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刘文华: 衡山风月
原创 2016-04-10 刘文华 诗意人生
衡山风月
有人说,到达了生命的某个特定时期,任何地方都可以安身。我想,说出这句话的人要么是拥有海阔天空般的心境,要么就是经历了一段没能好好告别的爱情。
古往今来,总有许多人在不停的找寻某个地方逃离世事,从头开始。这些人,或是才思俊逸的文人墨客,或是久经沙场的名门武将,或是不见经传的常鳞凡介;这些地方,或是青翠秀丽的高山,或是婉约轻灵的流水,或是如诗如画的古镇。不论何地,只要能栖息灵魂就是心安处,因为每个人的故事走到最后,其间的离合悲欢大致都相同。没有谁要去为一段往事交付自己的青春时光,更不应该把属于自己的日子过到一无所有。
「相逢不语——我是人间惆怅客」
有些地方,不论是以怎样的心情,快乐也好,悲伤也罢,此生都是一定要去的,只有亲身经历了,亲眼看见了,才能得到安然。
选择清明时节来领略南岳美景确实对这座文化名山显得十分不敬,我也分明知道它是一座可以度应玑衡、铨德均物的灵山。只是四月份的南岳真真是一个多情的雨季,这般清冷,便也恰好应了我这成灰的心境。所以时隔八个月再来提笔回忆时,眼前依旧是一片灰色朦胧的烟雾,有的还是感伤,却也多了几分对这座山的依恋之情,或许是因为我曾经有将一段往事埋在这里吧,所以衡山给我的感觉是亲切的。
明明是车马喧嚣,人潮拥挤的万寿广场。踩在这片土地上,对着这座茂林修竹终年翠绿的青山,我却还是不知缘由地生出一种“高山流水”般的知音情怀。到底还是江南烟雨应了多愁善感的心境。
潇潇雨歇,几瓣花开,空气中氤氲着草木的清香,一望无际的绿色映入眼帘,站在衡山脚下,沐浴着瑟瑟寒风,心里的那份清冷像一杯盛满的水,稍不留神便溢了出来。可不是吗?原本的一条路如今却要分成两条来走,还要像流水一样,不再回头,心里不悲不苦却是不能做到。
柳条低垂,尽是往事。凝眸注视间,好像有一种声音跟随阵阵寒风拂过七个字——知君何事泪纵横。只一倾刻,我竟想把心里的一切清苦全部交付给这里的每一株草木,每一滴雨水,每一阵清风。可我分明知道这是从心里发出声音,如何要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找个借口呢?我心疼自己,不敢触碰那还未结痂的伤口,我也恨自己,故作坚强眼泪只敢往心里流。
也许是因为衡山是座有故事的山,我知道她承载了千百年来许多路人过客的云水过往,风花雪月。所以我愿意交付。
「笑我如今——满眼春风百事非」
在一起多少天才知道离别多少年,有些过往需要完全想起,才能彻底地忘记。
抵达衡山时是二零一五年四月四号中午,同去的还有几个朋友,下车后便能远远地看见那高大的灰白的牌坊,上面雕镂着龙凤,正中间是行楷体的四个大字——万寿广场。以上所说的衡山脚下,花草清香,阵阵冷风以及那满怀思绪都在这里。万寿广场很辽阔,四周环绕着苍绿的高山,四时飘香,山下是星星点点的人家,房屋檐角倒是带些我们徽派建筑的色彩,粉墙黛瓦,素朴和谐,加上这时节的寒风细雨,的确是江南应有的姿态。牌坊前面是充满现代化色彩的南岳都市,车来人往,绮丽繁华。牌坊后头却是一副用墨水泼洒的写意山水画,古风色彩浓厚清晰,清风拂过,夹杂着些许香火的气味,不愧是道佛教圣地。广场中间爬满了青绿的一望无际的小草,踩在上面连心都柔软了,只是清风过于寒冷,总能吹进心里,寒了往事,冷了心境。
到底是还是逃不掉也躲不过,原本就觉得些许凄冷的心终是为一个路人的擦肩而过碎了一地,路人离去,余音犹在——“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浪……”我已经数不清这首《等一分钟》至今为止听了多少遍,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为这歌词湿润了眼眶,明明听烂了刻在了心里却始终没有勇气删掉,明明觉得为情爱喜悲太小家子气,可一直以来,一旦情深,便情满不能自已。一阵清风,便击垮了我好长时间堆砌起来的坚强。
只是如今,我再没有资格悲伤,一段路。分两头,是最好的决定。理应不该悲伤,又何必再怀念,那些年的《等一分钟》到头来还是成为了《我们的纪念》,那年冬天窗下的诺言,不过青春的一场玩笑。那年执手的那个人如今也不知道在何方,那些年那些人,早已物是人非,只是我不解,本该更加辽阔的日子,我是如何将其过到面目全非?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路人越走越远,歌声却越来越清晰。
故人已成过去的人,故事也只是过去的事,走过恋恋风尘,才知道怀念是人生永恒的炊烟……
「冷处偏佳——独自闲行独自吟」
下车后的一个小时,我们以各种惊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座中华寿岳,时而有朋友问:“为什么这里叫万寿广场?”另一个朋友接上话:“那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是说这里的吗?”还没等我开口回答,刹那的功夫,两人便你追我赶的同幼儿园的小朋友般跑去远方的草坪上了,我也喊喊停停地追过去了……这是人性的豁达与活泼。
后来,我们在草坪上拍照留念,以各种姿势,各种笑声告诉衡山,我们要走进你的心里了。我也在问,衡山,你可愿意敞开心扉听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说完我那七年的往事?从此,我要把这些都留在这里了,交付与你,不再想起。
