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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杂文] 李东凡:大山深处是故乡

6 已有 2054 次阅读   2018-08-08 06:39
李东凡:大山深处是故乡

2018第58号总第58号

文 / 李东凡

我的故乡,在大山深处。那里,有我的兄弟姐妹,有我的父老乡亲。

也许是因为整个村子的房屋,都是坐落在半山腰的缘故,所以,自我懂事那天起,就知道我们村子,有一个很特别的村名——岭腰村。

小时候,我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于是,我不停地想方设法走在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上,不停地走向离家乡越来越远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我走向远方的时候,我却又总是回头张望那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小山村。

我儿时的村庄,不但留下了我许许多多童年的记忆,还珍藏着我童年时代的快乐和欢笑。那些沐染了我童年的夕阳,那些照亮过我童真的月光,还有小伙伴们一张张活泼可爱的小脸蛋……

每每想起这一幕幕,以至于,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这个曾经留下了我许多快乐和欢笑的儿时的村庄……

因为我的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也忙于农活,所以小时候,我待在外婆家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会多一些。我家离外婆家不是很远,母亲每天收工回来的时候,便到外婆那儿把我接回家。

到了上学校念书的时候,我待在家的时间却比待在外婆家的时间多了。因为我家离学校很近,步行到学校大约只需10多分钟。中午放学,都是回家吃午餐的。那个时候的午餐,简单得很,母亲每天早早就起床煮好一大锅粥,然后再煲一锅红薯之类的杂粮,然后再煮一盆大头菜。用母亲的话来说,这样可以节省中午开火煮吃的时间,能得多一些时间做庄稼活儿。

那个时候,不知是因为缺少营养,还是因为体内吸收功能弱,我本来就显得瘦小的腰身,变得更加骨瘦如柴。

在我家的附近,有一颗树龄比我年龄还要大的荔枝树,树冠很大,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色雨伞。树的根枝很粗壮,朝着不同的方向交叉蔓延生长,简直就像一张杂七杂八的蜘蛛网。有的根枝完全颗露出地面上。炎热的夏天,我们一大群小伙伴,经常在这颗荔枝树上嬉戏游玩。累了,我们就把这些蜘蛛网似的根枝,当作我们休息的大板凳或睡觉的床。

到了荔枝果成熟的时候,红红的果子,就像一簇簇鲜艳夺目的大红花,掩映在绿叶间,好看极了。那熟透的果子,很令天真活泼,嘴馋的我们,无法抵挡它的诱惑。我们甚至把那些荔枝果当作午餐,吃饱了,就不用再回家吃母亲煮的小米粥和红薯了。这个时候,无奈的母亲,就会吓唬我说,一颗荔枝三把火,吃多了,会头痛发烧。制止我不要把荔枝当饭吃。母亲虽然三番五次的警告我,但我却还是一个劲地吃,那里管它有几把火,就是真的有三把火,也宁愿让它在我们的嘴里和胃里燃烧,也不愿回家吃那些小米粥和大红薯。

我的故乡,虽然藏在大山深处,但从居住的环境来说,那样的风景可以称得上是山青水秀,山环水抱,优雅秀丽的。

离村不远处,有一条大河,村民们称之为状元河,至于有没有出过状元,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那个时候,那河水清澈得可以看见河底的石头和游来游去的小鱼。而且河水总是川流不息。

夏天的时候,这条所谓状元河,便成了我们的水上乐园。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哥哥姐姐的屁股后面,和他们一起去河边玩耍,摸鱼、捉虾,还用碎瓦片在河面上打水漂。

那时,我还学会了用笼子去那条状元河边诱装塘角鱼。笼子是用竹片织成的,形状有长方形的,也有圆筒形的。装塘角鱼,都是在晚上才去河里装的,因为塘角鱼在晚上人静时最容易被诱进笼子。其实,装塘角也很要有技巧和运气。运气好的话,一个晚上,可装得五六斤,如果倒霉的话,也会有空手而归的可能。笼子要装在河的边缘处,这样收笼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装笼子的时候,也是很有讲究的,要先观察水情,判断塘角鱼一般喜欢躲藏在什么样的位置,确定位置后,再把笼子沉没到水中大约三五厘米深,然后用泥巴把笼子固定,再用泥巴在笼子上面围成一个小圆圈,然后在小圆圈里放一些事先准备好的粪蛆。这些粪蛆是必须去粪坑用缴捞,捞粪蛆的缴,是用纱布做成的。塘角鱼在粪蛆的诱惑下,就会钻进笼子里去觅食。大约过四五个钟头,就可以收笼子回家了。

小九,是我们去装塘角鱼的伙伴中年纪最小。但这家伙的胆子却最大,我和阿猪、还有小牛都很怕蛇,只有小九不怕,每次我们的笼子诱进了蛇的时候,都要叫小九来帮忙把笼子里的蛇处理掉。

