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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0月20日,周作人去见了鲁迅最后一面。
随后他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为学生们上课,只是那一个小时,他讲的始终是颜之推的《兄弟》。
他们二人从“兄弟怡怡”到“兄弟阋于墙”,没人知道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绝交之前,他们一起出国留学、一起共同出版著作;绝交之后,竟老死不相互往来。
而关于他们失和的原因,众说纷纭,而无论是哪个版本,中间始终绕不开一个人——羽太信子。
作为一个日本人,羽太信子究竟在周家两个兄弟之间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同去日本留学 结识羽太信子
1902年3月,鲁迅开始去日本留学。
1906年,鲁迅奉母亲之命从东京回到了绍兴,跟朱安完婚,但是仅仅在家里面待了三天的时间,就带着二弟周作人一起去了日本。
1908年4月,鲁迅和周作人与另外三名留学生一起搬了新家,于是他们认识了羽太信子。
羽太信子当时20岁,是打扫的女佣。
他们刚认识羽太信子的时候,羽太信子有着东洋女人一切美好的特质,她做事麻利,待人温柔,圆圆的脸庞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所以渐渐的,周作人被羽太信子所吸引,两人走到了一起。而对于二弟的这段感情,鲁迅也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1909年,周作人和羽太信子在日本登记结婚了,自然而然的,因为亲属关系,羽太信子和鲁迅的接触也变得多了起来。
1911年9月份,周作人结束了在日本的留学生活,他带着羽太信子回到了绍兴。
而鲁迅早就在1909年由日本回到了国内,他先后在杭州,绍兴、北京工作。
在周作人回到绍兴不久,鲁迅就应教育总长蔡元培之邀,担任了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1912年8月份,鲁迅担任北京政府教育部佥事。
所以,按照两人当时的历史轨迹,鲁迅与周作人夫妻当时并不在一处生活。
因为我们在1912——1919年的《鲁迅日记》中能看到很多鲁迅写给周作人和周建人的书信。
在书信中,他们的关系尚好,鲁迅作为兄长,会问候两个弟弟的情况,还会将自己的工资寄回家里补贴家用。
除此之外,就连羽太信子一家的生活费,鲁迅也是力所能及的给予资助。
虽然并非每月都寄,但是在这7年间,每月大概平均寄个五、六次还是有的。
鲁迅作为一个具有中国传统美德且宅心仁厚的兄长,在那个时候跟羽太信子的家人相处还是十分愉快的。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他们全家定居北京八道湾之后。
之前他们三兄弟曾经不止一次当着母亲的面说过:“我们兄弟三个以后永远不分家。”
而这也为他们兄弟之间断交留下了隐患。
当初他们祖父入狱,父亲得病,母亲守寡多年,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拉扯长大。
三弟周建人因为身体瘦弱,再加上经济条件不允许,所以就一直留在绍兴老家陪在母亲身边,没有出国留学。
现在鲁迅和周作人都学成回国,周作人还在1917年被北京大学聘为文科教授兼国史编纂处编辑员。
所以同在北京的兄弟两人就准备落户北京安家了。
鲁迅在北京八道湾买了一处宅院,1919年11月,周作人和鲁迅先搬了进去。
12月底,鲁迅又将母亲、朱安还有建人夫妻和两个孩子都从绍兴接了过来,一家人在北京团聚了。
这个时候的家庭成员可是相当多了,周作人夫妻两个有三个孩子,周建人也结婚了,有两个小孩。
按理说一家十几口住在这里应该是十分热闹的,但是人多带来的弊端就是是非也多。
矛盾初显
在他们将绍兴祖屋卖了之后,周作人提出想要将这笔钱财分开来用,但是鲁迅坚持不肯,他想要一家老小在北京有好地方住,所以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其实按照当时周作人的工资,完全可以在北京另外买一套房,毕竟他在北大任职之后,一个月的月薪就达到了240元。
所以,对于鲁迅和周作人来说,都不缺钱,缺钱的是周建人。
周建人在北京的工作还没有着落,鲁迅想要先帮他完成“立业”这件大事,而帮助周建人则应该是这个大家庭应该承担的。
既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那么总要有管理者来维持具体的日常运转。
之前在绍兴的时候,是由鲁迅母亲主持家政的,鲁迅将他的工资寄回老家,周作人和周树人也有工作,都能补贴家用,大家相处的很和睦。
但是等到了北京之后,鲁迅的母亲就不再主持家政了,变成了羽太信子管家。
鲁迅和周作人的钱都交给羽太信子,羽太信子在家中的地位逐渐被拔高了起来。
对于鲁迅和周作人交来的钱,她有开支的权利,对于家里的佣人,她也有支配权,大家的一日三餐,羽太信子都能进行安排和调整。
但是羽太信子真的能够管好这个家吗?并不!自觉有了掌家之权的羽太信子开始变得挥金如土。
她并非出身富贵,但是架子却摆的极大,出入有东洋车夫接送、采购有男仆人、还有几位妈妈来收拾房间、孩子也有专门的人照应......