我们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大约一万多个脚步爬到了山腰,说是爬,准确来讲用走更好,因为如今的衡山已非旧时的衡山,古时是泥泞崎岖的山路,今日是柏油石子和着水泥铺就的马路,许多事物有所变有所不变。不变的是,行人可走。改变的是,汽车可走。
从山脚到山腰的距离,就像是今日回溯到了古时,从忠烈祠到佛道教寺庙,爬得越高就越有时代感,越有历史感。
到底是春季的南岳,奇花异草的清香时而不时的吹进耳朵里,虽有寒意,却也温柔。花草树木都是有灵性的,于我来说,就是重生。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雨一场叹……我爱花草,如同爱诗词。只是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然而人一转身,便再也不会回来……
爬到山腰已是下午四点钟,我们一行人决定午夜时分再出发,便在山腰的旅社歇下了,正好可以脱下沉重的包袱,好好整理一下杂乱的心境,然后再轻装简行的出发。
收拾好,我们便去旅店周围的山丛里探险了一番,走了大约几百米朋友们便被这荒凉冷清的气氛给唬住不敢前行了。然而于我而言并不是畏惧这冷清的环境,因为再冷再凉也凉不过人心。我不怕蛇不怕虫,却最怕一些会蠕动的动物,尤其在这阴雨绵绵的山腰地带,指不定就有一条蚯蚓躺在路中间,叫人如何不心惊胆战呢。说是几百米,于我却是几万光年似的,一路都在轻声祈祷碎碎念。后来回到旅馆,朋友老说那条路充满着灵异,总有一种声音使人不寒而栗,我至今也没有和他们提起那吓人的声音的来源其实是我。于此权当保留一份神秘感吧,也能够使彼此更深刻地记住衡山。
衡山有情情深意重,人到多情情却转薄。可不是吗?此刻,我谨以一段纳兰词来应景应情:独倚春寒掩夕霏,清露泣铢衣。玉箫吹梦,金钗画影,悔不同携。
有些过往,皆可随风飘散,不再忆起。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由于只在旅社停留几个小时,我们只选择了一间三人间,床位很小,两个人睡一张床都觉得拥挤,我们却有七个人,所以睡觉的时候,还是硬着头皮去找老板娘要了一床棉被打地铺。听说登上山顶还需要四个多小时,所以我们设了凌晨两点的闹钟,心想着若天一放晴兴许到达山顶时还能看见日出。是啊,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到最后登顶,站在顶峰祝融峰峰顶,看太阳从东方渐渐升起,张开双手,闭上眼睛,等待阳光一缕一缕的洒在脸上,身上,直到心里。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意境啊。而那时也可彻底的交付过往了——心若向阳,无谓悲伤。
有了这份期待,向上走便有了动力。
林徽因说最美人间四月天,四月份的衡山确实美丽,美在花草缤纷,落红成阵,绿色无边。只不过夜晚的衡山真的凉到了心里,爬的越高便觉得愈加清冷。人心真是幽默,环境越是凄清,越不愿承认自己寂寞,越是想往更惨淡的地方去,折磨自己,仿佛身体的难受能减少心里的苦痛似的,这又是做给谁看呢?所以这幽默又显得是这般无情。
每个人的生命里或迟或早总会出现一个人,也许那个人不会陪着自己走到最后,也许那个人不能每天在身旁,但他(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使人成长,然后成熟。其间的方式也有多种,有的是温暖,有的是陪伴,有的是伤害。不管哪种,不管过程如何,到最后所有的结果都要自己承担,许多东西也都被岁月的利刃磨平了。
其实,那天清晨,衡山山顶没有阳光。
「已过伤春——昨日风暖菩提绿」
我有一颗玻璃心稍不留神便能碎一地,却一直做着许多冒险的事,看见悬崖就想爬到护栏外面,看见大石块便想站在最顶端,等一阵凉风吹过。朋友总说我不要命,再这样迟早会出事,每每此时,我都不能言语只想以笑代之。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生命有了新的定义,不是不在意,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了几分淡然。兴许是许多事情都改变了,改变了也就看淡了,看淡了也就勇敢了,就无所畏惧了。
时过境迁,如今是二零一五年的最后一天,我用力的回想衡山的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脑海里仿佛只有露重的云雾和清冷的风,一切显得还是那样的不合适宜,却又是那般应情应景。我给衡山说了一个故事,衡山还给我一场更辽阔的清醒。
所有的美好,都是恰逢其时,现在的日子似乎也过的很好。
作者简介:
我叫刘文华,十九岁,热爱文字、书法、美术。性格文静内敛,文字清淡简单,至真至诚,以散文、随笔为主。从小便喜欢唐诗宋词,熟读《红楼梦》、《纳兰词》等作品;初中开始接触林徽因、张爱玲、三毛等民国时期女作家的作品,倾慕于她们的真性情。高中接触白落梅的文字,清新美丽,温暖人心,受其感染。我主张以“心”观察,以“诚”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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