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杂谈] 著名书法家刘德海《反书论》

    纵观三千多年书法史，是以正写的字体为主的书法历史，而反写的字体书法在历史上也曾占有过一席之地 。 东晋后期，随着当时书法艺术的空前发展和繁荣，就曾出现过一种用左手执笔书写反体汉字的书法。现今在南京南北朝时期的肖景王陵的神道西侧，仍矗立着一根石柱，石柱上方的石额碑刻上，清晰可见上面镌刻着“梁故侍中中撫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吳平忠侯蕭公之神道”23個隶书体反左書大字。 在河北定兴县的梁文帝陵神道两侧也保留有两根石柱，石柱的石额碑刻上 ,也分别镌刻着“太祖文皇帝之神道”正反八个隶书体汉字，碑文.石额碑刻镜面对称，特别给人一种俊秀古朴，庄严肃穆的感觉。这种反写的字体居然屡屡出现在帝王陵墓的神道两旁，并刻成碑文和正写的汉字并存。可见当时反左书，曾受到帝王及达官贵人的重视并盛行一时。为什么在接下来的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反左书却逐渐消失了呢？我认为有以下原因：一是正写汉字担负着书写工具职能，具有大众性，易于传承，而反左书只是以一种书体形式存在，又是用左手写的反字，极难书写和掌握，只是掌握在极少数 王公文人手中，所以极难传播，最后逐渐消声灭迹。二是反左书写的是“反”字易被误解为写“反书”，在封建王朝文字狱横行的时代，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所以反左书才逐渐衰退了。但是这种书体有着顽强的生命力，长期以来仍有一些爱好写反体字的人乐此不疲，坚持书写习练反左书。特别是改革开放济繁荣、物质生活改善的同时，给书法艺术园地带来了春天，书法的群众性、普及性日益高涨，不断涌现出一批批书法爱好者，其中不乏喜爱反左书的一批新人，不时有反左书作品发表。但是直到现在，还有相当多的人不知道反左书，或者对反左书的认识还很肤浅。 只认正字书法，认为反左书是旁道左门，登不得书法大雅之堂。 我是一个书法爱好者，在笔耕不辍正手书法的同时，习练反左书50余年，并潜下心来研究反左书，感悟到和王羲之同时代出现的反左书能盛行一时 ，有着深刻的内涵和道理。特 别是现代文化的发展，毛笔字逐渐退出了工具职能，书法向着纯艺术方向发展，人们对书法美的理解也提升到新的高度。书法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初春已经到来，对反左书的封闭之门也在悄然打开。时代在呼唤书法界，在传承前人书法成果的同时，也要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创作出更新更美的多种新风格、新面貌的书法作品问世。书法园地应该给和正体字书法有着同样悠久历史的反左书一席之地。反左书与正写字体的书法是一对孪生兄妹，阴阳相伴、相依共存。仅仅从碑帖宣纸平面，观赏正写书的书法美是片面的，还应当 从三维角度观赏反写字体的书法。汉字最初取象自然,,亦即书法出于自然。在古人看来,天地万物均由阴阳二个方面组成。字从物象,因此书法形式也源出于阴阳。从阴阳说的宏观分类上讲，很显然正体字为阳，反体字为阴。但是从有书法以来,人们只是认知以正体字为主的书法表面，把一篇书法作品中的字体、字间向背、曲直、浓淡、润燥、疏密等片面地理解为“阴阳”，而忽略了反体字书法的另一面深刻内涵。在物质世界中，当用一面没有生命的镜子照向大自然的时候，反映到镜子里的物象，必然是该物象本身，即保持原样的没有任何变化的反向物体。而当人们在面向大自然，看一个具体物象的时候，纳入眼帘，映入眼底视网膜的某一具象物体，必然也是该物象的反向物体。就书法而言，大自然中的具象物体信息，由视觉进入人的大脑过程中，经过智慧感悟，抽象思维，把物质世界中各种具象因素体现出来的点、线、面、体、色彩、声音，逐渐由形而外的感性层次，过渡到了形而上的抽象层次，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认知，再把观察到的包罗万象的大自然的反向具象信息，经过艺术加工，神奇地翻转过来还原到宣纸之上，形成千恣百态、各具特色风格的正体字书法作品。