有一次,我的一个笼子里,诱进了一条长长的大水蛇,吓得我就像蛇闻到了硫磺,一下子全身发软。于是,尖叫着叫小九过来帮处置笼子里那条大水蛇。小九过来了,他一点也不害怕,提起笼子,慢慢地掀开笼罩,然后用手轻轻拍打笼子,待蛇探出头后,他一手捉蛇的头部下五寸的部位,把蛇慢慢的从笼子里拉出来。然后恶作剧地故意把蛇甩到我们面前,吓得我们尖叫着四处逃散,他却快乐地哈哈大笑。然后他又把蛇放到地上,叫我们过去打蛇。

于是,我们壮着胆子,抄起棍棒,你一棍,我一棒,直至把蛇打得血肉模糊。尽管小九帮我们处置了水蛇的大忙,但我们还是经常合伙捉弄他。有一个晚上,我们像住常一样,约好时间到河边去装塘角鱼,还没到收笼子的时候,小九去察看他另外的几个笼子。于是,我们趁小九不在,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装在我的笼子附近的一个笼子里的塘角鱼全都倒进我的那个笼子,然后再把他的笼子装回原来的那个位置。这一切,我做得天衣无缝。

那个时候,这条大河,还没有桥。所以要过到河对岸去的话,就得涉水而过。冬天的时候,河水没有那么急湍,水位也没有那么深,到了雨水丰沛的季节,河水就会上涨,水流湍急。这个时期,我们上学,都是由大人手拉着手,从水位稍低处涉水而过。有一次,我的母亲忙着做活儿,我也没有告诉母亲,便自己涉水过河上学去了。我的脚步刚刚走进校门口,母亲就紧跟着赶来了,母亲狠狠的当着众多同学的面,狠狠的边打我的屁股,边训斥道,以后没有大人护送过河,就是在家里呆着也不能自己过河上学,知道吗?自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自己过河上学了。大多是母亲手拉着手护送我过河。有时候,父亲休假回来,就由父亲护送。

在我的印记里,我儿时的小山村,无论是哪一个季节,景色都是很迷人的。对于我来说,尤为喜欢秋天。因为,秋天,不但秋高气爽,太阳也没有夏天那样灼热,而且影入人们视野的,满眼都是金黄的颜色,简直就像一幅美丽的自然风景画。

这个季节,就连太阳也变成了金黄的颜色,给一派丰收景象的大地,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喜庆。这个时候,稻谷已经熟透了,变成了一串串金黄色,悠然地挂在稻杆上,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仿佛在向乡亲们致以温厚的问候。

这个季节,村民们把稻谷收割晒干贮入库存后,这一年的庄稼活儿,就算告一段落了。

秋天的傍晚,夕阳把整个村子染成了红色和金黄色,余晖的光芒温和地照在人们的脸上。炊烟在山村的各个角落袅袅升起,空气里弥漫着柴禾燃烧过的味道和饭菜的香味,那种味道,就像一壶陈年的老酒,深深地刻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过了霜降,就进入深秋初冬了,这个时候,因为活儿少了,所以田野上的人影也稀疏了。于是,田野上,显得格外的沉寂和安静,只是偶尔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一会儿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来回地飞着,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乡亲们聚集在一起做着别的活计,或在村头巷子,边晒太阳,边拉家常。孩子们在互相嬉闹追逐,欢声笑语弥漫在村子上空。

虽然看似农闲,其实 ,乡亲们却在秋收后的田地里,种下了来年春天的种子。我想,乡亲们种下的,不正是新的希望吗?

许多年以后,我们全家离开了大山深处的故乡,跟随父亲搬家到了他工作的那个小城镇一起生活。随着岁月流逝,我们离开村子,离天大山深处的故乡,走向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远。那些在家门前那颗荔枝树和那条状元河留下的许多童年趣事,虽然淡出了我的生活,但每每想起,依然历历在目,清淅可见,依然会令我忍俊不禁开怀大笑。那些天真、活泼、可爱、狡黠,稚气的小伙伴的音容笑貌,依然鲜活地活在我的心里。

如今,在状元河的两岸,虽然已经建起了一条跨河大桥,但河水已经没有儿时那样清澈了。整条河的河水浊得发黄发绿,再也看不到河里游来游去的小虾仔和小鱼儿、还有河底那光溜溜的小石子了。我的心底里禁不住涌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惆怅。我想,时代的变革和岁月的侵蚀,是谁都无法抵挡的。

这个藏在大山深处的故乡,孕育和生养了一代又一代淳朴的父老乡亲。无论人们怎样的远行,无论世事怎样千变万化,她永远都是人们心中的一个难以忘却的印记。

作者简介:李东凡,广西平南县人,曾当过工人、文员、地方报记者。2000年开始涉足文学,在《贵港日报》《广西文学》《辽宁文学》《大连文学》《大东北文学》《山东精短文学》《十点半文学》等各级纸媒刊物、网络平台,发表小说、散文、杂谈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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