有时候心血来潮,还会将刚烧好的饭退回厨房另做,孩子有一点小问题,就赶紧请外国医生来看,每次扔进去十几块钱。
对于羽太信子的铺张浪费,鲁迅也是看在眼里,但是他作为兄长,不好直接对弟媳张嘴,只好私下里跟周作人说。
然而周作人并不当家,羽太信子也不听他的,周作人害怕老婆这件事几乎是公开的,他约束不了羽太信子。
鲁迅不满羽太信子的挥霍浪费,以及对于家庭开支分配的不公,同样,羽太信子也不喜欢鲁迅管的太宽。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周作人对鲁迅说想要将老丈人他们都从日本接过来,这个提议自然遭到了鲁迅的反对。
他认为羽太信子的父母还有其他的孩子在日本,不必来到中国,他们可以继续给老人寄钱,为他们养老送终。
这些事情加起来,自然也使得羽太信子对于鲁迅颇有微词,再加上周作人逐渐的成长起来,她自然感觉有了依靠,所以也处处看不惯鲁迅了。
兄弟分道扬镳 反目成仇
周作人娶了羽太信子,而周建人则娶了羽太信子的妹妹羽太芳子,虽然周建人在北京没有正式的工作,但是对于羽太芳子来说,这并不是个问题。
因为把持家中中馈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嫂子,更是自己的姐姐,她花着姐夫的钱更是心安理得。
也许是受不了家长这种氛围,或者是过够了被接济的日子,周建人在1921年10月独自一人去了上海商务印书局谋职,远离了是非。
在周建人走之前,他们家里面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羽太信子控诉鲁迅非礼她。
事情的起因则要说到周作人住院生病这回事了。
那时候教育部比较艰难,所以鲁迅和周作人都被欠薪了。
不巧的是,周作人在这个时候生病住院了,他们家里面没有那么多的存款,全家人都在为住院费而着急。
鲁迅也不例外,他忙着从各处筹集医疗费,因为正急需用钱,所以他替周作人卖了一部书稿,得到了稿费。
稿费收到之后,鲁迅很开心,想着羽太信子一定也很着急,所以他就没有想那么多,连夜去后院通知羽太信子。
不知道这是否冒犯到了羽太信子,她对周作人说鲁迅连夜进来,意图非礼她,没想到的是,周作人居然信了。
这也为两个兄弟反目埋下了伏笔。
后来有一段时间,鲁迅老是被拖欠稿费,而周作人则拿到了很多的版税收入。
因为羽太信子清楚鲁迅和周作人交到她手里的钱,两相对比,自然不满意鲁迅少交钱了。
她直接去找鲁迅要钱,并说:“需要多少,就该要多少。解决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一家之长的责任吗?”
如此阴阳怪气的话自然是踩到了鲁迅的痛处。
于是,他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改在自习室吃饭,而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新生活方式的开始。
而这种新的生活方式,通俗来讲,也就是分家,正是羽太信子一直以来所期望的那样。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倒还不至于真的分家,估计羽太信子也知道周作人的脾性,所以她要再添上一把火。
之前鲁迅冒犯到羽太信子的事情,周作人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羽太信子感觉时机良好,于是她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给周作人说了一说。
相信了羽太信子的周作人感觉这是晴天霹雳,所以他给鲁迅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你以后就不要到后院来了。
周作人没有选择当面和鲁迅沟通,而选择了以这种书信的方式,这对于鲁迅来说,无疑是无端的耻辱,所以骄傲的鲁迅自此也明白八道湾不是他的住所,他必须要搬走了。
此后,心有嫌隙的兄弟二人始终没有放下心结,他们绝交了十几年,再次见到鲁迅,周作人只能看见他安详的面容,两人却再也无法对话了,世间再无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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