以狗血的内容拍得十分小清新。仿佛在说,看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原来就是这样的事情啊。追求理想全部满足并持续的伴侣很难,组建一个家庭也很不容易。
如果剧里都是不好的人,那么“找一个好人”就再次成为好婚姻能够实现的辩解。但很可惜,即使有公认的好丈夫,婚姻中也一定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像结尾女友说的,“如果他是一个坏老公,我一定会把他骂一顿,然后说恭喜离婚,但二也不是这样的人”。
作为观众,我看到了爱情和婚姻的复杂面,意识到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夫妻和伴侣形式,有很多种不同形式的家庭,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爱。我开始认真地考虑自由的界限,思考除了爱情,我们是否握有其他通往亲密关系的入场券。
弗洛姆在《爱、性欲和母权》中写道,人们一心想在关系中寻求认可、关注,但更应该思考的是自己是否有接受爱和给予爱的能力。爱不在于来自谁,也不在于形式。
如今,亲密关系的实验还在继续,比如两个不恋爱的人决定成为一家人,或是另一种新型女性共居形式——柏拉图式生活伴侣关系(PLP)。
当爱的形态变得多样,结合了友情、婚姻和多元关系的特质。“爱无能”本身,或许需要重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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