人的大脑所具有的 这种翻转反向具象信息变为正向汉字的能力，在书法艺术上的具体体现 ，就是以反写的汉字为载体，写出正体字书法。如篆刻，先是在金石上雕刻反字，这种反体字的雕刻过程，就是大脑认知的具体原始印记，一枚金石篆刻经过反复雕刻修改，直到认为满意为止，然后将刻章沾上印泥盖在宣纸上，最终显示出正字印记。各种碑文的拓本也是将宣纸贴在碑上，然后经锤打将碑文印在宣纸的背面，宣纸的背面印上的是反体字，这个过程实际 上是再现 大脑翻转具象信息后的原始具象过程。而我们需要的碑文拓本恰恰是宣纸背面上的正体字，显然这些正体文字是以反体字为载体派生出来的。同理，我们书写的所有正体 字书法，都是以反体字为载体，在宣纸上显现出正体字书法作品。经以上分析，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古来有之的反左书和正体字书法形影不离，密不可分，没有反体字就没有正体 字。正体字写的好与坏取决于反体字，书写正体字书法展示的是阳刚俊秀，反体字的书法展示的是阴柔之美，两者阴阳和谐，才能达到书法作品的完美统一。如果 把反体字从宣纸 的背面，翻转到宣纸的上面来，把反左书的阴柔本质具体展现出来，或和正手书法同纸共存，共生共荣，一定会使书法艺术的阴柔阳刚之美充分展现出来。 几十年的研习反左书实践，使我深刻体会到用左手写反字，实际上是要同时用两只手习练书法，必须下苦功夫，用双倍的努力苦练书法基本功才能达到目的。 反左书书法的艺术表现形式。反左书的笔法、间架、章法和正字书法如出一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左手执笔，反向思维。书写反体字，这比掌握正字体书法要难许多。经过多年的书写正、反字书法的艺术实践，总结我写出的众多书法作品，我认为反左书书法艺术的表现形式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通篇用左手执笔书写反字的书法作品。按照写正体字书法特点，气定凝神，点画呼应，安排好黑与白的点、线、面的组合，达到疏密相间，优美和谐，使之成为一幅完全由反体字组成的书法作品，充分展现反左书的阴柔之美。因为反体字难以辨识，可以象给书写篆、草字书法写释文那样给反体字写出正字释文。如果是一篇由耳熟能详的正体字为内容的的反体字书法作品，也可以不加释文，由人们比对正体字去观赏，更增加趣味性。二是以反、正字对比法书写的书法作品。正反汉字是一对阴阳相携，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它们的存在，符合大自然中的对称均衡，调和对比的美学规律。一篇上乘的书法作品，如果同时出现反字 和正字，也就是形成了刚柔相济的和谐均衡效果，使人们感到由反正字组成的的书法作品包含了变化、对称、均衡、对比、调和、节奏等内容，达到了既丰富又单纯，既活泼又富 有创意的美感效果。三是用力透纸背渗出法书写书法作品。就是用左手执笔饱蘸浓墨，采用滞涩行笔，力透宣纸，书写反体字，然后翻转宣纸，看背面渗出的正体字的艺术美效果 。这样写出的书法作品会产生力量感、厚重感、和韵律感。四是双手同时执笔书写反正字书法作品。即左右手同时执笔，左手写反字，右手写正字，同时写出一篇书法作品，给人 一种新奇达人的效果。一般情况下俗称左撇子的人较容易掌握写反左书的书写技法.。人的一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使用左脑，而左脑的潜能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因为反左书是一种用左手写字的书法形式，有助于开发人的右脑潜能。从幼年时就开始学反左书， 对开发儿童的智力大有好处。老年人习练反左书也有助于延缓衰老，减少得老年痴呆的可能性。因此传承反左书书法，使之更有广泛的群众性和可参与性。我们有理由相信，反左 书的艺术形式，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爱。反左书书法这朵百花园中的奇葩，一定会在广大专家学者和广大书法爱好者的参与和栽培浇灌下，开放出鲜艳夺目的艺术之花