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度画家的创作心态是一件既费神又吃力不讨好的事。费神的是,创作过程本身便是复杂,叠合的信息量丰富。吃力不讨好的是,猜错了:下笔千言,离题万里,高山滚鼓,不知所云;猜对了:心中事,曝光了,不乐意。所以,这里我记录下的,仅是读画时零星的感受与读画后思考的片断。
时代风格,无法逃脱的存在。前代人的特征是无法尽数遗传的,或许构成语言看似一样,其实重要的内核组成已不尽相同了,关键在于要符合或适宜身处的时代。冬青的画就是如此:细线勾勒、淡彩晕染、清水刷洗……,熟悉的方法,有传统,但更多来自于当代。在似曾相识之下掩藏着自我的选择与思索。
冬青的画构筑了一个注重内思的空间。目光所及的世界,我们无法逃避世俗间的繁忙,在画中她表现着自己心境上的体悟与灵感,纪念着或渐消逝或正感受的心情。
她的画为我所欣赏。其题材有着时间与性灵的背景,遵循着诗与词的意念,又及于幻想与梦境,每一幅都各有天地自成系统,组合在一块又不觉雷同与重复。她将花草虫鸟以精致细腻的结构盘托出来,但通常其构成上不脱离均衡与合理,在画面起承转接之间营造外展的格局。即使是写生的作品,也被笼罩于原先具有轮廓的思维模式之内。在一枝一叶、一花一羽的相揖相让、穿插掩映之间表现出她的思量,这又是超出日常生活的范畴。这样看来,她的画仿佛是游戏的空间,朦胧宁静却迷离易动。
耐人寻味的画面,耐人寻味的画题——“时光的颜色”、“繁华之上”、“玄鸟归”、“半夏生”“箜篌引”……,感觉如此丰富,要记录的实在太多。然而,我们面对曾经留意的事物,曾感受到的悸动,多数情况是笨拙无奈,束手无策。友情,亲情,爱情,一切都是明亮的美好,可是,依然感觉到生命中的孤独,仍然有一种无从述说的寂寞,无人能懂。忽喜忽悲的心情,阴晴不定的状态,把这些种种都放进画面里,就全当是生命过程中的一段花边。
创作的过程就是一段时光封存的过程,再次阅读时,画面成为了打开这段时光之门的钥匙,我们可以在眼前寻找到那些似曾相识的记忆。多数画者在画面色彩的选用上趋向于偏冷的青灰调,这种调性的画面易于出效果。徐冬青则选择了黄灰色调,黄色,不稳定色,在这段色系中,既蕴有暖色,又涵有冷色。黄灰色,陈旧的颜色,有些颓废,故而,有了“繁华之上”,浮世的繁华之上如何再生繁华,繁华极至则为落寞,落寞之后如何终止落寞;《礼记·月令》有言:“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菫荣”,夏之半,半夏生,依然是时间的记忆;“玄鸟归”,归何处,仲秋之时,凉风生,候鸟来,玄鸟归去阳光的地方;“箜篌引”,古人多作惆怅之调,岁月蹉跎,时光婆娑,都融进柔美清澈的弦声中。
什么叫“中国画”,笔、墨、意、境,而已。在徐冬青那些带有屏风、云山、鸟雀、布衣等的画里,各种物象的摆布为了画面的构成,为了再现感官世界宁静的存在与物我交融。
作为一名画者,我迷失在徐冬青画面的迷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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